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怎麽可能這樣……”程然諾猛地一下跌坐在地,她虛脫般地坐在洗手間的地板上,隻覺整個大腦一片空白。[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


    她曾根據前世的嫁娶年齡,生育年齡,平均年齡等一係列數據,結合她所看過人前世的經曆,進行過精密的推算和對比,若上一世她死於十八歲,今生她將喪命於明年,但如果年齡出了錯,那也就是……


    程然諾低頭瞧了眼手機屏幕上的日曆:12月31日。


    程然諾覺得大腦一片混亂,她蜷縮在床角抱著膝蓋,也許下一秒房子會著火,或者地震,也可能搶劫犯破門而入殺了她。她知道有無數種死亡的可能,但她這一刻,除了給媽媽發條短信,告訴她,自己有多麽愛她。程然諾的手卻停留在了危鈺的手機號碼上。


    如果就此死去,會不會後悔……


    程然諾毫不猶豫地撥通了危鈺的電話,淩晨三點鍾的電話隻響了一聲,半躺在床上看書的危鈺卻沒有絲毫和遲疑地接通了。


    “你怎麽還沒睡?”電話一端的程然諾聲音有些啞。


    “我,在看書。”危鈺慢慢坐起來,認真聽她講話。


    “什麽書?”程然諾問。


    “網站運營與管理。”危鈺將書合上,依靠在床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怎麽想起來看這種書了?”或許是經過電話的原因,程然諾的聲音和以往有些不大相同。


    危鈺修長的眼睫微微垂下,他沉默了下,“你不是有個網站嗎。”


    電話另一端的程然諾呼吸有些加重,她也沉默了片刻,忽然說:“我有點怕。”


    危鈺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你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我一個人有點怕。”


    “你在哪兒,還在李洵的房子裏住著嗎?”危鈺急忙追問。


    “嗯,他不住這裏,房子租給我了。”


    “那你等著,我馬上過去。”危鈺起身拿上車鑰匙就準備下樓去。


    “別,你別過來,我打電話來就是想問你件事情……”程然諾輕柔的聲音從電話另一端傳來,危鈺站在電梯門口,隻覺心中莫名一軟,“如果是關於程頑的事情,我還是那個答案,我愛的從來都隻有你,但我要保證她的安全,今年農曆馬上就要過去了,隻要她度過危險期,我會立刻讓她走。”


    “不是關於她,”程然諾的聲音頓了下,危鈺仔細聆聽著,生怕會錯過她的一字一句,“是我,如果,我是說如果,你要找的前世那個姑娘就是我,那你立刻放棄放棄程頑來到我身邊,是因為愛我,還是因為前世的責任和愧疚?”


    “都是。[]”危鈺想也沒想地回答道。


    電話另一端的程然諾沒有說話,她沉默良久,方笑道:“我知道了,沒事,已經半夜,我困了,睡啦,晚安。”


    “你……”危鈺的話還未說完,程然諾已掛斷了電話。


    危鈺獨自坐在屋內的台階上,窗外一輪斜月低低地掛在漆黑的空中,他望著透過落地窗投入屋內的月光,如霜般的淒白。


    他很清楚他愛程然諾,但一想到前世那個女子,他雖記不得她的容貌和聲音,但她卻因自己,家族滿門被殺,她騙過他,甚至給他下過毒,但自己最終還是親手殺了她。


    前世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她恨他,但也給過他最美的回憶。


    危鈺慢慢摩挲著手中青透碧綠的玉墜,指肚一點點滑過雕琢精美的蝴蝶玉墜,在清冷的月光裏,危鈺忽然覺得有那麽一瞬的迷茫。


    他從不曾動搖過,他那樣堅定的要找到她,無論她情歸何處,他隻想守護她,不再讓她殞歿於自己的手中,他想要將這世上最好的一切都獻給她,彌補上一世所有的過錯。


    可直到這一刻,他眼前卻出現了程然諾的笑靨。


    天亮了,新的一年到了。


    程然諾打開窗戶,她伸出手觸摸著窗外冰涼的冬日曙光。


    “看來是農曆新年,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可以活。”程然諾趴在窗外喃喃自語道,她雙手托腮望著窗外一縷縷幻起的晨曦,慢慢掏出手機撥出了一個電話,“喂,醒了嗎?”


