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惹將軍,094 大年初六


    古清辰幾次調整姿勢後,終於找到了一個舒適又喜歡的,這才滿足了:“初九,大年初一,初二,初三,這幾天,我都會比較忙,有可能顧及不上你。舒愨鵡琻”


    唐初九沒說話,卻輕蹙起了柳眉,因著初三是娘親的忌日……本來還想帶古清辰去拜上一拜的。


    古清辰繼續說著新年的安排:“待到初四,我必定來陪你……到初六,我就大紅花轎來娶你,等著我,嗯?”


    唐初九輕點頭,應到:“好。”過了一會,抬頭目光盈盈的看著古清辰:“你一定要來。”


    古清辰慎重到:“初九,我一定來,定不負你。嬖”


    唐初九嫣然一笑,眼波流轉,百媚橫生。


    古清辰被誘惑了,低下頭去,覆上了紅唇。


    這個吻,雖然情切,卻並不急迫,非常溫柔琅。


    唐初九嬌喘籲籲,沉溺其中,不可自拔,動了情。


    若是此時,古清辰不管不顧,肯定也會半推半就成就了好事,雲歡雨覆。


    但是古清辰格守了承諾,盡管已是情動如山,卻還是懸崖勞勒馬了。


    欲求不滿的喘著粗氣,星眸亮晶晶的,含了歡情無數:“初九,我今想今天就是初六。”


    唐初九紅著臉,不吭聲。


    看著佳人臉上的那抹羞紅,古清辰低啞沉沉:“妖精。”


    勾人的妖精。


    唐初九含冤莫白……


    古清辰深吸幾口氣,用了生平最大的努力才把那股強烈的想要魚水之歡的衝動強製壓了下去,叮囑到:“初九,你也不要累著了……”


    ………………


    兩人低聲細語中,一起守歲到天明。


    天際放出第一絲光線時,剛好,下了半宿的細雨也停了。


    待到五更天的更聲打過之後,古清辰才起身,戀戀不舍極了,真想就這樣一直抱著初九,不放手。


    隻是,不能再遲了,該回府了。


    走到門前,回頭,認真說到:“初九,以後每年我都陪你守歲。”


    這樣的承諾,很重,唐初九笑:“好。”


    古清辰這才開門離去。


    唐初九躺回床上,蓋好被子,進入了夢香。


    睡到正午才醒來,天空又下起了毛毛細雨。


    不是睡到自然醒的,而是莫名的就醒來了,感覺忘了什麽事沒有做一樣。


    擁著被子坐在床上,埋頭苦想,好一會後,才猛然想起,原來是昨天古清辰來了,就忘了給南長安送餃子。


    希望他沒有生氣才好,否則就真是要罪過了。


    趕緊下床,用最快的速度洗漱之後,去了灶屋,洗鍋,生火,燒水,等水翻滾後,餃子下鍋。


    等到熟了後,用盤子盛好,又做了幾樣菜,拿著往後院趕去,待到半路時,雨停了下來。


    下過雨的路,很不好走,唐初九步步艱難,小心翼翼的,免得滑倒。


    好不容易到了地方,先把盒子放到亭子裏,才隔著牆試探性的叫到:“南長安,南長安,南長安你在麽?”


    幾乎是立刻,隔壁傳來回話聲:“初九,我在。”聲音有些幹巴巴的,像是吐字困難。


    唐初九爬上了牆頭,剛一露麵,就見南長安神色不明的幽幽說到:“初九,你終於來了。”


    聲音比平時慢了三分,也重了三分,含了些……不是譴責,是久等成空,入骨的悲涼。


    唐初九連連賠罪到:“南長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一時……忘記了。”見著南長安全身上下都濕透了的,發稍還在往下滴著水,問到:“你怎麽不去避雨?”


    南長安靜靜的看著唐初九:“你怎麽才來?”


    見著南長安的滿眼血絲,唐初九驚呼到:“你不會是在這裏等了一宿吧?”


    南長安沒有明著答,而是固執的說到:“你昨天說過,會送餃子給我過年的!”


    唐初九罪過無數:“南長好,對不起。”


    南長安黑白分明的眼,直直的看了唐初九好一會後,問到:“餃子呢?”


    唐初九趕緊把盒子遞了過去:“在這裏呢,我每種餡都給你煮了八個。先回屋換衣服好不好?”


