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惹將軍,114 桃花林裏


    古清陽剛去了軍營傳話,芸娘就來了。舒愨鵡琻


    見著古清辰,就是上上下下裏裏外外的跟看妖魔鬼怪般的,恨不得看出個原形來。


    結論是沒缺胳膊沒短腿的,那躺床上幹什麽?!


    古清辰苦笑,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如今跟個廢人似的。


    芸娘搖頭歎息,果真是患難夫妻縭。


    一聽芸娘說起初九,古清辰頗有激動:“初九怎麽樣了?”


    芸娘咬牙切齒:“宋蘭君個渣,把初九禁足了。初九心急如焚,憂心著你的毒品,又望眼欲穿,等著你去英雄救美呢。還有,初九惹上了鍾無顏,那妖女想挖她雙眼。”


    古清辰聽了緊蹙濃眉,心裏大急,低頭沉思著對策硇。


    芸娘等了會後,見還是沒個回話,道:“你好歹給個話啊,初九現在可是你娘子,難不成就讓她在臣相府?”


    古清辰抬眸,眼裏全是厲色:“我定會接初九回來。”


    芸娘突然興味的笑了,為恐天下不亂:“那你什麽時候去接她回來?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解毒的藥引,是宋蘭君的血?初九又是為了要宋蘭君的血,才心甘情願的去了臣相府受罪?”


    古清辰聽後非常震驚,此事先前不知情。但同時,也非常的動容,初九,果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女子。這樣的女子,才值得相濡以沫一生。


    初九,我真恨不得現在就能擁你入懷。初九,你的好,我銘記如心,不忘,不負。


    芸娘似笑非笑的看著古清辰:“我要走了,你有什麽話讓我帶給初九麽?”


    古清辰刀刻般的臉上,滿是堅定:“你告訴初九,讓她‘等我,定不相負’。”


    定不相負啊,這話,芸娘覺得是世上最好的毒藥。曾經玉郎也有說過,可一等就是十年!!!如今呢?玉郎人麵不知蹤跡。


    芸娘有些失魂落魄的出了將軍府,往竹院走去。


    鍾無顏還在竹院,邊等人,邊亂逛。


    逛到最後,到了後山的涼亭。亭內,有一琴,鍾無顏興之所致,隨手而撥,彈的是伯牙在荒山野地彈琴時,遇上了子期……


    一首音落,隔壁傳來叫聲:“初九?”


    鍾無顏一挑眉,飛身而起,上了牆頭,居高臨下看著一牆之隔的人,是個溫雅如玉的白衣男子,坐在輪椅上。


    “你是誰?你識得唐初九?你是她的姘頭?你們在這裏偷歡?嗯,果真是個好地方,鳥語花香,幽靜清雅,無人來擾。”


    這種口無遮攔,毀人名節的話,讓南長安極其不喜,不答反問:“你是誰?你知道初九?”


    而且,那雙眼,怎麽會和初九的那麽相似!!!


    鍾無顏完全是雞同鴨講:“你坐在輪椅上,是不良於行?還是……”


    話未說完,卻是突然揚起一掌,以雷霆萬鈞之勢,對著南長安當頭拍下。


    南長安強受了這一掌,連人帶椅狼狽的摔倒在地上,嘴角出了血,腿上蓋著的毛毯也歪了半邊。


    這動靜,驚動了江麽麽。從屋子裏飛身而出,扶起南長安坐好後,對著鍾無顏怒目而視。


    鍾無顏一點都不知見好就收,揚手就要去掀南長安腿上的毛毯把腿看個究竟,不過,卻在半道被江麽麽給擋了去。


    原來江麽麽的身手竟是這般的好,深藏不露,原是高人。


    三招過後,鍾無顏住了手,撇了撇嘴:“藏著掖著幹什麽?見不得人?”


    南長安咳了咳後,擦去了嘴角的血,問到:“不知姑娘如何識得初九?”


    鍾無顏答非所問:“觀你麵色慘白浮虛,呼吸滯氣,後繼無力,為氣血不足,定是髒腑經絡失養,痹阻不通,你曾受重傷?”


    這話不是問,而是肯定。


    南長安心裏一驚,勉強維持臉色平靜。


    而江麽麽身子一震,臉色微變,好在她是側對著鍾無顏,又極快的低下了頭去,掩飾了過去。


    鍾無顏妖嬈如花的笑了,這才自報家門:“我是鍾無顏,是唐初九的債主。”還欠著一雙眼睛呢。


    鍾無顏,毒聖之名!這回,南長安是真正變色了,傳言她五年前就去了西域,怎的這煞星又回來了?


