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惹將軍,083 將軍歸來


    就連國和國之間,都是這樣,打贏了千秋萬代受四海朝拜,打輸了做亡國奴,血流成河家破人亡!什麽打人是不對的?那是胡扯!


    唐初九倒了杯熱茶討好的遞了過去:“好芸娘,你就別氣了。舒愨鵡琻我那是一時太過震驚了,沒想到東離她……這些年過得那麽苦。”


    芸娘把一杯茶喝完,才勉強氣平了些:“你可憐她過得苦,她可反思過你的不容易?累死累活任勞任怨為宋家付出十年的青春,可落得的是什麽?彈盡弓藏,兔死狗烹!他們一家,可有誰念了你丁點的好?一家子白眼狼,忘恩負義的東西。”


    說著說著,就又咬牙切齒了起來。


    唐初九低聲到:“老夫人她對我還是不錯的。孀”


    芸娘剛熄下去的火氣,又騰的一下上來了:“你個榆木腦袋,存心讓老娘今天歸西是不是?你看不懂這種好是帶著毒的好啊?!口蜜腹劍懂不懂啊?!”


    “她要真心為你好,當初就不會由著那白眼狼另娶!”


    “她要真心為你好,就不會現在無名無份的就勸著你回去!煞”


    “她要真對你好,就不會讓她女兒過得跟千金小姐一樣,連碗都不洗一隻,全讓你累死累活!”


    “她要真對你好,那麽多年,怎麽不給你辦個婚禮坐實了你的名份!?”


    “你怎麽就還看不清,她對你的好,是淬了毒!是全都建立在宋家的利益之上!”


    “她為什麽要勸你回去?因為,你不回去,她兒子就會落得個忘恩負義的罪名!就會成為世人唾罵的白眼狼!陳世美!”


    “她算盤打得精著呢,你個傻子,被人賣了還在笑嗬嗬的幫人家數錢!”


    唐初九從來沒有過這些想法,被芸娘一說,目瞪口呆,搖頭到:“不是的。你不知道,老夫人是真的對我好。”


    芸娘這回真是七竅生煙了,恨不得拿個木棒一棍子下去,把眼前這人打開了竅:“審時度勢的虛情假義你不懂啊?屈於現實逢場做戲你不懂啊?”


    “那十年,他們宋家,一個是不良於行需要人侍候的藥罐子,一個是雙手不沾陽春水隻知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花蝴蝶,一個是一心隻讀聖賢書不知柴米油鹽貴的書生,家裏一切的開支用度,都靠你江邊浣紗,你說,這種情行,她會不對你好?”


    “而且,對你好隻要說幾句好聽的話就是了,動動嘴皮子的事而已!又不傻,誰不願意幹?”


    “她要真對你好,在宋蘭君高中之後的三年,怎麽不見她為你操辦婚事?”


    “以身體不適為由是不是?真要身子那麽不好,怎麽沒見她死掉?!”


    “你個傻子,人家那是在待價而沽呢,這不一釣上唐詩畫那條大魚,不就把你棄了麽?!”


    “你以為她真對你好,在她兒子和你利益相衝突時,你看她是站在誰那邊?!毫不猶豫的犧牲你!”


    唐初九被芸娘這種血淋淋的分析,解剖弄得心裏難受極了,悶悶不樂的,可是卻又啞口無言,因為芸娘都是一針見血,讓人無從反駁。現在想來,那些好,確實是不堪。


    芸娘拍拍手,說到:“走,帶你去個好地方。”


    唐初九怎麽都沒有想到,芸娘所說的好地方,會是——坐在大街上,看人來人往。


    芸娘理所當然,道:“我覺得你看人的眼光最差,今兒個老娘日行一善,教你怎麽火眼金晶看人看妖。”


    好吧,芸娘言之有理。


    但是,有這麽看人的麽?瞧瞧這說的是什麽話啊。


    “看到那個大胡子沒有?他腳步浮虛,昨夜肯定是一夜***到天明了。”


    “看到那個身穿大紅碎花的大嬸沒有?她臉泛桃花,肯定是陰陽調和得很不錯!就是不知道是她夫君調的,還是她偷人調的?”