    南長安雙手發白,說到:“你推我。”


    唐初九趕緊走到南長安身後,推起輪椅。


    一進門,就見著了江麽麽,她臉色有些陰沉,含著強烈的譴責和嚴厲看著唐初九。


    昨夜怎麽勸主子,他就是不回房,固執的在牆下坐了一天一夜!而且滴水未進。


    唐初九罪過的低下了頭去。


    江麽麽推著南長安進了裏屋,侍候著。


    好一會後,才出來。


    唐初九默默的把餃子和菜拿了出來,放桌上擺好,雙手討好般的把筷子遞給了南長安。


    南長安接過筷子,默不作聲的吃了起來。


    雖是食不言,寢不語,唐初九卻感覺到了撲麵而來的淩厲。


    以往的南長安,臉上都含了七分笑意,顯得君子溫潤如玉,如今,沒有了熟悉的笑意,原來是這般的迫人。


    就像是久居高位者的不怒自威,威嚴異常,隱見肅殺。


    南長安沉默著把一大盤餃子全部吃完了。


    這在以前是不可能的事。像他那種身份地位,自小就被教導,即使一個菜再喜歡,最多也不能夾超過三筷子,一般最多兩筷子,以防被居心不良的人猜出喜好來。


    生平隻有兩次破例。一次是初九在生辰時做的麵條,還有就是這次。


    放下筷子後,江麽麽恭敬的遞了瀨口水和熱毛巾過來。


    擦過手後,江麽麽行禮,把剩餘的東西都給撤下了。


    一時屋裏隻剩下南長安和唐初九。


    南長安一雙黑眸看著唐初九,不說話,眼裏卻似有千言萬語。


    唐初九清了清喉嚨:“南長安,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南長安幽幽道:“初九,以後莫讓我久等,好不好?”


    那種無望的等待,真的讓人焦心之極。


    唐初九一口答應:“好。”


    南長安定定的:“初九,你要記住今天說的話。”


    唐初九認真到:“南長安,我保證下不為例。”


    南長安臉上這才臉轉多雲,帶了三分笑意,拿出一個袋子來:“初九,新年快樂。”


    唐初九都有些誠惶誠恐了,竟然還有禮物。


    打開一看,是塊玉佩,形狀與平常的玉飾有些……不同。


    一般的佩玉為環形,而它卻是……唐初九也說不出來這個是什麽形狀,而且上麵刻的圖案,也認不出來。


    其實唐初九認不出來正常,因為此玉為半塊,若與另半塊拚起來,是一隻完整的老虎,也就是說南長安送的是玉虎,是傳說中的虎符。


    一向是作為兵符使用的,它代表著至高無上的地位,權勢。


    雖然認不出來,但唐初九還是看得出來這為上等的好玉,覺得太貴重了:“南長安……”


    南長安擺了擺手:“初九,我累了。”說完,閉上了眼。


    唐初九滿肚子要說的話,隻得讓它們……不見天日。


    見南長安一臉疲色,唐初九愧疚極了,道了再見後,走人。


    翻牆回到屋子裏,把那玉佩給妥善收了起來。


    上了鎖後,唐初九看著那個毫不起眼的盒子有些怔怔出神。


    這個盒子裏,現在裝有檀香木的木釵一枚,這是娘親生前唯一的遺物,以前在杏花村時常戴,可自從芸娘說出它的貴重後,再也不敢隨意戴了,因著怕被賊人惦記。因著芸娘說,京城是藏龍臥虎之地,就連盜賊,那眼光也是非同常人能比,識貨得很。


    還有一枚翠綠通透的玉釵,是……宋蘭君送的,它價值連城,也非常的漂亮,可是這種美好,卻淬了毒。十七親手用它挽了婦人發髻,說著世上最甜蜜的誓言,可是卻在轉身,就是一碗隨胎藥。


    還有一支蝶戀花鏤空金鑲玉的金步搖,古清辰送的,連同他送的玲瓏骰子一粒,當歸一株。


    這些東西,在唐初九心裏,都極其的貴重。


    也是真的貴重,樣樣皆價值不菲。唔,玲瓏骰子和當歸除外。


    沒來由的歎了口氣,唐初九把盒子收到了櫃子的最底部,隨後拿出針線,開始一針一線,全心全意繡嫁衣。


    在夕陽西下時,芸娘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初九,初九……”


    把線穩穩的拉了出來,唐初九才抬頭問到:“怎麽了?”


