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條油光水滑的蛇,眸子發出幽綠的冷光,它們扭動著軀體,吐出細而長的舌頭,不斷朝危鈺和程然諾的方向湧來。[.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程然諾拉了拉危鈺的手,她嚇得雙腿發軟,完全被這可怖的一麵驚得說不出話來。


    危鈺聽身後似有沙沙聲傳來,他回頭一看,也不由頓住了腳步,他微微蹙眉,瞧著從青銅樹林裏不斷湧出的蛇,越來越多,一條條蛇豎起身子,露出一口尖利的毒牙,示威般的朝他們噝噝的發出詭異的聲音。


    程然諾隻覺頭皮都在發麻,她同危鈺不斷後退著,危鈺卻忽然猛地推了她一把,“走,你快點走。”


    “我……”程然諾雖隻覺毛骨悚然,卻依舊紋絲不動。


    “出口那裏有長明燈,你快去點上火!”危鈺又猛地推了程然諾一把,程然諾的心狂亂地跳,她猛地轉身瘋狂朝出口奔去,在她即將衝出出口之時,她瞧見成群的蛇已朝危鈺襲來,他的動作卻甚是利落,他左足朝青銅樹上輕輕一蹬,借力彈起,拔下插在樹中裝飾的青銅樹枝,向地上一滾,以青銅樹枝為劍,揮手正擊中身邊幾條蛇的三寸之處。


    程然諾剛跑出青銅樹林,就發現林外立著一排排的高台,台上點著無數盞長明燈,程然諾取下離自己最近的一盞燈,就慌往林內衝去。


    “危鈺,危鈺!”抱著長明燈急忙衝進林中的程然諾卻迷了方向,她環顧四周卻隻有一條條不斷湧出的蛇。


    程然諾猛地拽過青銅樹上裝飾的絲綢,她將綢緞放在長明燈上點著,“來啊,來吧,都把你們給燒死。”她拿著著火的絲綢不斷威脅包圍自己的蛇群,一條條的蛇每往程然諾身邊一靠近,就立刻被綢緞上的火光所逼退。


    程然諾望著不斷發出嘶嘶聲的蛇群,卻沒有一絲的恐懼,她點燃周圍樹上一條條碧綠的綢緞,在熊熊的火光裏,她不斷哭喊著:“危鈺!危鈺你在哪兒?”


    一條條碧綠的綢緞不斷燃燒起來,在熊熊的火海中,一條條蛇在火中被炙烤著,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烤熟的蛋白質混著煙熏之氣彌漫在整個地宮中,提著長明燈的程然諾卻忽然坐在了地上,她嚎啕大哭起來,大顆的淚滴順著眼角不斷滑下,她望著滿眼的火光,聲嘶力竭地哭喊著他的名字。<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這一刻,程然諾忽然覺得死了也就算了,如果沒有他,就算活下去,這一生也到頭了。


    她曾總想著過了今年,避開前世所謂的命運,可如今想來,生命如此短暫,每一天都有未知的事情在發生,而她卻浪費了那樣多的時間去糾結所謂的命運。


    即使她真的死在他的刀下又如何,況且她不信,她分明是可以改變命運的,她改變了南燭,程雨寒和薄清易重蹈前世的命運……可如今她卻連改變自己的機會都沒有了。


    “別哭了,快走。”忽然一隻溫暖的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程然諾雙唇顫動,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隻望著火光裏的危鈺,他手持被蛇血染紅的青銅樹枝,臉上似沾有灰黑色的灰燼。


    “我還以為你死啦!”程然諾猛地撲進他的懷裏,她緊緊擁抱住他,力氣大得前所未有。


    “好了,快走吧,你也真夠大膽的,我讓你拿長明燈來燒那些蛇,你差點把咱們兩個都燒死。”危鈺的嘴角浮起一絲淺笑。


    他護著程然諾一路衝出火光衝天的青銅樹林,“得快點離開這裏,不然咱們不被燒死,也得被熏死。”


    危鈺扔下鋒利的青銅樹枝,示意程然諾用衣服捂住口鼻,程然諾望了眼滾滾濃煙的青銅樹林,不由對墓主感到抱歉。


    危鈺同程然諾沿著青銅樹林外一條寬敞的月光石路走去,路兩旁豎著成排的高台,方才程然諾正是從最靠近樹林的一座高台上取了長明燈。


    但當時沒有仔細看,程然諾這才順著兩排長明燈望向前方的台階,台階的盡頭是一口高高在上的棺槨,“那裏麵躺著的是墓主人吧?”程然諾望著那口棺槨,不知是不是高燒的原因,忽覺有種微微的暈眩感。


    危鈺點了點頭,卻對那口棺材沒有任何興趣,在團團濃煙裏,他環視四周分別有十六扇繪著五彩石門,每一扇門都以朱紅塗漆,門上皆以金漆漆滿經咒和各式動物紋案。


    危鈺的視線停在東南角的一扇門上,上麵雕著一尊五彩塗金的鳳凰,鳳頭上分別坐著九尊象形各異的菩薩。


    危鈺指著那扇門道:“東南方向應該是生門,走那扇鳳凰門咱們應該就能出去了。”


    程然諾望了望左右兩邊的八扇大門,用衣服捂住口鼻點了點頭,可他們剛走出兩步,危鈺卻腳下忽然一軟,程然諾連忙扶住他,“你怎麽了?”


