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諾像隻小貓似的往危鈺的懷裏鑽了鑽,“你很累嗎?”


    “嗯,我晚上很少睡覺,也不想睡。(.mianhuaang好看的小說``lwxs520”危鈺將頭埋在程然諾的發絲中,輕嗅她淡淡的發香。


    “你從出生起就被這種夢魘折磨嗎?”程然諾麵朝他,感受他貼近自己肌膚的唇,和他那熾熱如火的呼吸。


    危鈺的手順著她的耳廓慢慢滑至脖頸,他深不見底的黑眸久久地凝視著她,“不,雖然從出生開始我就有前世的記憶,但這種折磨是從十多年前,我把她的遺物弄丟開始,我想那應該是她對我的懲罰。”


    “那她也太霸道了,你快給我講講她都幹過哪些壞事?好顯得你現在的女友是多麽的溫柔賢惠。”程然諾有些發酸地說道,她伸手去撫摸危鈺的發絲,他的頭發很短,有些硬硬的紮手。


    危鈺微微一笑,在她的額上落下淺淺一吻,他埋在她的發絲間,一點點親吻著她的耳畔,開始訴說關於他的故事,“從我出生起,我就保留著千年前的記憶,那時候我父親被奸臣陷害,全家上上下下六十多口被滿門抄斬,她父親同我父親是莫逆之交,不忍看我父親唯一的獨子被殺,就召集我父親生前所養的數十名死士,冒死將年幼的我救了出來,死士連夜把我帶到邊塞,她父親為了照顧我,居然放棄步步高升的官位,前往最偏遠的邊地出任太守,那一年他的小女兒隻有兩歲。我父親生前就將我與她定親,而她父親又將我視如己出,她父親讓我不要懷恨在心,不要試圖報仇,在邊陲之城對我悉心培養。”


    程然諾有些吃醋,氣鼓鼓地打斷道:“呦,敢情你倆還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啊?”


    危鈺輕捏了捏她的臉頰,無限寵溺地說:“並非如此,盡管她父親對我嗬護有加,但因那些死士要形影不離地保護我,而他們多是被緝拿在案的逃犯,她父親自然不便光明正大的撫養我,況且男女有別,我也是直到她十八歲那年才真正見到她。雖然這一世,我忘了她的容貌和聲音,但我至今還能清晰記得,前世每次與她相見之時,她蓬頭垢麵異常滑稽的模樣,或許是因為早已知道我與她的婚約,也或許是她的確與眾不同,當時我對她一見傾心,但她卻很討厭我,我和她經曆了很多事情,最後她終於答應同我成親,甚至將她母親唯一的遺物贈予了我,可後來,我……”


    危鈺頓了下,聲音有些哽咽,程然諾的鼻子發酸,她曾以為那個女子與他或許有情,但卻沒想到會是這般的錯綜複雜,瞬間程然諾眼前情敵的形象似乎變得更加高大而且堅不可摧。<strong>.</strong>


    “後來,我發現她其實早有心儀之人,她是為了幫心上人才假意答應與我成親,但那人隻是利用她,甚至設下陷阱,當時我沒想到,我以為……”危鈺的話語開始有些混亂,他說著更加擁緊懷中的程然諾,她依稀能感覺到他身體輕微的顫抖,似乎想到當時的情景依舊在恐懼和害怕,他時續時斷,停了很久才緩聲道:“說什麽都已經沒用了,上一世,她確實是死在我的手中。”


    “她也夠傻得可以了,被心上人利用到願意嫁給你?利用完了,心上人還要殺了她,而且讓你去殺她,好借機也逼死你?”程然諾輕聲問道,但危鈺沒有回答,他隻是緊摟著她,一點點發出均勻的呼吸,程然諾去瞧,額頭剛好抵在他的下巴上,原來他已經不知何時陷入了沉沉的睡眠。


    “好好睡吧,希望你不要再做惡夢了,蠢女人壞女人快快離開他吧,這一生危鈺是我的。”程然諾說完,瞧著他微微顫動的黑睫毛,她不由蜷縮在他溫暖的懷抱中。


    窗外冬日的陽光穿過寒冷的空氣照射在床上,而他同她躺在一個被窩裏,在一家充斥著色|情的情|趣酒店內,卻什麽也沒做,隻是彼此依偎著和衣而睡。


    危鈺緊擁著程然諾睡了足足一天,他從未睡過這樣舒適的一覺,沒有前世痛苦的夢魘,沒有丁點的噩夢,隻有黑甜的夢,伸手就是可觸及的溫柔。


    “小諾諾啊,你們今天玩得盡興嗎?”老爺爺眉飛色舞地瞧著程然諾。


    程然諾低頭淺笑,老爺爺又瞧向在廚房裏興致勃勃做菜的危鈺,對程然諾竊竊私語道:“諾諾啊,那個地方好玩吧?我看危鈺今天心情特別好。”


    程然諾瞅了一眼正在開放式廚房裏切菜的危鈺,她望過去的時候,他剛好也抬眼望向她,兩人四目相對之時,危鈺的唇畔拂過一絲難以掩蓋的幸福。


    “睡了一天心情能不好嗎。”程然諾低聲嘟噥道。


    “啊?諾諾,你剛說什麽呀?”老爺爺豎起耳朵仔細去聽,程然諾卻搖頭咧嘴道:“沒什麽。”


    “對了,諾諾,今天那個酒店裏的拉環好玩嗎,抽屜裏的小皮鞭你們用了嗎?”老爺爺的話音剛落地,程然諾一口茶水就噴了出來,“咳咳,那個,那個,爺爺,咱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程然諾疑惑地瞅著西裝革履的老爺爺,真是內心各種無奈,果然是長期在國外生活的老爺子,這麽大把年齡了還如此開放。


    老爺爺摸了摸自己滿頭的白發,轉動輪椅來到程然諾麵前的書架旁,笑眯眯地說:“那諾諾,咱們聊聊危鈺的事情吧?”