    芸娘笑逐顏開:“初九,我們去花滿樓找花千古吧。”


    唐初九略一想,同意了。


    芸娘變戲法似的,拿了兩張人皮麵具和兩套男裝出來。


    唐初九遲疑到:“不用這般吧?”


    芸娘不幹:“我們去做大爺!!!”


    唐初九反應遲鈍,雲裏霧裏:“什麽大爺?”


    芸娘哈哈大笑:“有錢的就是大爺!”


    唐初九一時沒明白過來,直到芸娘提醒說“多帶些銀票!”,才恍然大悟,原來芸娘這是要去花滿樓做花錢如流水的敗家子!


    這怎麽行?!一分一毫,辛辛苦苦,來之不易!豈能隨便浪費!


    芸娘鳳眼一瞪:“初九,你現在可是家財萬貫啊萬貫!有錢不花,枉為女人!會遭天打雷劈的!”


    唐初九滿臉無言:“……”!!!生為女子,去那地方花錢,才叫枉費!老天哪會如此是非不分,天打雷劈的是那些無惡不作之人才是!


    芸娘才不管,不由分說,拉著唐初九就走人。


    一人扮作秀才,一人扮作……屠夫。


    唐初九無語極了:“……”是看過屠夫殺豬賣肉,可是,扮作屠夫……為什麽要扮作屠夫?那麽多貴公子哥兒身份不扮!重點是,為什麽不是芸娘扮作屠夫?


    芸娘理直氣壯:“老娘喜歡做秀才!”


    唐初九被噎得死去活來!


    心驚肉跳的跟著大搖大擺的芸娘去了花滿樓。


    一進大門,芸娘就財大氣粗的拍出一張千兩的銀票,扯著嗓子到:“老子要花魁!!!”


    大年初一,一般是沒有生意上門的,畢竟平時再怎麽放蕩不羈,但大過年的,還是不敢荒唐。


    但今年的大年,格外的不同,老鴇為了難:“喲,爺,真不巧,花公子正在接客。”


    芸娘拿錢砸人,一千兩銀票迎麵甩了出去:“老子今兒個慕名而來,就隻要花魁!”


    銀票誰不愛?隻是,今天那紫衣公子一看就非富即貴,得罪不起。


    而眼前的這二人,一個屠夫,一個秀才,雖然出手闊綽,但在身份上到底是差了一著,所以老鴇快速的做出了最有利的選擇:“爺,樓裏的其它姑娘……”


    話未說完,芸娘就甩了臉,一腳把身旁的桌子給踹了個粉碎:“聽不懂人話是不是?老子就隻要花魁!”


    看著那四分五裂的桌子,唐初九嘴角直抽:“……”這是要賠的吧?!得賠多少銀子?而且,芸娘,你現在是秀才的樣子,為嘛說的是屠夫的粗言粗語,一口一句老子……!!!


    老鴇不愧做的是迎來送往的皮肉生意,見此惡行眉眼上還是堆滿了笑:“呦,爺,別動氣。要花公子是麽?這樣好不好,爺先讓樓裏的其它姑娘侍候著,容老身去通報一聲。”


    芸娘勉強點了點頭,卻還是放了句狠話:“反正,老子今天非見樓裏的花魁不可!”


    老鴇賠著笑,揮手讓姑娘們過來,眨眼間芸娘和唐初九就被淹沒在胭脂香粉中。


    若是按以往,像芸娘這樣鬧事,非要見花魁不可的客官也不是沒有,但一般勸著下來,讓姑娘們一招呼,就再也沒有了後續,因為全都酥骨在溫柔香裏了,哪還記得初衷。


    所以,老鴇也就沒再當一回事,隻吩咐讓姑娘們好好侍候著,畢竟是隻肥羊。


    其實老鴇不說,姑娘們也是不惜餘力。


    青樓的姑娘,最怕的就是過年。因為一到過年,就冷清了下來。身處這種地方,一雙玉臂千人枕,半點朱紅萬人嚐,大都是舉目無親,隻身一人,即使有親戚,也不敢過年回去,因為回去,得不到歡迎,反而會讓家裏人覺得丟人現眼,受盡白眼。


    所以,就造成了無門可串,無年可拜,無地可去。即使去大街上,也極少有店麵開門,都關起門過年去了。


    每到年關,大家都會覺得冷清,孤單,勾起心傷無數。


    如今好不容易有客人來,自然成了打發時間的搶手貨,姑娘們蔦聲燕語,熱情洋溢極了。


    唐初九忐忑不安,膽顫心驚極了,小心翼翼的護著前胸,就怕穿幫。


    芸娘個不怕天打雷劈的,竟然左擁右抱……!!!