    “看到那穿青布衣的大娘沒有?一臉灰暗,肯定是深閨怨婦!嗯,有可能是個守寡多年的寡婦,有著強烈的需求,卻又無人解決,所以臉越拉越長……”


    “哇,初九,初九,那是蘇莫語啊,你看她走路,她……她肯定被破瓜了!!!”


    唐初九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原因,幾乎是芸娘話音剛落,就快速的好奇的凝神看上了蘇莫語,但是,什麽都沒看出來,不還和以前一樣的走路麽。


    芸娘搖頭歎息著指點茫然的羔羊:“處子走路雙腿並得比較攏,而非處走路更自然,不會刻意保持並攏。你看蘇莫語的兩腿分得比較開……”


    說真的,還是沒有看出來!感覺一個樣!


    芸娘:“……”好吧,教育的方法有很多種,這種不通,再換一個:“那你看蘇莫語的眉毛之間,也就是印堂的部位,雙眉緊蹙了對不對?這就是我們常說的情深眉自蹙!從相學的角度說,人臉上的某些部位和身體上某些部位是有聯係的。蘇莫語她定是破身了。”


    唐初九覺得不大有道理:“那要是她心煩,皺起了眉呢?”這也不是沒可能,不是麽?!誰還沒個煩心事啊。


    對牛彈琴啊對牛彈琴,芸娘深吸了一口氣淡定後,再次傳經授道:“那就看臉部皮膚,所謂白裏透紅,與眾不同者,往往就是非處。因為同男人睡了,特別是在天冷時,女子就會出現白裏透紅的臉蛋。而真正處子的臉,卻是通紅通紅的,就象蘋果到了秋天。你看蘇莫語,大冬天的,她是不是白裏透紅?”


    唐初九大開眼界:“……”歎為觀止。抬臉仔細看著越走越近的蘇莫語,唔,還真的是白裏透紅呢。


    芸娘不愧為夫子,鑒定的方法層出不窮:“唔,還有,可以從坐姿上來判斷,非處坐下來習慣雙腿自然張開,處子則大多保持雙腿合攏或者雙腿交叉起來。也可以從背後看立正時雙腿的縫隙。處子都是緊緊的,幾乎密不透風,而非處卻不同,你看蘇莫語,是不是有條縫?”


    剛好蘇莫語在對麵攤子前站住了,正低首挑選風箏,唐初九特意目光下移,果真是有那麽條縫……


    芸娘笑:“唔,還有一個最關鍵的方法,就是從一個女子背後或她所不能看到的側麵去盯她。看她會不會回頭。一回頭,就能認準她是處子了。”頓了頓:“所以初九啊,你要是想吸引某個男人的目光時,你就一步三回頭,最少也三步一回頭!保證他會兩眼發亮光的看著你。”


    唐初九:“……”芸娘威武,第一次聽說!


    看著蘇莫語買走進了一家首飾店後,芸娘又說了一個放之四海皆準的鑒定法子:“真正的黃花閨女在聽別人談論處的時候,雖然紅著臉低頭,但是神情是驕傲的!而像宋東離那種,老娘保證,你要是去跟她談這個處的問題,她肯定會翻臉,因為她心虛!”


    ………………


    就處與非處這個問題,唐初九在芸娘的大力調教下,終於出師了。唔,這裏的出師,不是指她火眼金晶的看得出是或者不是了,而是,形成一種條件反射,去看人家的臉是不是白裏透紅,看雙眉是不是緊蹙,看走路雙腿是不是並攏,看坐下來時是不是……


    總之,這天的看人,讓唐初九甚感搖搖欲墜。


    好不容易到天將黑時,芸娘才偃旗息鼓的打道回府。


    吃了晚飯後,唐初九又拿滾燙的煮雞蛋在臉上青腫的地方滾了半晌,才上床歇了。


    蓋著被子,看著天上的半輪彎月,睡不著,心裏堵得厲害。


    若是按芸娘的分析,那老夫人果真一直以來都是抱著那樣的心思麽?很想否認,可是,芸娘的話,卻又不是毫無道理。


    忽然就覺得很不值,非常的不值。為這些年的付出,為這些年的真心。


    隻是,又能怎麽樣呢?過去已經無法改變!