    而且,最主要的是,初九怎麽會和她有了糾葛:“初九欠了你什麽?”


    不答南長安的話,鍾無顏挑眉,媚眼如絲:“怎麽?你要替她還?就說你肯定是她的老相好。”否則,怎會如此關心?這一臉關切之情,可是騙不了人的。


    南長安義正嚴詞,譴責道:“請姑娘莫要再胡言,壞了初九的名聲。在下與初九,清清白白。”


    鍾無顏櫻桃小嘴一點紅,抬起纖纖玉手,慢條斯理的理了理胸前衣裳,現出領口肌膚,光潔細滑,蔥嫩蔥嫩:“莫要激動,我觀你骨,知你還是個處子,不識得情歡滋味。”


    南長安窘迫的垂下了眸,非禮勿視。


    鍾無顏媚眼微抬,勾人心魄的看著南長安,嬌聲軟語:“我喜你是處子之身,要不要和我春風一度?”


    這樣的露骨,大膽,邀君上床,不愧大家都叫她為妖女。


    南長安眸光微沉,板了臉:“請姑娘自重!!!”


    鍾無顏扭著纖細恰到好處的小蠻腰,眉目流轉,幾分柔媚:“我就是不想自重呢,怎麽辦?唔,你剛才不是想替唐初九還債?不如這樣,你陪我一夜,我就和唐初九兩清,可成?”


    南長安一頓,片刻抬頭,看著鍾無顏,問到:“不知初九欠了你什麽?”


    鍾無顏輕輕一笑,秋水春波:“眼睛,如果你陪我一夜春光,我就不去挖唐初九的眼睛。怎麽樣?反正你又不虧。你們男人,沒有膜,也無所謂清白之身,沒有初夜,也不會受世人白眼,也不會有流言蠻語,以後照樣娶親,這樣很劃算。”


    南長安皺眉沉吟,低頭不語。


    江麽麽神色凝重,非常激動的指手劃腳,不過,鍾無顏一個手勢都沒看懂。


    好一會兒後,南長安還未答話,鍾無顏冷了臉:“怎麽?你不願意?原來你們男人,都是如此薄情寡義!嘴裏說得那麽好聽,可真正要你們有所付出的時候,就衡量得失,自私自利!!!”


    冷‘哼’一聲後,跳下翻頭,走人了。來到前廳時,芸娘尋了過來。


    杜大嬸倒了一杯茶後,道:“芸娘,就是這小姐找你。”


    鍾無顏冷睨著芸娘,上下一番打量後,譏諷到:“你就是唐初九說的那個對男女情事很懂的芸娘?那你為什麽看不住你的男人?你的男人還不是拋棄了你,上了別人的床!!!”


    芸娘喉嚨發緊,血紅了眼,全身僵硬,隱見顫抖,每說一字,都如針在紮:“你知道玉郎?”


    鍾無顏從食指上取下那枚翠綠的板指,橫眸著妖笑:“你說的,可是經常帶著這個東西不離手的那個霍玉狼?”


    時隔十年,又看到了熟悉的‘流光’,芸娘神情大變:“流光怎麽在你手上?”


    鍾無顏‘咯咯’妖笑,水眸蕩漾著風情無限:“你那玉狼送我的。”


    芸娘斬釘截鐵,一口咬定:“不可能!!!”


    鍾無顏兩頰紅暈淺淺,軟軟的,糯糯的說到:“天底下無不可能之事。這流光,確實是你那玉郎心甘情願給我的,嗯,是在我們男歡女愛之後。你那玉郎,床上生龍活虎,我很喜歡。”


    芸娘臉色慘白,恨恨的瞪著鍾無顏:“你胡說!玉郎才不會和你,和你……”那話,因著太傷人,實在是說不出口。


    鍾無顏無所顧忌:“不會和我睡不會和我被翻紅浪鸞鳳顛倒是不是?你那玉郎他的右大腿根部有一米粒大小的紅痣,是也不是?你還要自欺欺人麽?”


    芸娘倒退幾步:“那玉郎現在人在何處?”