    玉手剝葡萄,體貼輕捶背,美人喂酒……果真有錢的就是大爺!


    要不是知道芸娘是女扮男裝,看著眼前的放浪形骸,真要懷疑她是哪家尋歡問柳的公子哥兒了。


    芸娘見著唐初九的呆若木雞,笑,特迂腐特酸的以秀才的口吻說到:“唐兄,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如此紅粉佳人,莫要閑置……”


    話音剛落,好幾個善解人意的美人柔若無骨的往唐初九身上依去……


    還真有一人,偎進了唐初九的懷裏,嚇得她魂飛魄散,趕緊站起了身。


    女人的胸,總歸是不同男人。


    美人落了個空,掩嘴嬌笑:“呦,爺,莫非還是個處?”


    引起哄堂大笑,關於處與非處,從古自今,大家都是高度敏感的,一時大家火辣辣的目光,看上了唐初九的……


    一向良家的唐初九,臉上著了火,呐呐不成語。這種話,一向都是羞於口的。


    禁不住怨恨的瞪了眼笑得正歡的芸娘。


    無視之。


    芸娘笑夠了,才救唐初九於水火,從懷裏拿出別人的銀票,每個美人都發了一張:“美人們,拿去買胭脂水粉。”


    一千兩一張的銀票,難得遇到這樣的恩客,一時嬌笑滿屋。


    唐初九非常的不淡定,肉痛,心肝都痛……那是銀票啊銀票!真金白銀!


    芸娘不動聲色,做好奇狀的問:“可有哪個美人知道,今天花魅房裏的是哪路神仙?”


    都說拿人手短,吃人嘴軟,果真沒錯。


    一時大家七嘴八舌。


    “是個貴公子,哎喲,長得可真俊。”


    “從未見過那麽好看的公子。”


    “是啊是啊,看得奴家心癢。”


    “第一次見到男人能把紫色穿得那麽出彩。”


    “臉長得好看有什麽用,那個子也太矮了點。”


    “你一向隻喜個高肉多的,當然看不上了。”


    “那樣的一雙眼,真是絕代風華,奴家的小心肝喲,看一眼就被勾了魂。”


    “要我說啊,最美不過他眉心那顆胭脂紅痣,哎呦……”


    芸娘臉色大變,匆匆拉著唐初九告辭。


    卻不是回去,而是七拐八彎的繞到後門,從一扇破舊不堪的門進去後,上了二樓,雙手借著欄杆一個用力,翻進了花滿樓。


    唐初九大驚,做賊心虛般的,壓低聲音問到:“芸娘,這是要幹什麽?”


    芸娘一臉從所未有的嚴肅:“跟我來,不要出聲。”


    對這地方,芸娘看來真的很熟,了如指掌般的,帶著唐初九從這個門摸進,那個門閃出,幾次之後,到了花千古的窗戶下。


    用手指沾了點口水,把窗紙戳了個洞,一看之後,雙目都能噴出火來,額上青筋直跳,殺氣衝天。


    見著芸娘的異常,唐初九被嚇了好大一跳,也依樣戳了個洞,一看之後,羞紅了臉。


    屋子裏正滿室春光……


    花千古衣衫半褪,滿臉潮紅,在床上暖昧的呻吟不止,臉上神情似痛苦,似歡愉。


    倒是屋子裏的那人,身上絲毫不亂,最少從背影來看是如此。因著他是背對著而坐,看不清臉。


    正在這時,那男人突然轉過了臉來,嘴角揚起似有似無的笑意看上了窗外。


    唐初九容顏大變,這張臉……全然陌生。可是那雙眼,如此的熟悉。


    和自己的眼一模一樣。


    芸娘眼明手快,伸手捂著唐初九的嘴,拖著一個翻身,消失在窗戶底下。


    從二樓跳下,唐初九眼眸瞪得老大,以為不死也要殘疾了。


    卻沒想毫發無傷的著了地,盡管如此,唐初九還是驚魂莫定,輕拍著胸口看著芸娘。


    芸娘臉上陰恨,低喝一聲:“走!”