    幽幽長歎一聲,唐初九拿手用力敲了自己的腦門一下:“睡覺!莫要再想了。”再想也沒有用!


    好不容易有了些睡意,迷迷糊糊的剛睡著,猛然感覺不對,好像被人火辣辣的盯著看一樣,睜開眼,果然,床邊有人。


    是古清辰。


    正一身鎧甲。


    臉上長滿了胡子,人也清減了一些,膚色更深了一些,雙眸更亮了,發光一樣的看人。


    他怎麽這樣快就回來了,大街上沒聽說大軍凱旋歸來啊。


    古清辰看著唐初九睜開眼,啞聲到:“吵醒你了麽?”


    唐初九擁著被子坐了起來,心情莫名的雀躍:“你回來了,餓不餓?”


    快馬加鞭趕了一天一夜,還真有些餓了,古清辰點了點頭。


    唐初九披衣起床,說到:“我給你去做些吃的。”


    抬頭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古清辰說到:“不用,莫要吵醒他人,我馬上走。”現在百萬大軍還紮營在百裏之外,主帥不在,不宜外揚。


    “那怎麽行,你餓著肚子呢。放心,我不生火。”說著,推門出去,沒一會,唐初九端了一大碗熱氣騰騰的豆漿和一些糕點回來。同時,點了燈。


    燈光下,古清辰一眼就看清了唐初九臉上的五指印,那定是被人打的,星眸微眯了起來,沉聲問到:“你臉怎麽回事?”


    唐初九雙手小心翼翼的端著滾燙的豆漿遞到古清辰的麵前,水眸盈盈:“喝吧,我沒加糖。”因為麵前這男人,非常的不愛吃甜。


    古清辰卻是伸出粗糙的大手摸上了那片紅腫:“痛嗎?誰打的?”


    不想談論這個鬧心的問題,唐初九帶了些嬌嗔,道:“快點拿,我快燙死了。”


    大手一伸,古清辰把大碗端了過去,然後一口氣喝了個幹淨,還麵不改色。


    唐初九呆若木雞了,這人,鐵打的不成,不知道燙的麽?


    把大碗隨手擱在了茶桌上,古清辰複又執著的問到:“誰打的?”


    唐初九:“……”這人怎麽強得跟蠻牛似的。歎了口氣,罷了,反正十七這事,他遲早會知道,於是,低聲把事情說了一遍。


    古清辰聽完後,臉上神情嚴肅極了,帶了壓製的怒意。


    是的,非常生氣。


    唐初九縮了縮脖子,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氣。小心的瞄了眼古清辰:“已經不痛了。”


    古清辰威嚴萬千的瞧了唐初九良久,到:“去打盆熱水來。”


    “好。”推門出去,沒一會就端了熱水進來,把盆放架子上擺好,再尋了塊嶄新的毛巾過來,唐初九以為這樣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哪曾想這回古清辰卻沒有像上次那樣自己動手洗臉,而是拿眼瞧著唐初九。


    唐初九不明白什麽意思。要是芸娘在,肯定又要罵她木頭樣的不解風情了。


    古清辰似是挫敗的歎了口氣:“我穿著鎧甲。”


    唐初九一臉茫然無緒。


    古清辰認命似的:“不方便。”


