鄢靈均倒抽了口氣,她的眼睛像充滿鋼針般,齊齊地刺向吳輝堅毅的臉上,“可那隻是個嬰兒啊,剛出生的孩子皮膚有多脆弱,對於假翡翠上的物質吸收能力有多強,如果又剛好碰上孩子生病呢?”


    麵對鄢靈均的反問,吳輝竟張了張口,卻絲毫發不出聲音來,他似乎現在才明白,當初程然諾知道他玉器造假的事情後,為何會那樣的生氣,哪怕失去自己律師的工作,也堅決不肯幫吳輝辯護。<strong>.</strong>


    鄢靈均瞧著緊皺眉頭的吳輝,慢慢緩和了口氣,她像陷入回憶般,望著窗外成排的病房樓,輕聲說道:“去年因為裝修房子,我去滄遠縣買裝飾畫,那裏是國內有名的書畫之鄉,我無意中去了當地一家很小的畫廊,那裏的畫獨具一格,非常有意境,隻可惜畫廊地理位置偏僻,所以光顧的客人很少。但那家店很特別,因為店老板不會說話,碰巧我上大學時曾在聾啞學校當過義工,會一些簡單的手語,才能和老板順利溝通,女老板為我選了一副很滿意的裝飾畫,通過聊天我才知道,她並非先天失聲,因為她出身書香門第,父母又晚年隻得這一女,非常的寵愛和喜歡,想著給剛出生的女兒買金器太俗氣,就專門跑來本市為女兒精挑細選了一條翡翠項鏈,希望能伴隨女兒佩戴一生,誰知道在當時的醫療條件下,那條項鏈竟害得她再也說不出話來。而她好不容易嫁的丈夫,卻英年早逝,隻留下她獨自一人撫養女兒,可她依舊很樂觀,她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畫廊上,她自己也潛心於水墨畫之中,她甚至專門給我看她親手為女兒畫的畫,從嬰兒到成年,每一副畫的都是程然諾。”


    當時那位溫婉失聲的婦人給鄢靈均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她雖然沒有化妝打扮,甚至手指和衣裙上還沾染著斑駁的顏料,但她微笑時臉上洋溢的光彩,卻是如何也遮擋不住的。她牽著鄢靈均的手,就像一位母親對待孩子似的,親自指給鄢靈均看一幅幅畫中程然諾的笑靨,眼裏全是母親的驕傲,她用手語告訴鄢靈均,自己的女兒在市裏當大律師!


    那時候鄢靈均隻是微笑,並沒有說話,她認得程然諾,是自己所在律師事務所的一名實習小律師,但在程然諾母親的眼中,她卻是這世界上最優秀和美麗的姑娘。[.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後來很多人都認為鄢靈均對程然諾有偏袒,她對程然諾明顯比其他人都要好,而鄢靈均也不否認,因為她對程然諾懷揣的並非同情,而是鄢靈均認為那樣美麗熱情的一位失聲婦人,她的女兒也一定壞不到哪裏去。


    晚上,程然諾坐在篝火前,試圖用如利箭般的雙眼射死危鈺,這貨連挖牆腳都挖的這樣厚顏無恥!居然請程雨寒來獨門獨院吃燒烤,連帶薄清易也叫了來,真是徹頭徹尾的綠茶男!


    程然諾心想著,用力咬了口剛烤好的鮮美羊肉。


    但坐在一旁的危鈺卻依舊神情冷淡,他隻偶爾微微抬頭瞥上一眼程雨寒,但那眼神卻是極怪的,他的視線頗有意味地從程雨寒的臉上掃到她手上所端的盤子,裏麵盛滿剛烤好的新鮮羊肉和蔬果。程雨寒臉上漾起淺淺的微笑,她將盤子小心翼翼地送至薄清易的麵前,頗有些舉案齊眉之態。


    程然諾的臉被中間的篝火照耀著,眼裏迸濺出火花,心裏更是如火花般劈啪作響,“再看我雨寒姐,小心挨我姐夫的揍!”程然諾低沉的耳語,輕響在危鈺的耳畔。


    身旁的危鈺側過頭來,他低垂著修長的眼睫,在忽明忽暗的紅光照耀下,他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一層暗紅如晚霞的影子,他近在眼前的臉龐,驚得程然諾心中猛然一跳。


    危鈺微眯著眼睛看向程然諾,他好似正要開口說話,篝火對麵卻響起程雨寒清甜的聲音,“危鈺,你是怎麽找到這樣好的地方的?這裏的羊肉真是太鮮了,不肥不瘦,不油不膩的,這裏的環境也不錯,看著像農家小院,可比農家院環境好上太多了,有點私房菜的感覺呢。”


    程然諾本以為危鈺一定會冷冷地嗯一聲,最多回答兩個字:是嗎。但危鈺的唇畔卻勾起一絲奇異的笑,他看了看程雨寒手中的羊肉,全程都在為薄清易燒烤切割,偶爾會遞給程然諾幾塊,但她自己卻根本一口都沒有吃。


    “喜歡的話,以後我可以常帶你們來。”


    聽到危鈺出乎意料的回答,程然諾的鼻翼裏不禁發出一聲冷哼,大爺的,他可從來沒對朕說過這麽好聽的話!