    然後拉著唐初九如過街老鼠般的逃竄出去。


    直到半個時辰後,感覺安全了,芸娘才停了下來。


    唐初九已經是上氣不接下氣了,張著嘴,跟狗似的,大口大口的喘氣,好不容易才稍微平息了下來一些,問到:“怎麽了?”


    芸娘的臉色非常難看,怒氣和恨意交夾,咬牙切齒:“初九,你先回去,我可能會離開幾天。”


    唐初九憂心忡忡:“可是出什麽事了?”


    芸娘說到:“沒事,你先回去。”說完,幾個起落間,消失不見。


    唐初九柳眉成鎖,直覺大事不妙。


    而且那個人是誰?為什麽眼睛會和自己一模一樣?


    疑問無數,可惜無人能解。


    唐初九悶悶不落的回了竹院,邊繡著大紅嫁衣邊等芸娘回來問個清楚。


    一直到初三,芸娘都沒有回來,古清辰也沒有來。


    這兩夜,唐初九睡得很不安生。


    每天繡花到三更半夜,隻是,再晚,也等不到人來。


    沒有芸娘,沒有古清辰,唐初九突然就覺得日子過得有些空洞,寂寞,孤單,越發的覺得形影單離。


    也許真的是每到佳節倍思親吧。


    可惜,親人,早就沒有了,娘親在十多年前就去了。


    幽幽歎口氣,掀被起床,準備拜祭的東西後,提著去上墳。


    上的是衣冠塚,當年衛蘭珠是早上去江邊浣紗,一直到天黑還未歸,隻在岸邊找到一隻繡花鞋和一籃洗到一半的衣服……


    到了墳上,唐初九把酒菜擺好,低聲說到:“娘,我是初九,我來看你來了。”


    “娘,你在那邊還好麽?女兒不孝,隔了一年才來看你。”


    “娘,女兒現在過得很好,大年初六,女兒就要嫁了。”


    “嫁的是古清辰,他是個很好的人,一國將軍,智勇雙全,頂天立地,幾次救女兒於危難……”


    突然背後傳來咬牙切齒之聲:“想嫁給古清辰是麽,初九,你休想!”


    聽著熟悉的聲音,唐初九轉頭,果真是宋蘭君,從來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落魄不堪。


    以前即使是沒風光之前,宋蘭君也一直都是非常注重容表的,即使穿的粗布麻衣也會整整齊齊,玉樹臨風。


    可眼前這人,分明穿著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錦衣綢段,卻亂七八糟的,雙眼滿是血絲,好像是幾天幾夜未曾睡覺了一樣。


    宋蘭君確實是好幾天未安寢了,自從知道唐初九的婚訊以來,都是坐立不安,如芒刺在背。


    可是,因著見不到唐初九,心裏更是難受,一把無明火在熊熊燃燒,越燒越旺,越來越窒息。


    這種感覺,叫做絕望。


    卻又不甘心。


    初九怎麽可以嫁做他人婦?


    初九應該是十七的!


    宋蘭君每天被那張紅色的請貼折騰得死去又活來,夜不能寐。


    初三,是衛蘭珠的祭日,知道唐初九肯定會來祭拜,所以,早早的就過來守株待兔了。


    聽著唐初九說要嫁給古清辰為妻,宋蘭君妒火高燒,忍不住出聲打斷。


    看到宋蘭君,唐初九心裏一緊,難受,針紮般的痛。


    曾經說好要相濡以沫一輩子的兩人,現在卻連相忘於江湖都做不到。


    而是見一次,痛一次,恨一次。


    宋蘭君上前,抓住唐初九的手:“我不準你嫁給古清辰!”


    唐初九用力,想把宋蘭君的大手甩開,卻不能如願,被他捏得骨頭都發痛。


    索性不再做無謂的掙紮,而是看著宋蘭君,冷笑到:“不準?你憑什麽說不準?我們男未婚,女未嫁!他說娶,我願嫁!你憑什麽說不準!你當你是誰?!”


    宋蘭君雙眼噴火般的看著唐初九:“就憑你是我的女人!”