    唐初九恍然大悟,古清辰這是讓自己給他洗臉呢。


    有些難為情,這輩子還隻給十七洗過臉呢。


    古清辰不再說話,就站在那,跟門神似的,一動不動,卻星眸眨都不眨的黑幽幽的看著唐初九。


    在毅力堅強方麵,古清辰天下無敵。


    唐初九敗下陣來,上前,把毛巾擰成半幹,再走到古清辰麵前,兩人之間隻有一步之遙,彼此呼吸相通,素手執起熱毛巾,揚起小臉,踮起腳尖,才能夠得著麵前男人的高度。


    古清辰低下頭來,眸子燦若星辰的看著唐初九,內含千言萬語,情絲萬縷。


    唐初九被看得臉上火辣辣的,心跳不自覺就快了,亂了。特別是一想到芸娘說的‘入骨相思’,整個人更是感覺要燒起來了一樣。


    實在是受不住古清辰那樣看人,唐初九把毛巾攤開,把麵前男人的整張臉給蓋住了,眼睛自然就看不到了。


    古清辰疑似悶笑了一聲,由著唐初九來。


    唐初九力道有些重,可以說是有蹂躪之嫌,按著毛巾用力在古清辰臉上擦了幾下後,拿下來,去盆裏重新搓洗。


    水滾燙滾燙的,唐初九搓一下毛巾,就要甩一下手。


    古清辰明明在桌子旁的,不知什麽時候忽然就來到了身後,伸出大手直接放到了熱水裏,把毛巾三兩下就搓洗好了,擰幹遞給唐初九。


    看著那大手上的裂口,一道一道的,唐初九都感覺到痛,接過毛巾後,幾乎是挨著古清辰堅硬如鐵的身子側身閃開,去尋了‘雪花糕’過來,把蓋子擰開,說到:“手上擦點這個吧,兩三天就會好。”聞著雪花糕散發出的那股清香撲鼻,古清辰臉色有些僵:“不用。”一個大男人身上擦那麽香,像什麽話!


    不願意也不能強求,唐初九隻得把好東西收了回來。


    古清辰從懷裏拿出一枚簪子,也不跟唐初九說,而是直接插到了她的三千青絲上,才道:“天色不早了,我得走了,明天午時會進城。”


    說完,看了唐初九一眼,像是在打量發簪戴在她頭上好看不好看,然後推門出去,眨眼間就不見了人。。


    唐初九什麽都沒來得及說,那男人就走了。愣愣的抬手,把頭上的發簪拿下來,在燈下細細打量,是一支蝶戀花鏤空金鑲玉的金步搖,釵股鎏金,釵首以金絲鑲嵌玉片,呈蝴蝶狀,下以銀絲編成墜飾,形似弱柳扶風,行則花枝低搖。


    很好看,但也很貴重,唐初九一天不歇賣五年的豆漿和冰糖葫蘆,才買得起這麽支金步搖。


    所以,在唐初九看來,買這麽個東西,誰敢戴頭上?被搶了怎麽辦?


    把簪子慎重收好到箱子裏,還特意加了把鎖。


    見天邊已經發白,幹脆也不睡了,抱著琴去了後院。


    這天的琴聲裏,透著歡快無限。


    練了半個時辰後,才停下來歇口氣。


    南長安在一牆之隔:“初九,你今天可是有什麽高興事?”琴音裏帶了絲少女忍不住的雀躍。


    唐初九喝了口熱水,潤了潤喉:“南長安,今天過小年。”古清辰真的趕在過年前回來了。


    聽著佳人聲音裏的興奮,南長安忍不住的搖頭,又不是三歲孩兒,過個年也如此興奮:“過年你那店裏歇業麽?”


    說到這個,唐初九就肉痛:“歇啊。”總共歇六天,又得少賺好多銀子。


    南長安悶笑,初九這是掉錢眼裏了。


    唐初九看了看天色:“哎,我要去店裏了,南長安,有沒有什麽東西讓我帶回來?”


    南長安聲音裏染上笑意:“不用,你路上小心些。”


    “知道了。”


    到了店裏,唐初九正忙得熱火朝天時,芸娘風風火火的衝了進來:“初九,初九……”


    唐初九手拿大鐵勺,正在往串好的冰糖葫蘆上澆糖:“怎麽了?”


