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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三章


    周日下午。


    麥穗兒對著鏡子輕籲了一口長氣,一場宴會而已,本不用如此緊張,但關鍵是——


    這場壽宴似乎並不簡單!


    連續一周,她對顧長摯二號的訓練仿若已經到了最終考核的時刻,她這個工作是否能畫上個圓滿的句號未可知,尤其她竟還得陪同著他上“考場”,萬一露餡,麥穗兒垮下肩,雙手微微捂住眼,陡然覺得有點兒渾身無力。


    情不自禁再歎一聲氣,麥穗兒提不起勁的睜眼,挪開擋住視線的掌心,刹那間,指縫罅隙內隱約勾勒出一抹高大挺拔的身影,伴著雙手徹底鬆開,眼前的男人霎時清晰的倒映在眼簾。


    身前方型長鏡內,顧長摯一襲純黑色燕尾服,內裏搭配的是一件常規的雪白襯衫,所有扣子都扣得嚴謹,頭發梳得光滑且一絲不苟,眼神卻是清清淡淡的,了無波瀾。


    麥穗兒戛然一愣,也不知他什麽時候過來的,走路都不帶聲?


    兩人距離較近,從鏡子裏看去,身形微微交疊在一起。


    甚至她好似隻要往後退上一小步,就能撞進他胸膛……


    冷不丁的,讓她想起了昨晚。


    燈光熄滅色調後,昏暗裏,她教顧長摯二號跳舞。


    大約另個他自己是會的,身體節奏感和動感都很好,教導的過程並不艱難。


    她喜歡那樣子乖巧的他,加上先前對她的舍命相顧,她打心底對他有種縱容的感覺。


    月光顏色清淡,兩人說說笑笑,一切都恬淡極了。


    “穗穗。”


    不知是第幾遍舞畢,他突然俯首,溫暖的額頭抵在她額前。


    咫尺之距,目目相對,他眸子漆黑,沁著笑意,像點綴了細細密密的星光,他雙手占有性的攬住她腰,笑得純真而無害。


    她跟著彎唇笑了笑。


    原本推開的動作不由作罷。


    他還是像個孩子一樣的……


    孰知下一秒,他下頷微微下移,柔軟的唇竟猛地落在她略垂的眼皮上。


    他舌尖滾燙,輕吮一下後,又試探的舔了舔。濡濕的涼意劃過脆弱單薄的右眼皮,她幾乎是嚇傻了眼,一動不動,有點不知該做出什麽反應。


    “穗穗。”他口齒不清的溢出一聲呼喚,黯啞而低沉……


    或許是氣氛太過旖旎。


    或者是他的聲音堪比天籟,她居然並沒覺得惡心……


    但,好像和家裏那隻小花喵舔一下手背是不一樣的!


    思緒幽遊一圈,陡然回歸。


    麥穗兒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她迅速眨了眨眼,瞥了眼鏡子裏沒什麽表情的顧長摯。她怪有些尷尬的立刻往前一步,刻意的與他拉開距離。


    垂眼,指腹輕輕揉了揉右眼皮,麥穗兒幹巴巴的沒好氣朝身後道,“你不敲門就進來?”


    挑眉。


    顧長摯忍住下意識譏諷的想法,這是他家,她還真以主人自居起來了?


    不過——


    現在他對她要哄著供著捧著,以免她臨陣脫逃,對於晚上的那個“他”,顧長摯沒有把握,或許麥穗兒陪在“他”身邊會更穩妥些?


    至於如何說服她?和簡單,就和昨晚一樣,事實證明,女人嘛,都愛吃這一套,都愛被人溫柔以待?嘖嘖嘖!膚淺。顧長摯在心裏嗤之以鼻,好比麥穗兒,稍微施以美色,勾勾手指就輕而易舉的乖乖聽話,如此好哄,真不知是她傻還是他魅力太大。


    顧長摯扯了扯繃緊的襯衫衣領,眸中劃過一絲篤定和得意,大丈夫能屈能伸。她不最愛在他眼前演戲?唔,他姑且就配合她一回。


    “穗穗,是你沒關門。”顧長摯放軟了聲調,無形中頗有些效仿起“小顧顧”來。他側身朝後方抬了抬下巴,故作無辜,“我以為你在邀請我進來欣賞你的貌美如花。”


    麥穗兒:“……”


    她頃刻以一種在看陌生人的眼光瞪著麵前這個男人。


    什麽鬼?


    險些嗆著,麥穗兒都忘了吐槽他的話,沒關門和邀請人進來的概念隔了不止十萬八千裏吧?


    還有……貌美如花?


    抱歉,她嚇得都已經快形同鬼色。


    麥穗兒瑟縮了下,捋了捋落下來的一縷發絲。


    他特意請來的知名造型師leo剛親臨別墅給她做了妝容和發型,長發盤起,突出脖頸線條,幾縷鬆散發絲垂下,微卷,與一本正經的盤發中和,以免顯得過於刻板。


    雖不得不承認,leo有一雙妙手,分明簡單不過的造型,卻讓她和以往似乎真的有些不一樣了,但是——


    顧長摯的話好驚悚。


    總令人覺得水好深,有陰謀,該不是待會兒有龍潭虎穴?上刀山下火海?