    程然諾又狂啃了幾口羊肉,心裏氣得是火燒火燎。


    危鈺平日裏話不多,但他似乎很喜歡同程雨寒講話,竟難得主動開口道:“雨寒姐,你是程然諾的表姐還是幹姐姐?我聽她總叫你姐。”


    不等程雨寒開口,程然諾就搶先答道:“不是啦,我上高中的時候成績不好,上大學的雨寒姐在外麵兼職做家教,給我輔導了兩年的功課,對我就像親姐姐一樣,所以從高中開始我就叫她雨寒姐,慢慢喊姐姐就喊習慣了。”


    危鈺的眼底不經意地滑過一絲失落,但他並沒有看向程然諾,而是對著程雨寒繼續問:“那,你有親妹妹嗎?”


    程雨寒張了張口,像是準備回答,卻猶豫了下,默默低下頭搖了搖,聲音極輕極微地說:“沒。”


    程然諾歪著腦袋,咬了口串燒金針菇,她本想回答的“有”字卻哽咽在了喉中,她望了望程雨寒失落的神情,也不由躊躇了,那個女孩,雖然是程雨寒的妹妹,但……


    “怎麽問這個?”薄清易冰冷的聲音透過篝火堆傳來。


    危鈺沒有看向他,隻握著幾串羊肉繼續燒烤,“沒什麽,隻是覺得雨寒姐很溫婉,如果她有個妹妹,那她妹妹一定很幸福。”


    程然諾極度讚同地點了點頭,但薄清易微微頷首,隻見程雨寒默默咬著嘴唇上的幹皮,一對修長的煙眉緊緊蹙著,薄清易脫去自己的西服外套,輕輕為程雨寒披上,程雨寒像是這才緩過神來,她抬起頭烏黑的眼睛注視著薄清易,許久才勉強擠出一絲溫柔的笑。


    “不好意思,明天還要上班,我們得走了,謝謝你的款待。”薄清易起身攬住幾乎要跌倒的程雨寒,雙臂像鐵箍般死死摟住她瘦弱的身軀,清冷而禮貌地對危鈺微笑。


    “我也……”程然諾瞧著魂不守舍的程雨寒,也正要起身,卻被危鈺一下攥住了手腕,他的力道大的可怕,竟將本要起來的程然諾硬壓了下去。


    程然諾一屁股坐回原先的柔軟草坪上,她眨著雙眼好奇地瞅向危鈺,“幹嘛呀你,你沒瞧見雨寒姐好像有點不舒服嗎?”


    “放心,沒事,她可比你聰明,厲害得多,她是出了名的溫柔一刀。”危鈺說罷,慢慢鬆開握程然諾的手,視線卻好似不敢看向她。


    “啊?”程然諾疑惑地看向危鈺,她還是第一次聽見有人形容程雨寒為刀,她那樣溫婉雅致的女子,大家都說程雨寒像嬌嫩的花朵一樣,她好像從來不會生氣,即使再如何發脾氣也是麵帶淺笑,和聲和氣的溫柔。


    “什麽刀不刀的,神經病吧你,這都十點了,再不回去難道今晚住在這兒?”程然諾瞧向這一方院內的古風古韻的小樓,心裏不由竊喜,隻希望稍後服務生能說,真是抱歉,隻剩下一個房間了,要不然你們就湊合一下吧,然後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正是月黑風高殺人夜,一枝紅杏出牆來的好時候……


    在程然諾狂淌口水意|淫不止的時候,危鈺卻冷聲道:“不用擔心,這是鍾誠家開的民宿,很幹淨,而且房間多,你可以隨便選。”


    “嗬嗬嗬,原來這裏是鍾大叔家開的啊……”程然諾臉上露出僵硬的笑容,方才的幻想像被擊碎的鏡子瞬間四分五裂。


    “不過,你也忒摳門了吧,人家鍾誠開門做生意,而且明顯生意這麽不好,你還帶我們來這裏白吃白喝,不太好吧?”程然諾氣餒地低聲嘟噥道。


    危鈺那雙若雪色般清冷生輝的黑眸,在火光下閃出紅亮的光芒,“我前世答應要用良田千畝來迎娶她,前世沒有實現,所以這輩子必須省錢,就目前看來還差很遠。”


    程然諾咽了咽口水,不敢相信地睜大眼睛,“良田千畝?我去啊,那姑娘肯定沒想到現在的房價會這麽高!你要是有良田千畝,那豈止是土豪,簡直就是土豪中的土豪……”程然諾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她猛地戛然而止,張了張嘴,怔怔地看向臉色陰寒的危鈺,“你,你剛說什麽?你,你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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