    芸娘不由分說,把唐初九手上的大鐵勺奪了下來:“你男人回來了,馬上進城。”


    唐初九:“……”昨天晚上就已經知道了!看著激動得臉都紅了的芸娘,忍不住的懷疑,此女這是在盼郎歸!


    芸娘興奮得磨拳擦掌:“午時你家男人就進城,我們一起去看熱鬧吧……”


    看著還有一半的活沒幹完,唐初九說到:“我就不去了。”


    芸娘才不管,拉著唐初九就走:“快點快點,我們去占個好位置。”


    唐初九無奈極了,這芸娘從來都是聽不懂拒絕的。


    來到大街上,唐初九才發現,今天如此的熱鬧,可以說是人來人往,密密麻麻,香風十裏。空氣中全是姻脂水粉的氣息,以及無數少女少婦那雀躍不已的芳心。


    不管是含情帶羞的少女,還是含情脈脈的少婦,都特意打扮了一番,描眉畫紅,個個皆動人。


    今天路上的美人,格外的多。


    芸娘拉著唐初九,進了‘好再來’茶樓,下了血本,花了重金,才得了個臨窗的位置。


    這處位置極好,居高臨下,能把樓下行人看得清清楚楚,又看得遠。


    都說不是冤家不聚頭,果真如此,二人剛坐下沒多久,宋東離進來了:“小二,要最好的靠窗的位置。”


    看著眼前穿金戴銀的千金小姐,店小二滿臉堆笑:“請跟小的來。”


    帶著宋東離,坐到了唐初九那桌的隔壁。


    仇人相見,份外眼紅。


    宋東離惡狠狠卻又帶著蔑視的看了唐初九一眼,高昂著頭,冷哼一聲後,落座,打賞了店小二一小塊碎銀子。


    對於打賞,宋東離一向舍得。因為她喜歡那種施舍的感覺,高高在上,又能被人千恩萬謝。


    拿著賞錢,店小二笑得見牙不見眼,盡撿好聽的說:“謝小姐賞,小姐菩薩心腸……”


    好話誰不愛聽,宋東離嘴角帶了笑,財大氣粗般的揮了揮手:“來壺好茶,再上幾樣精致的點心!”


    “好咧。”店小二樂顛顛的去了,最是喜愛招待這種大戶人家的客人,賞錢多。


    宋東離掃了眼唐初九和芸娘桌上的普通茶水和點心,不屑的撇了下嘴。


    芸娘在看到宋東離的第一眼,就想滅她了,一點都不介意是先奸後殺,還是先殺後奸!特別是她那狗眼看人低的眼神,讓人見了就上火。


    往盤中夾了塊土餅,從桌子這邊遞去給桌子那邊的唐初九,途中土餅上麵的蔥花和芝麻掉了些下來,那麽正好的落進了唐初九麵前的茶水裏。


    芸娘特過意不去,對著唐初九賠罪,卻是斜眼睨著宋東離:“呀,土餅掉渣了。”把那個‘餅’字咬音特別的輕,又快,猛的一聽,就成了‘土掉渣了’:“初九,弄得你這茶水沒法喝了,不好意思啊。”


    宋東離一下子臉就黑了,真恨不得衝上去把芸娘的嘴給撕了,最恨別人說她穿衣打扮土了。


    可在芸娘眼裏看來,就是個土的,滿頭珠光寶氣,生怕別人不知道是暴發戶似的!雖然件件價值連城,卻沒個主次之分。


    看著宋東離氣歪了的臉,芸娘眯著鳳眼,笑得格外歡暢。


    唐初九低頭喝茶,那茶水卻因為掉進了渣,全是土餅味,隻得又放下了杯。


    芸娘夾了塊土餅,翹著蓮花指,小口小口津津有味的吃著,動作優雅極了,一臉的享受,好像在吃什麽難得的山珍海味一樣。


    宋東離氣得半死,卻到底是沒有發作。因為看著時辰,馬上將士們就要進城了。惡狠狠的瞪了唐初九一眼,這口惡氣先記下,遲早十倍奉還。哼!


