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麽看,有病吧你?”徐筠頤身旁的女助理,一個箭步衝上來用力去推程然諾,程然諾一驚,猛地回過神來,趕忙一個踉蹌站穩了腳跟。(.棉、花‘糖’小‘說’)


    而此刻徐筠頤正怒目圓睜,略有不解地瞪向程然諾。程然諾心中微寒,想到前世的徐筠頤看似腹有詩書氣自華,卻是出手狠辣心腸歹毒之人,今生的她想必自然也是不好惹的。


    程然諾當然好漢不吃眼前虧,吐了吐粉舌笑道:“我就是瞧,大明星就是大明星,果然一見不如百聞啊!”說罷,她便趕緊腳底抹油開溜。


    徐筠頤怒不可遏地起身,狠狠瞪向程然諾的背影,卻見她一溜煙躥到鄢靈均的身旁,笑嘻嘻地挽著鄢靈均離開,徐筠頤身旁的助理小聲說道:“大牌啊,您可千萬別生氣,這種八輩子都出不了頭的小龍套,可不值得您生氣啊!”徐筠頤沒有說話,她隻是慢慢攥緊拳頭,但如劍般鋒利的目光卻射在鄢靈均的背上。


    鄢靈均不安地回了幾次頭,她對身旁的程然諾低聲問:“你剛跑到徐筠頤麵前幹嘛去了?”


    程然諾皺了皺眉,“沒什麽,就離近點看看她唄,果然啊,是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不如咱們的鄢大美女萬分之一的漂亮。”


    鄢靈均苦澀一笑,“得了吧你,我勸你還是少惹她的好。”


    程然諾不解地問:“為什麽呀,就因為她是大明星啊?我才不怕呢。”


    “不是,畢竟白夜當初接《歌吟天下》的時候,多虧了她的幫忙,白夜才能從群演直接變成男二號,而且你也看過那部劇,男二號的鏡頭遠比男一號多,所以我不想得罪她。”鄢靈均低頭咬了咬嘴唇。


    程然諾同鄢靈均走在影視城狹長的甬道裏,不時有身著古裝的演員匆匆忙忙地經過,程然諾歪著腦袋想了會又問:“就因為這個你才怕她嗎?可現在白夜也很火啊,不過話說……”程然諾頓了下,“你是來探班的,但怎麽從始至終,我都沒見你跟白夜說過一句話,而且搞得跟陌生人似的,總離得遠遠的。”


    鄢靈均搖頭道:“不能離得太近,否則被狗仔隊拍到就慘了。”


    程然諾卻微微皺眉,“這有什麽慘的?那麽多的明星,難道人家都不談戀愛了?再說白夜不是還跟徐筠頤的緋聞傳得滿天……”


    程然諾趕忙住了嘴,她隻覺自己似有失言,但鄢靈均隻是微垂眼睫,嘴角扯起一絲苦笑,“那不一樣,他和女明星傳緋聞,不僅對劇的宣傳有利,還能提高知名度。[]”


    “為了宣傳,緋聞也鬧得忒大了吧?”程然諾不禁低聲替鄢靈均打抱不平,在她的印象中,白夜和徐筠頤一向是公認的熒幕情侶,網上不僅充斥著兩人各種親密照片,更不乏采訪時,他們頗有默契的曖昧態度,兩個人雖沒有公開承認過,但合作的劇吻戲之多,頻頻偕同現身的姿態,似乎兩人的關係早已昭然若揭。


    鄢靈均的眼底匆匆閃過一絲無奈,卻莞爾一笑道:“好啦,反正陪你等著拍戲也是無聊,要不咱們在這附近轉轉吧?”