    危鈺沒有說話,隻是緩緩拉起褲腿,他的小腿上竟有兩個深深的蛇牙印,“完了完了,你被毒蛇咬了?”


    危鈺用力擠了下傷口,擠出幾滴鮮紅的血來,他方道:“還好沒毒,走吧。”


    程然諾剛扶起危鈺就聽一聲輕響,卻瞧見是一個小巧的蝴蝶玉墜落在了地上,程然諾撿起來,她凝視著掌心裏雕工精致非凡的蝴蝶,正在破繭重生的蝴蝶好似振動著透綠的翅膀,掙紮著要擠出層層纏繞的繭。


    “怎麽了?”危鈺開口問。


    程然諾的手微微顫抖,不知聲音是被煙熏了的緣故,竟與她往日清甜的嗓音略有些不似,“是不是因為這隻玉蝶,你才認定程頑就是她?”


    危鈺沒說話,但他瞧著程然諾臉色有些異常,想著她的高燒或許更嚴重了,“你怎麽了,是不是燒得厲害?”


    程然諾沒有說話,隻是沿著如雪般的月光石道路朝著那口棺槨走去,月光石的道路在兩排長明燈的照耀下,反射出亮若白晝的光芒,程然諾拎起伴娘裙卻一步步拾階而上。


    “別管那些陪葬品了,快走吧,門在這邊。”危鈺剛開口喊了兩聲,卻被濃煙嗆得連咳幾下,他一路小跑追上程然諾,卻見她麵色詭異,她嘴角似含著笑,緊緊攥著手中的蝴蝶玉墜,拎著裙子一步步堅定不移地朝那口棺槨踏去。


    “然諾,你……”危鈺伸手剛拽住她,卻被她的眸子一掃竟鬆了手,她的眸子極黑,但黑中卻透著一抹明亮的烏金,令危鈺隻覺有種似曾相識之感。


    危鈺不知她要作何,他隻瞧著她終於行至那口棺槨前,棺壁上是造型生動的亡靈浮雕,構成一幅佛國極樂世界的繁華圖案。


    “這樣寬的棺槨分明躺著兩個人。”程然諾的指尖一點點滑過布滿塵埃的棺蓋,上麵雕著三大朵精美絕倫的佛花和剛勁挺拔的梵文。


    危鈺見她並無驚懼之色,反倒嘴角始終噙著一絲異常熟悉的淺笑,危鈺久久凝視著她的臉,“沒錯,這樣寬的棺槨裏應是一對夫妻。”


    “前世我做了那樣多的傻事,死後,父親找不到我的屍首,一定很傷心,可他記得我最愛忘念河的河風,夏日我最愛去林子裏抓蛇玩,夜裏怕黑我總要點長明燈……”程然諾的聲音低若蚊蚋,危鈺聽不清,隻聽她似在喃喃自語,方問:“你在嘟囔些什麽?”


    “我不願意嫁他,可父親終還是要將我同他的衣塚合葬。”程然諾像是聽不見危鈺說話,她繼續充耳不聞,說著隻有自己才能聽清的細語。


    危鈺瞧著火勢越來越大,火已順著一盞盞長明燈往棺槨的方向燒來,他一把抓住程然諾的手臂,“快走!”


    程然諾卻巋然不動,她隻以那雙烏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你可知人為何有前世?”


    危鈺望向不遠處青銅樹林裏那片熊熊燃燒的大火,不由催促道:“別管什麽前世了,快走吧,再不走就要燒到這裏來了。”


    程然諾卻答非所問,她像是自言自語般,低聲對著麵前異常寬大的棺槨喃喃道:“人死後會進入輪回,但這一世的他和前一世的他有記憶斷滅,沒了記憶,前世與今生不過是毫不相幹的兩人,他們不會再認識,不會再相愛,但若有一物能在這六道中周而複始,而這一物恰能將他與她相連,那他就會記得她,而她亦不會忘了他。”她說著話,指尖卻停留在棺蓋邊緣一個雕鑿細巧的凹槽上。


    “你在說什麽?”危鈺皺緊了眉,他想去牽程然諾的手,卻發現分明在發高燒的她,手卻如冰塊般涼得可怕。


    程然諾抽回了手,她緩緩取出那枚蝴蝶玉墜,她忽然落下一滴淚來,危鈺望著她那對浮光碎影的淚眸,竟是微微一怔,他忽覺心中抽痛,她的淚水漱漱而下,在長明燈的照耀下,點點淚水晶瑩如珠,“對不住,是我,害了你一世又一世。”


    危鈺一愣,不明她話中意思,她垂下的手卻默默將那枚玉墜放入棺槨邊緣的凹槽內,蝴蝶玉墜恰好落入凹槽內的一瞬間,好似觸動了某處機關,棺槨發出吱吱的聲響,棺蓋竟緩緩打開來。


    危鈺驚得慌看向漆黑的棺槨,卻不料身旁的程然諾竟忽然一個翻身跳了進去,“然諾!”危鈺大喊一聲,也隨之跳了進去,棺蓋啪的一聲自動重重合嚴,在棺蓋合上的瞬間,凹槽內的碧玉蝴蝶頃刻碎得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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