    電話另一端的劉閎似乎睡意正濃,他先是唔了一聲,似乎聽出是程然諾的聲音,即刻清醒過來,“怎麽這麽早打電話?你怎麽樣?”


    “我想了一夜你昨天說的話,今天出來見一麵吧。”程然諾輕聲說。


    劉閎開車載著程然諾,兩人見了麵卻相對無言,程然諾隻是靜靜坐在副駕駛座上,她開著車窗,望著窗外的風景兀自出神。


    “關上窗戶吧,這天太冷了。”劉閎忽然開口說話。


    程然諾怔了下,這才忽覺冬日的寒風當真是透寒刺骨,劉閎見她臉被風吹得通紅,他悄然將車內暖氣調大。


    程然諾靠在副駕駛座上,她聽著車窗外淒冷的風聲,風聲似乎近在耳畔,越刮越大,嗚咽得就像嬰孩的啼哭。


    “我親生父母現在怎樣了?”程然諾冷不丁地開口問。


    劉閎手握方向盤,猶豫了下,緩聲道:“工廠的一場意外,你親生父母在你出生不久後就過世了,是你在農村的奶奶撫養的你,但你在村口玩耍被人販子拐走四年後,她也過世了。”


    程然諾沒有說話,劉閎有些擔心她,安慰道:“這種事情我知道你很難過……”


    “我不難過,一點也不。”程然諾冷靜地說,劉閎驚愕地瞥了她一眼,程然諾卻又繼續道:“我對他們真的沒有任何一丁點的記憶,而且我媽,她,她從小就很疼我,對我來說,她才是我真正的母親。”


    程然諾絲毫沒有任何的驚訝和難過,關於她過世的父母,她昨晚已窺見自己的前世,一切都絲毫不差,如果電影劇本般,按照前世一模一樣的在重複著,就好像一個永遠也無法打破的死循環,明知前方是萬丈深淵,她卻必須一步步向前邁去。


    “前麵就是你出生的村子。”程然諾望向不遠處的村落,凜冽的寒風裏豎著一排破舊的瓦房,冬日的村子空無一人,兩旁的樹木也凋零了,四處皆是衰敗之感。


    “嗯,應該就是這裏。”劉閎停了車。


    程然諾走在被凍得硬邦邦的土路上,她攏了攏被寒風刮亂的頭發,“這房子好像很久沒人住了。”


    程然諾沿著溝壑縱橫的小路,走進一座幾乎隻剩幾間殘垣斷壁的破瓦房,院內毫無翠色,唯有數株粗大的梧桐,卻早已凋零殆盡,落下的殘葉堆積如砌。


    “是啊,從你奶奶過世後,這房子就一直空著,我查了下,你好像沒什麽特別近的親戚,遠房的倒是有幾個。不過這村子裏的人幾乎都外出務工了,隻剩下留守兒童和老人,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們。”劉閎隻穿了件單薄的警服外套,又突然離開暖氣熏人的車子,他有些不適應地搓著手進行取暖。


    “元旦了,村裏也沒什麽人嗎?”程然諾漫不經心地聽著他的話,她穿過空曠而荒涼的院落,推開那扇被寒風吹得吱呀作響的破門。


    “現在快到農民工結算工資的時候了,村裏沒人,春節估計這裏會比較熱鬧。”劉閎冷得直跺腳。


    程然諾默不作聲,隻四處張望著破爛不堪的房子,屋頂已經塌了,程然諾仰頭,透過屋頂破爛的一個空洞望去,淨如琉璃澄碧的天空,無聲飄落下片片如蒲公英般的雪花。


    “剛才還有太陽,怎麽又下雪了。”劉閎搓著手,來回踱步地抱怨道。


    程然諾繼續默默地走著,她穿過堂屋,推開一扇鏽跡斑斑,幾乎要繡成碎末的鐵門,裏麵是一間漆黑的屋子,撲麵而來一股難聞的惡臭,程然諾聽見角落裏有動靜,她還未來及反應,隻聽“喵”的一聲,幾隻眼睛在黑夜裏雙眼熠熠生光的貓咪,忽然躥了出去。


    正要進屋的劉閎嚇了一跳,他不明所以然地望著屋內的程然諾道:“你家裏已經沒人了,為什麽還要來看這個地方?”