    程然諾拍手笑道:“好啊好啊,好不容易來這影視城一趟是得好好看看,不過可別走太遠了,要不一會輪到我的時候,導演找不到我又該發飆了。”


    鄢靈均笑著點頭,兩人一著現代服飾,一穿古裝長裙,娉娉嫋嫋地順著蜿蜒石階至城樓上。


    輕風拂過鄢靈均的發絲,程然諾站在她身旁,遠眺整個氣勢磅礴的影視城,城內格局不一,一方一格皆為不同景致,從黃塵古道、燕趙建築到秦漢文化,高聳挺拔的主宮,四海歸一的從殿,仿若再現千年前的繁華景象,每一處的市井生活、民俗風情無不如一副充滿縮影的長卷徐徐展開在她們麵前。


    鄢靈均掠了掠耳邊的碎發,忍不住感慨道:“真是漂亮,你說要是生活在古代該多好啊。”


    “無論古代還是現在,如果都隻是活得混混沌沌的又有什麽區別。”程然諾趴在漢白玉砌成的扶欄上,她的聲音輕得仿佛是自言自語,鄢靈均似沒有聽清,開口問她在說什麽。


    程然諾卻不吭聲了,她隻是默默望著這一座座恢宏的城樓,忽然若有所思,在輕柔的微風中她忽然拔出腰間的道具劍,出鞘的一截劍鋒閃出明亮的白光,她低頭去瞧,卻見一雙黑眸反射在光亮的劍麵上。


    前世的幻象瞬間再次如海水般襲來:


    “哎……”程然諾長歎一聲,隨手將咬了一口的桃子扔回麵前的銀盤內,銀盤因敲擊發出一聲脆響。


    身側隨即傳來李臨江醇厚的聲音,“怎麽,不好吃嗎?”


    程然諾瞥了一眼銀盤內色澤鮮豔,肉質細膩的香桃,卻起身嘟嘴道:“好吃是好吃,但我更想嚐嚐安石榴的味道。”


    “安石榴?”李臨江輕聲問道。


    程然諾立於牛皮帳子的中央,一手托腮背對著身後的李臨江,微昂頭頗有些沉醉地說:“那是張大人從西域塗林安□□帶回來的榴種,那簡直就是天下奇樹,盛夏開花的時候,千萬朵紅花就像紅露一樣,一團一簇的又像赤霜,那花的顏色別提多好看了,簡直比我的胭脂還要鮮豔。”


    “那東西能吃嗎?”李臨江的聲音低沉有力。


    程然諾雙手剪在背後,像個小孩子似的,在柔軟的地毯上往前大踏一步道:“當然了,去年我回長安看望阿姐的時候,皇後娘娘帶我去上林苑玩,皇後娘娘說那安石榴不光開花好看,結的果更是味浸液,馨香流溢,啊……想想就要流口水了!”


    程然諾使勁吞著口水,滿眼都是饞欲,身後的李臨江卻柔聲道:“明年你待安石榴結果之時回長安,求皇後娘娘賞你幾個嚐嚐不得了。”


    程然諾走到赭色花紋的劍架前,慢慢撫摸著擺放在上麵的鳳羽劍,七彩琉璃珠嵌飾的劍鞘華麗繁複,程然諾取下鳳羽劍,噌的一下抽出半截劍身來,銀亮的寒劍反射出她俏麗的容顏,她蹙眉瞧著熠熠生光的劍身,卻嘟嘴氣餒道:“哪有那麽容易啊,上林苑雖栽有奇花異卉三千株,但安石榴卻隻有十株,待結果之時,皇上定要賞給這個王那個侯的,哪能輪到我呀。”


    李臨江卻輕笑道:“你若想吃,那都不是難事,既然安石榴產自西域,我帶你去西域轉轉,到時何須看皇家的臉色,保你在安□□吃個夠。”


    程然諾哢一下合回利劍,興奮地將鳳羽劍放回劍架上,開心地在原地轉起圈來,“真的?你可要說話算話啊!哈哈,要是你真能帶我去安□□,我要吃安石榴,我還要在全是繁花的安石榴樹下,穿著安石榴染的胭脂色裙子跳舞給你看。”