    芸娘氣壯山河的說:“瞪回去!”唐初九歎了口氣,池魚之殃啊。


    芸娘拿著唐初九個扶不起的阿鬥沒辦法,隻得用力的咬牙切齒般的吃土餅!


    隨著一聲歡呼,是將士們進城了。


    唐初九的目光不由自主的就眼巴巴的從窗外看了出去。


    老百姓們自發在路邊歡迎,將士們鞭敲金鐙響,高唱凱歌還,雄糾糾,氣昂昂,非常的壯觀。


    萬千人海中,唐初九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他著一身玄黑色的鎧甲端坐戰馬上,凜然生威,那種橫掃千軍的懾人氣勢,無人能比,格外的與眾不同,越發襯得他英姿神勇,耀眼極了。


    看著那個八麵威風,意氣風發的男子,唐初九眼裏滿是敬佩,還有一絲她自己也沒覺察到的目眩神迷。


    全京城的少女,少婦,都為古清辰神魂顛倒,拿著手帕,如意荷包,含羞帶怯卻又義無反顧的往古清辰的身上擲去。


    有很多在半路因著力道水夠,或者失了準頭,掉落下去,染了塵土,碎了芳心。


    卻也有那麽些,順著東方,送了過去。


    在古清辰左麵的沈從來臉都是黑的,手帕倒還好,無甚力道。可那些荷包,裏麵裝的可是真金白銀,四麵八方鋪天蓋地的砸過來,痛死人了!


    而那些懷春女子見砸中的不是那個意中人,非常的失落,看著沈從來的那目光別提有多幽怨了,就跟不肯投胎轉世的冤鬼般的。


    沈從來:“……”臉變綠了!有本事你們砸中將軍去!


    其實砸向古清辰的不是沒有,隻是,全被他用內力震開了去。高高的坐在戰馬上,雙眼堅定的目視前方,可眼角餘光卻在人群中尋找那個熟悉的身影。


    昨夜有說今天午時進城,不知她會不會來?想她來呢。


    可是,那麽多女子中,卻沒一個是她。


    星眸微沉,帶了絲失落,繼續往前。


    在走到‘好再來’茶樓時,冥冥之中,古清辰猛然間一抬頭,和唐初九四目相接。


    看到那熟悉的眉,想見的眼,古清辰忽的抿嘴笑了,這一笑異常的好看,如冰河解凍,山花滿枝。


    這是唐初九第一次看到古清辰的笑容,在陽光下閃爍,那麽的勾人,真正是美色害人。


    其實這也是全京城百姓第一次看到本朝將軍的笑容,當即,無數芳心暗許,非君不嫁。


    芸娘一手執絲帕,一手撫著左胸口那狂跳的小心髒:“我的個娘啊,你這男人是禍水啊,笑得叫這個***。老娘一向清心寡欲,淡定如斯,都生了想和他一夜風流的念想。阿彌陀佛,初九,你豔福不淺。”


    古清辰目光灼灼的看著唐初九,眼裏情意萬千。邊疆鎮守幾月,夜夜念著的,就是眼前這張小臉,相思欲狂,它就像生了根一樣,隨著時間茁壯成長,思念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濃,真正是入了骨髓。


    宋東離誤以為古清辰的目光看著的是自己,激動興奮的整張臉都紅了,從腰意解下如意荷包,含情脈脈的用力往心上人的懷裏擲了過去,隻可惜,眼看著都要中了,卻到底是差了準頭,最後落到地上,被戰馬踩於腳下,格外的人讓歎惜。


    唐初九被古清辰看得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去,臉起紅霞無數。


    芸娘見著滿天飛舞的手帕,荷包,興奮極了:“初九,初九,荷包,荷包,快砸,快砸。”


    唐初九可沒那麽衝動,這荷包裏有三兩多銀子呢,舍不得。一分一毫來之不易,豈能隨意!