    麥穗兒雙手握拳,狐疑的瞪著他,默默往後倒退,直至撞上方鏡,退無可退。


    後悔了。


    麥穗兒輕咳一聲,她抿唇道,“我不……”


    “等下。”顧長摯一直隱藏在背後的左手忽的伸出來,掌心托了個精致的長盒。


    他修長的手指將盒蓋彈開。


    霎時光芒從中溢出,璀璨奪目。


    又是裝備?


    好生奢侈的裝備。


    麥穗兒盯著項鏈和一對耳墜,依稀是藍色寶石?成色極佳,切割麵光滑,精巧至極。


    好看是好看,特別好看,但又不是她的,也沒什麽可稀罕的。


    皺了皺鼻子,麥穗兒別過眼,餘光卻見顧長摯將長盒擱在一旁梳妝台上,他從中取出藍色寶石吊墜項鏈,瞧這舉措,想親手給她戴上?


    別吧……


    眼看他果真踱著閑散的步子朝她走來。


    麥穗兒後背貼在冰涼光滑的鏡麵,腦海乍然又驀地浮現出他俯首吻在她眼上的畫麵,臉色染上一層窘迫,她猛地一把從他手上把項鏈奪過來,“我自己來。”


    她微低頭,雙手撚著泛著光澤的細鏈子,想扣在脖頸間。


    許是太過著急,竟怎麽都扣不上。


    麥穗兒愈發焦切,耳畔傳來一聲沉悶的輕笑,她急得耳尖都有些發燙……


    “哼,口是心非。”


    溫熱的氣息突然撲在她脖頸間,與此同時,一雙手從她指尖接過項鏈。


    顧長摯這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有點新奇,他睨了眼項鏈構造,視線不由略過她泛著桃紅的耳尖,本要扣上的動作猛地一頓,他勾了勾嘴角,輕飄飄道,“你想要我給你戴就直說,何必作戲?”


    麥穗兒已經不想再做任何徒勞掙紮,就知道他會怎麽想。


    心裏憋了口氣,她梗著脖子不作聲。


    如此,在顧長摯眼中,這便等於不打自招。


    他心情愉悅的慢條斯理給她扣上項鏈,眉色張揚,“很漂亮。”頓了頓,“我說項鏈。”


    麥穗兒不以為意,輕聲道,“你的項鏈你當然說好看了。”


    “是你的項鏈。”顧長摯單手插在口袋,靠在一旁桌側,慵懶的歪頭含笑打量她,“禮物。”


    這才是禮物?


    麥穗兒張了張嘴,拒絕?好殘忍啊,接受?真的接受也有些怪怪的……


    遲疑間,他已經捧著耳墜朝她伸出手,眉梢揚起,隱隱藏著幾分促狹,“穗穗,需不需要我再次為你服務?”


    “不需要。”


    生怕他又逼近,麥穗兒從他掌心奪走耳墜,利落的戴上。


    然後抬頭瞪他。


    “完美。”顧長摯上下打量她,伸出臂膀,毫不吝嗇的讚美,“我是認真的。”他是在認真的誇她,瞧,多麽虔誠。


    猶豫了一秒,麥穗兒挽上他胳膊,心中莫名微微一動,有些怪怪的,有些想退縮……


    兩人並肩走出臥房,下旋轉樓梯,出別墅。


    車已候在庭院之中。


    遙遠的天邊鋪著火紅的晚霞,太陽即將墜入地平線。


    約莫還有兩個多小時天色才會昏暗下來。


    顧長摯替她拉開車門,嘴角含笑朝她做了個“請”的姿勢。


    腳上高跟鞋不穩,麥穗兒驚得差些崴腳,她提著裙擺驚心動魄的坐到車上,顧長摯這個樣子,真的特別……


    “你實話跟我說。”等他從另邊上車,麥穗兒微微朝他靠近,低聲道,“你是不是又想著怎麽坑我?”


    “穗穗。”顧長摯蹙眉,渾然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你怎麽這麽想我?放心,哪怕我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我也會好好保護你的。”


    “……顧長摯,你還好麽?”麥穗兒有些嫌棄的起身彈開,她打心底覺得這次一定凶多吉少了對不對?讓顧長摯鞠躬盡瘁來保護她?嗬嗬,好冷的笑話,連鬼都不信。下意識觸上車門手柄,麥穗兒隨時作出臨陣脫逃的架勢。


    淡淡睨了眼她動作。


    顧長摯撇了撇嘴角,都豁出美色了,她居然還敢跟他鬧?猛地俯身一把扣住她腰肢,他緊抱著她半倒在車後背,冷聲朝前方駕駛座的男人道,“開車,加速。”


    語罷,猛地一個顛簸,車迅速滑入行道,飛馳在柏油公路上。


    麥穗兒簡直措手不及。


    因為顛簸,她更用力的跌倒在他胸前,毫無間距,甚至是激烈的正麵碰撞。


    胸口一陣疼痛,麥穗兒要氣死了。


    若說她本來不想逃,隻是做做樣子而已,可這會兒也被他激出了怒意!


    “顧長摯。”她憤懣的一拳揍在他胸口,“你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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