    “早就不是了!在你選擇十年紅妝迎娶唐詩畫的時候,在你選擇喂我喝墮胎藥的時候,在你選擇不顧我生死送去東離寺的時候!宋蘭君,我們早就恩斷義絕!”


    這樣算什麽?棄我如敝屐的是你!現在還來糾纏不清幹什麽?!不許嫁他?你以為你是誰?!為什麽要聽你的。


    宋蘭君一臉痛苦,雙膝在衛蘭珠的墓前跪了下來:“初九,我錯了,原諒我這一回好不好?當初我是真的以為……”說到這裏,轉了話:“初九,我不能沒有你。我們早就說好的,要一生一世在一輩子的,初九,你不要嫁給他好不好?”


    唐初九的雙目瞪得又圓又大,顯得更黑更深,看著這樣的宋蘭君,胸口上下起伏得厲害。


    這個一向自詡男兒膝下有黃金的男人,在自己麵前跪下說:“初九,我錯了。初九,你原諒我好不好?”


    眼淚不知不覺中就流了下來,淚流滿麵。


    宋蘭君把臉埋入了唐初九的雙手中,沒一會,就覺查到滿手的濕意:“初九,以前是我不好,太過習慣了你的存在,太過習慣了你的好,習慣到忘記,才會犯了錯。”


    “自從你離開我,沒有一天日子過得心裏舒坦過,沒有了初九,十七活著也就如行屍走肉般的,初九,我已經知錯了,我保證以後會好好待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初九,回到我身邊來好不好?我想你,我日日夜夜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初九,沒有了你,我生亦無歡。初九,初九,原諒我好不好?初九,回到我身邊來好不好?”


    唐初九心裏痛得都要裂開了似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許久後,用力抽出了手:“回去?十七,你讓我拿什麽回去?如今,你已是使君有婦!我亦馬上羅敷有夫,十七,我們再也回不去了!”就如那個被打掉的孩子般,再也回不來了。


    聽著唐初九這樣說,宋蘭君整個臉都變了:“初九,你就是鐵了心要嫁古清辰是麽?”


    唐初九堅定如初:“隻要他大紅花轎來娶,我便嫁!”


    宋蘭君冷笑一聲,從地上爬起來:“初九,你聽好,這輩子你除了我,誰都別想嫁!”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去。


    唐初九在墳前,獨自傷心。


    站了許久後,正準備提著籃子回去時,一扭頭就見到了宋東離。


    陰陽怪氣的宋東離,寒著聲到:“古將軍是我的,唐初九,你休想嫁他。”


    唐初九直直的:“隻要他大紅花轎來娶,我便嫁!”


    宋東離氣得五官挪位:“唐初九,你以為就憑你,即使嫁給古將軍,你也不會有好日子過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麽德性。就憑你,無才無貌,也想配得上古將軍,不自量力!”


    對於宋東離的尖酸刻薄,唐初九不卑不亢:“宋東離,我和清辰之間嫁與娶如何,與你無關!你沒有立場,沒有資格在這裏指手畫腳,說三道四!”


    宋東離被噎個半死,氣得都快要瘋了,雙眼裏全是惡毒:“唐初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若敢嫁,我告訴你,你就等著生不如死!”


    唐初九不避不讓:“宋東離,惡事做多了,總會有報應!!!”天理迢迢,報應不爽!


    說完,不再理會一臉氣得鐵青又轉暗紫的宋東離,提起籃子頭也不回的離去。


    走出老遠了,還傳來宋東離惡毒的高聲咒罵:“你隻不過是一雙我哥穿過了的不要的破鞋罷了,你憑什麽配得上古將軍……”


    這樣的話,難聽,而又傷人。


    唐初九情緒低落至極,一路悶悶的往回走,卻沒想一推開竹院的門,就看到了古清辰,正蹙著劍眉站在院中。


    見著唐初九回來,古清辰問到:“去哪了?”


    口氣有些凶。


    唐初九莫名的就覺得委屈,眼眶裏迅速聚起了淚花,看著古清辰,不說話,若然欲泣。


    古清辰的怒火還未成形,就這樣消散在那雙淚眼中了。迫不及待的趕了過來,卻不見人,問杜大嬸人去哪了,竟然是不知道,心急如焚的等了許久……


    越等心越不安,初九該不會是就這樣走了吧?!不會是再也不回來了吧?