    在銀鈴般的笑聲中,程然諾激動地轉著圈,她緋色的裙擺如同盛放的花朵,呈圓弧狀一圈圈滑過地毯,她咯咯不停地笑著,滿頭珠翠在烏發間叮當作響。


    她無休無止地轉著圈,不知轉了多少圈時,終於腳下一個踉蹌,竟笑著跌入他柔軟的懷抱裏,她慢慢睜開眼睛去瞧擁抱自己的李臨江,在暈眩中,他模糊不清的臉龐逐漸清晰起來,她慢慢伸出修長的指尖想要去觸他的臉頰,卻忽然一下被他緊緊攥住了手,他的臂彎強勁而溫暖。


    “臨江,你可有字?”她依在他懷中輕聲問。


    他的眉眼俊秀無雙,如星子般璀璨到了極致,他微笑著,輕輕牽動她的手,一筆一劃在她手心寫下一個字,程然諾昂頭望著他,“這是你的字?真好聽。”李臨江笑著點頭,滿眼皆是無盡的柔情。


    “這劍有什麽好看的,你怎麽一直盯著看?然諾?然諾!”在鄢靈均的呼喚聲中,程然諾微微一怔,猛地回過神來,她凝視著手中的道具劍,不由皺了皺眉,“怎麽又是他,到底寫的是什麽鬼字……”


    “你說什麽?”鄢靈均見程然諾盯著手中的道具劍低聲自言自語,她沒聽清楚遂問道。


    程然諾隻輕笑道:“沒什麽,對了,靈均,你知道石榴是什麽時候傳入中原的嗎?”


    “嗯?石榴是外來的?”鄢靈均有些莫名其妙地瞅向程然諾。


    一襲石榴色長裙的程然諾卻沒有立刻回答,她隻是“哢嚓”一聲,忽然收回手中長劍,“石榴是漢朝時傳入的,而且很多文人都寫過稱讚石榴的詩詞。”


    鄢靈均不明白程然諾要說什麽,隻是瞧見她神色凝重,方順著她的話問道:“比如?”


    程然諾遠眺整個影視城,一處處四角高挑的建築,飛閣流簷,色彩濃麗,諸多亭台樓閣軒廊水榭裝點其中,仿若已然置身於遙遠的千年之前。


    “比如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風流。”程然諾持劍說罷揚長而去,鄢靈均一怔,不由噗嗤笑出聲來,她追上程然諾的步子快速從樓閣上踏下,“我當你啥時候這麽有文化了,敢情憋了半天就憋出這麽個淫詞豔曲啊。”“朕這是提前預熱下古人的感覺好不,再說你怎麽知道古代人不比現代人淫|蕩呢……”


    這邊危鈺好不容易跑上高不可攀的樓台,但他望著空無一人的樓閣,慢慢走到方才程然諾所佇立的地方,他垂下修長的眼睫,許久才如夢囈般低聲道:“方才好像真的是她。”


    “小危危,你你你跑那麽快幹嘛?”鍾誠氣喘籲籲地追了上來。


    危鈺憑欄遠眺,偌大的影視城中密密麻麻的劇組不計其數,而他又該到何處去尋她的一抹虛幻倩影。


    “小危危,你你你看花眼了吧?這這這裏都都都是演演演戲的,哪哪哪有什麽……”但揮汗如雨的鍾誠卻忽然住了口,他趴在樓閣另一側,難以置信地望著遠處,瞪大眼睛結結巴巴地說:“那那那那那怎麽和你畫裏一一一一樣!”


    危鈺見鍾誠急得更是說不出話來,他不由疑惑地走了過去,他順著鍾誠手所指的方向望去,竟然在不遠處的一方小院內,一株碩大的石榴樹下,有一位身著石榴色長裙,盤著發髻的女子在翩翩起舞,遙可見她腰間居然正別著那把熠熠生輝的鳳羽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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