    芸娘個敗家的,卻不管,強盜似的,把唐初九荷包取下,從窗戶扔了出去。


    眼睜睜的看著芸娘把荷包扔出窗外,唐初九想搶救,卻無可奈何,隻得一臉肉痛,目光緊緊追隨著那荷包,多想它能自己飛回來,三兩多銀子啊……芸娘,衝動是魔鬼!是要不得的!不可取!


    芸娘笑著指點江山:“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那荷包砸得並不準,可是古清辰卻一伸手,把那黑色的隻用紅線繡了‘初九’二字的如意荷包,接到了手裏。


    這舉動惹得大家‘嘩’的一聲驚嚇,聲音直衝九天雲霄,裏麵包容羨慕妒忌眼紅無數。是哪家姑娘的荷包,被將軍接了個正著?


    唐初九看著古清辰把荷包接住了,鬆了口氣,沒有丟掉就好,以後還可以問他要回來。


    古清辰拿著荷包,竟然難得孟浪的在大庭廣眾之下,送到鼻間輕嗅了一下,才笑意盈盈的放入了懷裏,跟得了寶貝似的。


    唐初九這回那粉紅,是真的熊熊燃燒起來了。


    芸娘見此,兩眼冒紅光的義正嚴詞的更正:“老娘錯了,你家男人一點都不冷麵冷情,是隱藏至深的風***入骨!”


    唐初九:“……”反正左右都是你說的。


    古清辰越過無數人群,微抬首看著唐初九,無聲的吐出二字:“等我。”然後才策馬離去。


    唐初九不夠惠質蘭心,沒有讀懂那句唇語。


    幸喜她身邊有個好夫子,芸娘跟打了雞血似的:“你男人要你回家洗白了身子,床上等著他。”


    青天白日之下,如此釋義,唐初九真恨不得有個地洞能鑽進去。


    芸娘卻是一扭頭,揚聲叫到:“小二,結帳。”


    小二在隔壁桌點頭哈腰的侍候,宋東離似蛇一樣的目光盯著唐初九,眼裏寒毒萬千。


    古清辰接住了唐初九的荷包,讓宋東離非常的妒忌,恨!


    唐初九在宋樂離的目光中打了個寒顫,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芸娘卻是耀武揚威似的笑了:“讓她眼紅去!走,回去等你男人。”


    說完,踩著蓮步,直接拉著唐初九下樓,跟掌櫃的結了帳,走了出去。


    唐初九記掛著店裏還有一小半未做好的糖葫蘆:“我弄好再回去。”


    芸娘直搖頭:“初九,你個鼠目寸光的貨!老娘問你,賣一天的糖葫蘆最多能賺多少銀子?”


    唐初九答到:“一兩八錢。”


    芸娘翻著白眼:“要是把你男人侍候得好了,他隨便送你個什麽東西,都夠你累死累活大半年的!”


    唐初九沒法反駁,因為事實確實如此,昨夜那支金步搖不就是麽。隻是,到底是不一樣的,自己一分一毫,辛辛苦苦賺來的錢,拿著安心,花著也踏實。芸娘最後拗不過唐初九的不開竅,隻得隨她一道回了長安街的店裏。


    楊小安也去看熱鬧了,還沒回,店裏隻有張老頭在守著,他搬了張椅子,半眯著眼坐著,時不時的咳一聲,精神不是很好。


    唐初九擔憂到:“張叔,你這咳嗽怎的還沒好?要不,換個大夫看吧?”


