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剛進門,就被叫到安國公書房。安國公一臉嚴肅,道:“你天天跟北安王在一起,可曾聽到什麽風聲?”


    “什麽風聲?”張清一臉莫名其妙,最近天氣熱,供暖局沒什麽事,他確實多數時間呆在北安王府,可父親問的是什麽事?


    安國公焦躁不已,罵道:“混帳小子,你天天忙什麽?這麽大的事,竟不知道?”


    他得到消息,急匆匆回府,為的是兒子跟在程墨身邊,有什麽消息肯定第一個知道,了解得比別人清楚,現在看來,兒子竟是不長進到這地步啊。


    張清好長時間沒挨罵了,不僅沒挨罵,反而常受父親誇獎,簡直是見人就誇,誇得他都不好意思。今天是咋了?


    安國公見張清一臉懵逼,更加生氣,一巴掌拍在他腦袋上,道:“我是你父親,你連我也瞞?外頭都傳遍了。”


    張清吃痛,怪叫一聲,道:“父親是說富豪榜的事?早說啊,怎麽,您也想參加嗎?”


    安國公氣得又拍了他腦袋一巴掌。


    “為什麽打我?”張清十分不服,道:“事情那麽多,我哪知道您說的是哪一件?您也不說清楚。”


    “還有什麽事情,快說說。”安國公又揚起手,大有你不說,我再打的樣子。


    張清無奈道:“一件歸一件,您要說富豪榜,那我們就說富豪榜。這件事是真的,五哥說了,抽調人手,調查京城中各色人等,看誰家資巨富,排出前五十名,五十名後,就不排了。到時,名單會呈到陛下禦前。”


    關鍵在最後一句,如果能排進前五十名,名字有可能被皇帝看到。別小看這麽一個小小舉動,這才是最重要的,也是引起勳貴們熱議的原因。


    有一個詞叫簡在帝心,就是說皇帝知道有你這麽一個人。隻要能讓皇帝知道有你這麽一個人,便足夠了。


    常在皇帝麵前晃來晃去的,也就那麽幾人,能簡在帝心,已是莫大的殊榮,像程墨這種,皇帝以兄弟相稱的,則是怪胎了。


    “真會呈到禦前?”安國公眼睛瞪圓了,看來外間傳的沒錯啊,又一巴掌拍在張清腦袋上:“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跟我說?我養你這麽大,連外人都不如,真真豈有此理,我打死你這混帳小子。”


    說著,四處張望,尋打趁手的家夥,要揍兒子。


    “父親,你到底要做什麽?你以為你能排進前五十名?”張清覺得父親瘋了,隨時準備逃走,趕緊到北安王府避難是正經。


    安國公尋摸了一圈,沒找到趁手的家夥,一轉頭,見張清竄到門口,喝道:“回來!”


    “哦。”張清焉頭搭腦回來,道:“父親,你到底想怎麽樣?”


    安國公雖是勳貴,又會鑽營,但自劉詢繼位,卻一直被邊緣化,一直賦閑在家,沒謀得差事,要見皇帝一麵更是難如登天,隻在每年的正月初一大朝會,皇帝皇後接受文武百官朝賀時,才能遠遠見一麵。


    大概皇帝是沒瞧見他的,黑壓壓一大片人,哪會注意到他?


    他老當益壯,還想發揮餘熱,再風光一把呢,北安王奏請皇帝弄這麽一個富豪榜,肯定大有深意啊,若能把名字遞到禦前,皇帝看他這麽有錢,或者會派他一個差事也說不定呢。


    武帝後期,為了籌集錢財以作軍餉,不也明碼標價,賣過官麽?保不準皇帝學武帝,也來這麽一出呢,什麽富豪榜,那是在摸底呢。不過,隻要能有一個好差事,出些銀兩,又算得什麽。


    安國公往椅上大馬金刀一坐,道:“為父想參加。”


    張清眼睛同樣瞪得滾圓,道:“您想參加?您怎麽參加?!您知道要排進前五十名,得多少銀兩嗎?”


    這是京城排名,不是勳貴圈中的排名啊,京城藏龍臥虎,豪富無數,就憑您這麽一點產業,能排進前五十?前五百也排不進好嗎?


    安國公道:“你去想辦法。”


    “父親,您不能這麽坑啊。我上哪想辦法?這都是要算名下產業,每年收益的,你當做得了假?”


    安國公的手又揚起來。


    張清側頭避開,道:“您再打我,我也沒辦法啊。要不,你去找五哥說說?”


    還是得五哥治你,你才老實。張清心裏暗笑,安國公有些勢利,見到程墨便一副長者風範,慈愛無比,哪像見自己,二話不說揮手就打?


    可以想像,他一定會在程墨麵前吃憋。


    安國公想了想,道:“我是怎麽教導你的?在北安王跟前,多看多聽,學著點,你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哆哆嗦嗦訓了半天。


    張清表麵做溫順挨訓狀,實則想像老父吃憋的畫麵,暗爽。


    好不容易等安國公訓完,道:“備馬,跟我一起去北安王府。”這件事,他得跟程墨說說,先給他留一個名額。兩家是通家之好,程墨和張清交情非比尋常,這個麵子,程墨一定會給。


    他風風火火拉著張清去找程墨了。


    同樣的畫麵,在勳貴圈中不時上演。


    今天一早,不知從哪傳來的風聲,北安王程墨要弄一個富豪榜了,這個富豪榜還是皇帝陛下同意的。前天剛有兩個朝臣因為非議程墨挨了廷杖,聽說一直高燒不退,還沒從閻羅王那兒搶救回來,而且因為是廷杖,太醫們推托不肯診治,隻好去請郎中。


    而倒黴的荊州王劉澤還在詔獄蹲著呢,可說十死無生,和他走到一起,叔侄相稱的程墨,又有新玩法。連謀反都動不了北安王,可見他在皇帝心中的份量,如果因為這件事,和他搭上線,豈不是多了一層護身衣?


    勳貴們都動起來了,有的像安國公一樣,圖的是再次進入皇帝的視線,有的想借此和程墨走動,目的不一樣,行動卻是相同的。


    於是,勳貴們見麵,打招呼的方式變了:“老張,你去和北安王說了嗎?”


    “正要去。你呢?”


    “我也正要去,一起走吧。”


    “走走走。”


    這一次,和供暖不同,在自家府中裝供暖設備,可是自己仰仗人家北安王,若自己有錢,北安王有用得著自己的地方,豈不有利用價值?有時候,有利用價值也是資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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