    鍾無顏勾起紅唇,斜著眼,突然一個用力,把流光狠狠的摔在了地上,成了碎片:“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說完,哈哈大笑著,雙足一點,飛身離去。


    芸娘追了上去,卻因著輕功輸了一籌,幾個起落後,鍾無顏已經不見了人影,不知所蹤。


    氣血翻滾著,芸娘又回了竹院,那滿地的流光碎片,讓芸娘隱忍了數十年的淚水,潸然劃落,大滴大滴的打在地上,濕了流光,碎了芳心。


    玉郎,玉郎,你在哪裏?我已經找你近十載!玉郎,玉郎……


    流光的碎片,劃破了芸娘的食指,深深的一道傷口,流出鮮紅的血,芸娘卻跟木頭人不知道痛似的……


    好久之後,才用手帕包著所有流光碎片,起身遊魂般的走出竹院,深一腳,淺一腳的,根本就沒有看路。


    路上,與一擔著水桶的老大娘迎麵撞上,老大娘連人帶桶一屁股坐在地上,‘哎喲哎呦’的直叫喚,芸娘魂飛天外,根本就是視而不見,什麽都入不得她的眼,什麽都入不得她的耳。


    老大娘這可不幹了,哪有撞了人,連句話都沒有的?而且明顯的把腰閃著了,水也灑了:“姑娘,你不能走啊,我的腰都動不了了,還有我的水……”


    芸娘木木的,往前走。


    如此做法,讓路人很不滿,紛紛強烈的譴責。


    正在這時,沈從來打馬經過,看到三魂失了六魄的芸娘在路上跟遊魂似的,旁邊路人義憤填膺,暗自皺了下眉,招來副官,一番耳語後,副官上前為芸娘解決糾芬,同時依著沈從來的吩咐,一路護送芸娘。


    近幾日,京城很不安穩,頻發少女,少婦失蹤之事,鬧得人心惶惶,官府人不夠用,已經從軍營連調過幾批戰士維持治安了。


    隻是依舊防不勝防,那采花賊來無影,去無蹤,每次都像是淩空消失般的。而且專挑年輕貌美的少女少婦下手。


    以已經失蹤的案例來看,芸娘絕對符合那采花賊的要求。


    沈從來騎在高大健壯的戰馬上,側看了芸娘一眼後,雙腿一夾戰馬,加快速度往將軍府趕去。


    見到已經醒來的古清辰,沈從來激動得喉嚨有些發緊:“參見將軍。”


    古清辰看著瘦了一大圈的沈從來,道:“辛苦了。”


    沈從來一點都不覺得苦:“將軍,你終於醒了,軍營全體戰士,都盼著將軍能早日康複。”


    古清辰點了點頭,到:“從來,初九因著我的藥引必須是宋蘭君的血,所以被逼在臣相府裏,我想把初九接出來。”


    沈從來震驚,沒想到那唐初九能有如此心地,為了將軍,竟然能做到如此,也不枉將軍對她一場傾心了。


    隻是,宋蘭君肯定不會放人,要接唐初九出來,談何容易,更何況:“將軍,你現在餘毒未清。”要是此時把人接出來,先前的一切努力不都前功盡棄了麽?


    古清辰坦坦蕩蕩漾擲地有聲:“男人就應頂天立地,豈能棲居女人身後而活?如果拿初九的忍辱負重,才能換得我的安好,那與苟且偷生有何區別?!”


    一刻都不願初九身處臣相府裏,一刻都不願初九在那宋蘭君身邊,要不是全身動不了,古清辰恨不得現在就打馬去接佳人。


    古清辰不惜一切代價,定要接唐初九回來:“從來,煩你代我去臣相府一趟……先禮後兵!!!”


    沈從來沉默了一會後,到:“屬下尊命。”看來,這京城,隻怕是又要變天了。


    正在這時,古齊驀從宮裏回來了,神色凝重,見著沈從來,皺起濃眉:“怎的回來了?”