    張老頭直擺手:“不用,我去躺躺就好。”說著,拿起椅子回了後院。


    唐初九沒奈何,進了灶屋,繼續幹那未完的活,芸娘在外麵幫著看店,不過,一個客人也沒有,大家都去看百萬將士凱旋歸來的雄風去了。


    活做到一半時,楊小安回來了,臉上滿是興奮,直嚷著做男人當如智勇將軍,風光無限。


    唐初九歎了口氣,楊小安隻知凱旋歸來的風光,哪知鎮守邊疆的艱辛,古清辰他,瘦了很多呢。


    把大鍋仔細刷幹淨,所有的活都幹完了,太陽也要偏西了。


    看著大半的冰糖葫蘆沒有賣出去,唐初九歎了口氣,就說美色害人啊,都影響做生意了,今天少賺了不少錢呢。


    芸娘見唐初九終於好了,急不可耐的說到:“快點快點,太陽都要下山了,你家男人也該要來了。”


    唐初九含羞看了芸娘一眼,但足下的腳步也不由得加快了。


    回到竹院時,正是日薄西山,餘輝滿地。


    唐初九一頭紮進了灶屋,想著昨夜那糕點古清辰沒吃,他又說餓了……洗洗切切,蒸,煮,炸,炒,煎,燉,悶,做了一大桌子非常豐富的菜。


    芸娘難得的肯定:“孺子可教子,還知道抓住男人的心,就要抓住男人的胃。”


    唐初九拿著菜勺的手一僵:“……”芸娘,你想太多了。


    把最後一道菜做好,芸娘接過了唐初九手上的抹布:“快去洗澡,老娘來收拾。”


    唐初九就這樣被趕走了。


    因著在灶屋,弄得滿身煙火味,本來就是要洗澡的。可是被芸娘一說,唐初九這個澡,洗得格外的心緒萬千。


    用水潑了潑臉,拍了拍漸漸發燙的兩頰:“不要再想了。”


    起身,美人出浴。


    神使鬼差般的,唐初九綰起發後,又去把那隻金步搖翻了出來,戴到頭上,看著銅鏡中的女子,紅暈淺淺,膚白若雪,嘴角微彎,頰邊梨渦淺淺,蕩著春波流轉……


    芸娘推門進來,見著唐初九頭上的金步搖,驚歎:“真好看。”


    唐初九承認,確實好看。


    芸娘說到:“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快說,哪個奸夫送的?”


    唐初九有些難為情的低下了頭。這要怎麽說?說昨夜古清辰送的?那不被芸娘笑話才怪。


    芸娘把唐初九的難為情,當成了做賊心虛,驚呼到:“該不會是宋蘭君送的吧?”否則,普通男人,哪有這個財力。這支金步搖,隻要不是瞎子,就看得出它的價值不菲。


    最主要的是這支金步搖,其形是蝶戀花,其名‘相思’,意喻‘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哪個女子,要是得了男子送這麽支發簪,真是可以死而無憾了。


    但如果是宋蘭君送的,芸娘就隻有兩個字要說:“騙子!”


    猛然聽到宋蘭君這個名字,唐初九飛快的抬起頭:“不是。”


    這個答案,芸娘很滿意,但又隨即不滿意:“那是誰送的?”這所以問是誰送的,是芸娘斷定唐初九不會自己買,先不說她有沒有這麽多銀子,就是她那悶死人的性子,肯定是舍不得買。


    被芸娘的咄咄逼問得沒辦法,唐初九聲若蚊子:“古清辰送的。”


    芸娘一向能舉一反三,立即猜想到了:“他昨夜送的?”


    唐初九紅霞滿天的輕點了下頭。


    果然被芸娘取笑了:“我說你今天怎麽如此老僧入定,不著急呢,敢情你們昨夜就已經解了相思苦。”


    再次背了黑鍋的唐初九:“……”有嘴說不清,真想跳黃河裏去。


    芸娘從懷裏拿出一個小瓶來:“呶,這藥,助孕,事前吃一顆,事後吃一顆,爭取得子。唔,還有夜裏情意正濃時,問問你男人是怎麽打算的。”現在已經二月多了,馬上就到賣身期滿了:“得了他的準話,也好早做打算。”


    唐初九拿著那瓶藥,感覺非常的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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