    程然諾瞟了一眼廚房裏的危鈺,此刻他正在專注品嚐湯的味道,程然諾扭過頭麵對老爺爺疑惑地問:“危鈺的什麽事情?”


    爺爺瞥了一眼危鈺,忽然收斂一貫和藹的笑容,悄悄朝程然諾低聲道:“走,咱們去別的地方說。”


    程然諾按照爺爺的要求,推著他的輪椅來到了收藏室,程然諾來過這裏很多次,此處陳列著各式各樣的古董,在時光的雕刻下成排的古董呈現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靜默,卻在安靜中訴說著歲月的流失。


    “諾諾,危鈺這孩子從小就和這些老玩意打交道,有時候可能會迂腐、冥頑不靈,希望你能多多包涵他。”爺爺一邊指著屋內琳琅滿目的展品,一邊握著程然諾的手意味深長地說。


    程然諾微微一笑,點了點頭,雖然危鈺的身體裏裝載著前世的思想,但這個當爺爺的也真是夠了解危鈺的。


    鬢發如銀的老爺爺一改親切的笑容,而是握著程然諾的手鄭重其事地說:“孩子,你是不知道危鈺的經曆,他從出生起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他很聰明,但很少說話,有時候冷靜的可怕。他父母很早就過世了,一直是我在照顧他,但他根本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他和他父親一樣癡迷古董,有時候甚至總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好像他一直都活在千年前一樣。”


    程然諾點頭表示理解,這種感受就像當初她能看見別人的前世,而旁人都視她如怪物一般。


    老爺爺說到傷心時,用手背輕輕抹了抹眼睛,繼續道:“尤其是十四年前那塊玉墜丟了之後,他的病就更加嚴重了,他不止是沉迷於古物,更有時神誌不清,癡癡傻傻的非要去找那個人,我逼他看了很多的心理醫生,盡管後來他說沒事,但我感覺他分明還是要去找什麽前世的那個女子……”


    程然諾忽然打斷道:“等下,您說十四年前他丟了塊玉墜,什麽玉墜?”


    老爺爺一怔,“就是個不知道用什麽玉做成的破墜子,那時候我在國外,也不知道他爸從哪個鬼窟窿裏淘來的,反正從他出生起就一直貼身戴著。後來他爸媽過世了,就由我來照顧他,可十四年前他莫名其妙,非要去找那個玉墜的來源,我腿腳又不方便,隻好讓他自己去了,誰知道居然把那個寶貝似的玉墜丟了。”


    程然諾不由好奇地追問:“那個玉墜長什麽樣?”


    爺爺眯著眼睛想了半晌,才喃喃道:“是個什麽樣啊?這,這都過去十多年了,真要我想,我還一時想不起來了呢。”


    程然諾怔了下,忽像想到了什麽,急忙追問道:“是蝴蝶,破繭而出的蝴蝶對嗎?”


    爺爺皺眉想了想,“可能是個撲楞蛾子吧,也可能是個蜻蜓、蜜蜂、甲殼蟲、七星瓢蟲、小鳥、老鷹……”


    程然諾聽到爺爺不確定的描述,不由挑了挑眉,“額,爺爺,到底是個什麽呀?”


    “哎呦,不行不行,實在想不起來啦,反正就是個會飛的玩意,也可能不會飛吧,會爬,也可能不會爬吧……”爺爺搖搖頭,似乎當真想不起來了。此時門外恰好響起危鈺清朗的聲音,“吃飯了。”


    程然諾心裏仍有著些許的疑慮,她本想繼續方才的話題,可一看到滿桌的佳肴和微笑的危鈺,這樣的美食美色之相,她竟將諸多疑問瞬間拋諸腦後。


    危鈺做的菜雖然樣式極多,但分量都很少,而且他又追求造型藝術,無論葷素都在色彩和擺盤上下足了功夫,幾乎每一道菜都色形華貴,造型古雅得如同珠光寶氣的珍品,再放於精美的瓷盤內,且不論撲鼻的清香,單看樣子就已令人垂涎欲滴。


    程然諾在爺爺麵前也不好意思甩開腮幫子胡吃海喝,隻一副大家閨秀的模樣,故作矜持的慢慢品嚐,“嗯,這個羊肉好鮮啊,嗯……這個雞肉怎麽做得這麽嫩?”幾乎危鈺做的每一道菜都濃鬱渾厚、色豔肉香,甚至很普通的東坡肉也絲毫不會發膩,反而含在口中鮮香無比,濃厚滑潤得妙不可言。連尋常的蝦球也極富彈性,金黃亮麗的蝦球,一口咬上去卻是外酥裏嫩,軟糯中除了香還是香。


    程然諾隻覺滿口醇鬱鮮美,一小碗米飯很快就被她挖了幹淨,她捧著小碗正欲去廚房裏,卻不料爺爺慌忙轉動輪椅過去,滿臉熱情地接過她的碗筷,“不用刷不用刷,等會讓危鈺來!”


    “不是,我……”程然諾端著碗哭笑不得,但爺爺卻一個勁地搶了過來,“沒事,好姑娘,放著吧,真不用刷。”


    “我,我其實……”程然諾實在不好意思說,其實自己隻是想再吃一碗啊,一碗啊!


    夜裏程然諾揉著餓扁的小肚子,正要偷偷溜出去覓食,剛一開門卻瞧見危鈺正站在門口,“嚇死我了,你幹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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