    沈從來恭敬的行禮後,回到:“屬下聽聞將軍醒了,故特意過來探望。”


    古齊驀微歎了口氣,咽下了到口的斥責:“軍營裏現在正是多事之秋,你可得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給盯好了。太子明著安插過來的人還好,就怕暗地裏收買,賄賂軍士,到時一旦出事,後果可就不堪設想。你一刻都不能放鬆,得時刻注意將士們的一舉一動,特別是對那些千夫長以上的軍職人員,一旦有異常行為,就得及時察覺,否則容易出現大暴動。”


    到時一旦出事,做為最高長官的古清辰,就會難咎其責,‘治軍不嚴’,有心人若拿此大作文章,隻怕又會是一場血雨腥風。


    更何況百萬大軍,大都是些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夥,在盛世時期,比在打仗時,再容易出現問題。做為將軍,最難的不是帶兵打仗之時,而是難在太平盛事之時的治軍。


    打仗時,因著肩上的責任和做為軍人的血性,以及那種特定的環境,大家一般隻有一種心思,衝,衝,衝,勇往直前!殺敵!保家!衛國!而在盛世之時,就不一樣了,大多士兵都是一些剛剛成熟,血氣方剛的毛頭小夥,年輕氣盛,易衝動,易爭強好勝,最易生事。最難抗拒的,就是美色和金錢的誘惑。


    特別是對於美色,這個年齡的毛頭小夥,很難抗拒得了。


    對著古齊驀的訓話,沈從來都是做為最高指示來做,畢恭畢敬到:“屬下知曉。”


    古齊驀拍了拍沈從來的肩:“這些日子辛苦你了。”特別是太子和七皇子都明裏暗裏插手軍營,防不勝防,再加上平時本就軍務繁忙,沈從來半月不到,人就黑瘦了一大圈。


    沈從來恭敬的退到了一旁,對於苦,從不覺得,隻要將軍安好,就是最大的好。


    古齊驀這才跟古清辰說到:“今天去宮裏,這婚事太皇太後沒做回複,隻怕是兩難,應是在找一個平衡契機,最主要的還是宋蘭君的態度。”


    隻可惜,在宮裏喝了大半天的茶,也未等到話,因著宮裏派出的人傳回來的消息是‘臣相大人大醉未醒’。


    將軍府和臣相府做親家,本就是天方夜譚之事,如今雖已成真,卻——並不是就太平。


    古清辰早就想到了此事不會好辦,隻怕後麵還有得折騰,所以,當前最主要的還是初九,一定要把初九接回來。


    不過,此心思對古齊驀緘口,決定先斬後奏,免得生出風波。


    古齊驀最憂心的,還是古清辰身上之毒:“還沒查出月神醫去了哪裏麽?”


    月尋歡去的地方,誰也不曾想到。


    去了青樓,點了花千古。


    對於青樓,月尋歡一向不喜,胭脂水粉,煙花柳巷之地!


    對於花千古,更是相看相厭。


    花千古對月尋歡,倒是笑臉相迎。


    不過,他也沒有對誰不笑臉相迎過,每回都逢人就是七分笑。


    月尋歡從懷裏拿出一張銀票,恩客般的姿態居高臨下:“來首曲兒。”


    花千古一襲紅衣,眉眼含春:“公子見訝,千古有三不彈。”


    月尋歡恨不得把花千古的眼珠子挖出來,一個大男人,那般的媚眼,成何體統,讓人見了就有想生事的衝動:“哦?”


    花千古輕拂寬大的衣袖,抬手將紅木製成的木勺舀上茶葉放進蓋碗,用旁邊壺中燒開的水淋過,蒸汽攜帶著茶香嫋嫋上升,沸水反複相沏,而後倒進瓷碗中,置於月尋歡的麵前,青瓷托於掌心,幾片茶葉在清澈碧綠的液體中舒展,旋轉,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芽影水光,相映交輝。


    這才緩緩道:“千古對於無錢之人不彈,無心之人不彈,無緣之人不彈。”


    月尋歡端起世間難得一見的極品好茶,輕輕一嗅之後——如牛飲水般的,一口喝幹。


    對於暴殄天物,月尋歡一向都幹得出來。


    花千古千帆過境,見盡人間百態,對於月尋歡煮鶴焚琴的浪費,異常的淡定,又給他續上了一杯後,笑臉相看。


    月尋歡拿起一旁的象牙筷子,在茶杯裏胡亂攪著,漫不經心的挑眉相問:“莫非你覺得本公子是無心之人?”


    花千古臉上笑意盈盈,卻出手如閃電,直指月尋歡左胸:“世間也隻有公子無心。七月初七,公子桃花林裏。”說到這裏,頓了下來。


    月尋歡臉色大變,反手一翻,如鐵壁銅牆般的,扣住了月尋歡的手:“你如何知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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