    越想到這裏,越是心驚。


    膽顫肉跳中,好不容易見著人回來,不自覺的口氣就有些重了。


    唐初九提著籃子,低著頭,進屋裏走去。


    古清辰緊隨其後,腳剛踏進屋子,就把人摟到了懷裏。


    這個懷抱,如此心安,唐初九隱忍的淚水就這樣掉了下來。


    滴落在古清辰的手背上,滾燙滾燙的,燙得人心痛。


    古清辰的大手把小臉上的淚水一滴一滴擦掉:“初九,不要哭。”


    唐初九的眼淚卻掉得更凶了,好久之後,才抽咽著停了下來:“你怎麽來了?”


    語氣中滿是久盼不至的幽怨。


    古清辰柔聲到:“過來看看你。初九,我想你了。”


    唐初九不吭聲,臉上卻不得開顏,若是想,為什麽都不來?


    古清辰不是不來,而是這兩天,都是在跪祖宗牌位……


    今天好不容易得了準信,二老終於同意了這門親事,這才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想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唐初九。


    唐初九驚呼到:“真的?”


    古清辰眉眼含了笑意:“嗯,我爹娘都同意了,你就等著大年初六我來娶吧。”


    不同意?不同意能行麽?!這是鐵了心要娶親,若是再不同意,放了明話出來,大年初四早朝後,就去找聖上恩準賜婚!


    古齊驀隻得咬牙勉強同意了這門婚事!


    唐初九一直高懸的心,總算是著了地,同意就好。


    婚姻就應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當初因著反對,一直是忐忑不安。


    一顆心都是七上八下的,如今倒好,終於答應了,安心多了。


    古清辰的胡渣刺得唐初九又刺又癢:“初九,你就等著初六我來娶就好。”


    唐初九含笑應到:“好……”


    古清辰摸著肚子,帶了絲可憐兮兮的:“初九,我餓。”


    跪祖宗祠堂是沒有飯吃的!事實上是滴水未進。


    一得到消息,又心急著要告訴唐初九,所以也顧不上,就風風火火的趕了過來。


    唐初九一聽說餓,立即去了灶屋,古清辰跟在了身後。


    一個生火,一個做飯菜,平凡的生活之間,盡是甜蜜和幸福。


    做的是家常便飯,可古清辰卻吃得非常的心滿意足。


    就是這個味道,很是喜歡,更是想念:“初九,你做得真好吃。”


    唐初九肯定這是*湯,因為她對於自己的手藝,還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也就是一般水準,和‘真好吃’還是有些差距的,而且芸娘說‘差得不隻是一星半點。’


    收拾好殘餘剩飯後,古清辰把人攬到了懷裏:“初九,你想我沒有?”


    一句話,卻是威力萬千。


    唐初九垂下了眸,低著頭紅了臉,這讓人怎麽答?


    古清辰大手捧起紅撲撲的小臉:“初九,我想你呢,你想我沒有?”


    唐初九逃遠可逃,最後,聲若蚊子的輕‘嗯’了一聲。


    古清辰喜不自禁,眉眼間都染上了笑意:“初九,初九……”


    滿是歡喜和情濃。


    離開時,戀戀不舍極了:“初九,我真不想走。”


    唐初九笑而不語,就跟個妖精似的,勾人極了。


    古清辰用了神的自製力,才狠心關上了門。


    又見相思。


    行相思、坐相思,兩處相思各自知,相思更為誰?


    朝相思、暮相思,一日相思十二時,相思無盡期。


    怕相思,已相思,輪到相思沒處辭,眉間露一絲。


    也想不相思,可免相思苦。幾次細思量,情願相思苦。


    在相思煎熬中,度過了大年初五。


    大年初六,清早,芸娘就忙活開了。


    仔仔細細的給唐初九上好妝後,開始梳頭。


    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


    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


    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


    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


    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


    唐初九的頭發很黑,很滑,又多,又厚,都說這樣頭發的人,福氣好。


    芸娘喜氣洋洋的梳出新嫁娘發型出來後,去拿了大紅嫁衣出來,笑到:“新娘子,穿嫁衣嘍。”


    金花八寶鳳冠兒,雲霞五彩帔肩,真正是鳳冠霞帔。


    穿上這身紅後,唐初九真正成了新嫁娘,坐在床沿——隻等郎來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錯惹將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半歡半愛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半歡半愛並收藏錯惹將軍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