    程然諾歎了口氣,走了出來,“找點線索。”


    “什麽線索?”劉閎說著朝手心哈了口氣,白色的霧氣瞬間順著指縫散了出去。


    “程然諾?”


    程然諾和劉閎皆是一驚,回頭望去,卻瞧見敞開的大鐵門外站著的竟是南燭和秦艽。


    程然諾驚喜交加,她難以置信地走過去問道:“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這應該是我問你吧。”南燭也是倍感驚訝,她將程然諾拉至院內,避開外麵凜冽的寒風。


    程然諾忽然不知該如何解釋,她支支吾吾道:“也沒什麽,就是找一個朋友,好像走錯門了。”


    “哦,我說呢,剛我們在門口瞧見有輛車停在這裏還納悶了,這房子好像有二十多年都沒人住了,我記得小時候總聽人說,這家的孩子好像在村口走丟了,後來……”


    “你老家是這裏的?”程然諾打斷南燭的話,她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我以前在這邊的一個福利院長大,院長對我很好,我和秦艽打算去國外,看能不能有什麽辦法治好他的病,所以過來跟院長道別。”南燭說起話來會直視程然諾的眼睛,已不再如當初那般膽怯,她臉上透出兩抹神采奕奕的紅暈,連往日蒼白的唇色已呈現微紅,程然諾注意到她修長的指甲甚至做了彩繪。


    程然諾扭頭望向站在不遠處同劉閎寒暄的秦艽,他依舊麵色蒼白,但黑色的呢子大衣卻襯得他越發卓爾不群,他臉頰有些消瘦,但氣色卻極好,同劉閎談話時,會不自覺地望向南燭的方向。


    “你們去了之後還回來嗎?”程然諾問。


    “不知道,看情況吧,畢竟之前我們兩個一直在國外讀書,也習慣了那邊的生活。”南燭將手放進口袋裏。


    “哦,這樣啊,我還想讓你走之前給我再做一次催眠呢。”程然諾有些沮喪地說。


    南燭卻微微皺眉,“別鬧了,你忘了上次催眠,你都差點沒命。”


    “可是,真的,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我到現在為止還是毫無頭緒,完全不知道前世那個殺我的人是誰,還有他為什麽要殺我。”程然諾無奈地揉了揉頭。


    南燭頷首沉默了,程然諾無奈地笑了,“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有神經病,但我真的感覺我已經很接近答案了,就差那麽一點,那麽一點點我好像就可以知道他是誰了。”


    南燭搖頭道:“我說過,我從沒覺得你有病,我一直相信這種借助類似於前世某種幻象能預測未來的能力,是有科學根據的,但我真的不能再為你進行催眠了,我也不希望你找別人對你進行催眠,真的太危險了。”


    程然諾歎了口氣,沒有說話,她本以為來到自己出生的地方,或許能找到某種線索,她已經受夠了看著身邊人一個個陷入前世的循環中,她想要擺脫死亡的命運,但今天卻是一無所獲。


    南燭同程然諾閑聊幾句後,兩人做了簡單的告別,不遠處的秦艽伸出手主動牽過南燭,兩人立於寒風中目送他們離開。


    程然諾微笑著朝他們擺擺手,她打開車門正欲離開時,南燭卻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麽,她跑過來,附在程然諾的耳邊輕聲耳語了幾句,程然諾一驚,不由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南燭聳了聳肩,“不知道,這是上學時一位專家告訴我的,我想這個方法,比催眠更安全,而且會讓你看到比預想中更多的幻象。”


    程然諾一路上都在思索著南燭在耳邊對自己說的話,忽然覺得有些迷茫。


    “她剛跟你說了什麽?”劉閎輕聲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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