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放一下防盜章節嗯)


    看過的每一處凶宅,每一次,我們都充當著與盤桓在凶宅裏的鬼魂交流的這麽個媒介。<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或自願,或被利用。


    一隻非生物已經夠嗆的了,還有第二隻?雖說他們生前是善良的人,魂魄總歸也壞不到哪兒去,但既已作起祟來了,誰又知道它們的怨念到底有多強大呢。


    “秦一恒。”我見朋友沒表態,心裏又不安了。


    朋友看出了我的擔憂,笑笑說:“這事沒你想的那麽嚴重。”


    他這麽一安慰,我又定了一下,回顧以往,再匪夷所思的靈異事件都被他迎刃而解了,我還這麽多餘的掛懷做什麽呢。


    “那我們今晚還要過去一趟嗎?”我問。


    朋友就笑笑地看著我,他的笑容很有戲謔的成份,我心頭一怒,狠狠地瞪著他。


    “不是‘我們’,隻有我去,你麽,就乖乖的留在酒店裏,哪兒也不準去。”朋友一揮手,十足的把他當成了帝王一樣對我發號施令。


    “這不行!”我抗議,當然被他這麽保護著我還是很動容的,但我又不是弱不禁風的女孩兒,我自然不樂意朋友處處為我披荊斬棘了,“要是你走了,那東西卻跑來酒店纏著我,那我不是死定了?”


    朋友又笑了,大概看穿了我執意要陪他去凶宅,似乎很高興,但依舊撼動不了他的決定,“它的怨源固在那宅子裏出不來,是不會跑酒店來的。”


    我不再說話,心裏暗暗盤算起來。


    朋友看著我,也陷入了沉思。


    六點多我們就在酒店點了晚餐,吃完也還沒到七點,朋友看看天色,六月份傍晚的天空還很光亮,他回頭盯著我看了一陣,我則若無其事的坐在電腦前,開機上網。


    江爍,他說。


    我應了一聲。


    如果淩晨我還沒回來,你就去找我。他似乎仍不放心我,臨走前丟給我一樣東西。


    光滑溫潤的觸覺,那是一塊雕成龍狀的小翡翠被一條細細的紅繩係著,紅繩上還綴著十幾顆桃木刻成的星星,正是朋友常年戴在手腕上的飾品,即便我沒有問過朋友它的來曆,但戴在朋友身上,自然是壓邪護體的珍寶了。


    這個人,從前丟我在凶宅過夜也不見得會心軟現身相陪,這會兒卻處處維護,生恐我受一丁點的傷,擔一丁點的怕。


    從朋友到情人,總歸是有區別的。


    從前是理所當然的做他的累贅,現在隻想做他堅強的後盾。


    所以我的如意小算盤就這樣被朋友粉碎於無形之中。


    乖乖地呆在酒店的房間裏上網,漫無目的的看新聞,看熱點,看八卦。又進入平時比較喜歡呆的貼吧,無關緊要的刷貼,無傷大雅的回複,無精打采的等待……


    這些年,朋友給我的幸福,凶宅給我的記憶,仿佛在這寂靜的晚上迫不及待地蘇醒過來,無拘無束地在我的心口內搖旗呐喊,不找一個缺口宣泄,便不停下這劇烈的叫囂。<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我在李毅吧裏停駐了很久。


    在開帖的地方輸入一行字。


    我這幾年炒房專門買凶宅,我給你們講講我的一些經曆吧。


    對著題目發了一陣呆,手指下意識地按下刪除鍵。


    文學夢於我,那是很長遠的舊念。


    此刻心魂俱念朋友的安危,縱然意氣風發,意欲飛揚直書,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我看看手表,八點二十七分。


    那手表便好像有了極強的吸引力,我的目光總圍繞它看。


    八點四十一分,九點零三分,九點十六分……


    十點,我坐立不安,當時鍾將要抵達十一點時,我再也熬不住了,抓起錢包就出門。


    打車來到山腰的住宅區,卻隻見路燈昏暗,遠處有一兩盞明滅的燈光在閃爍,偶爾傳來深巷一兩聲犬吠,赫然與山下萬家燈火的大好夜生活迥然不同。


    短發女生的家也沒有亮燈,大概也睡著了。


    隻是連凶宅也一片漆黑,我不由忐忑了。


    不知道是我與朋友錯肩而過,他已經安然回到酒店,還是朋友陷入了凶宅的謎團裏,還沒有走出險境。


    深更半夜的,我又不能大聲呼叫,就著昏暗的路燈,我一咬牙,縱身越過了矮牆。院子的圍牆高度不過到我的肩膀,我輕易就跳了進來,隻是我記得白天來的時候,院牆底下擺放了幾盆花草,我也預著會砸破一兩個花盆的,不曾料到我運氣好,落腳處竟然沒有磕碰到它們。


    院子裏伸手不見五指,我心惶惶然,慢慢地摸索前行,感覺腳底踩上了青磚,這才定了定神,視力也逐漸適應了黑暗,白天踏上的台階就在眼前,我鼓起勇氣走過去。


    秦一……


    我對著緊閉的大門叫了朋友一聲,話音未落,大門喑啞而開,在幽深的夜色裏顯得極其詭異恐怖。


    門縫裏透出慘白的光芒。


    心都提到嗓子眼兒,我本能地想要往後撤,腳底卻像生根一樣挪不動,感覺後肩被一股巨大的推力推搡了一把,我蹌踉一步,驚呼一聲,就推門而進了。


    我驚魂未定,順著慘白的光芒,秦一恒正筆直地坐在沙發前,眼睛死死地定格在無聲的電視機屏幕裏,屏幕上正放著一出舞台戲劇。


    因為我弄出的動靜很大,朋友緩緩地回過頭,我能看到他扭動脖子的動作很僵硬,心底頓時冰涼一片。


    秦……秦一恒……我小心翼翼地叫他。


    朋友偏了偏頭,似乎在努力回憶我到底是誰,最後他放棄了搜尋記憶,一邊扭著僵硬的脖子把視線投在電視機上,一邊用生硬死氣的聲音說:“坐啊。”


    我發顫地走過去,坐在他的旁邊。


    即使不是盛夏,然而六月初旬的深夜,炎熱的氣溫還是沒降多少。


    我卻透心的涼,朋友臉色一團青紫,渾身散發著冰冰的氣息。


    我再不濟,也知道朋友的心智被控製了。


    電視上播著一位黑臉老生一邊徘徊一邊唱著,雖然無聲,但屏幕上的字幕可以看出來他演的是包拯,這大概就是越劇《狸貓換太子》了。


    手心緊緊捏著那塊溫潤的翡翠,我突然發難,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將翡翠套在朋友的手腕上,整個身體也緊緊地壓上去,衝著他的麵門大吼一聲。


    朋友發出憤怒的低吼聲,力量大到幾乎要甩飛我,我依稀看到一道青光閃過,電視的屏幕突然黑了下來,朋友頓時像被抽走了力氣,身體直挺挺地仰靠在沙發上。


    我不暇思索地抱起朋友就往門外跑去,朋友的身體很重,我又因為害怕與過度緊張,搬動不了太久,隻好改抱為拖,所幸那門一直開著,我連滾帶爬地拖著朋友出了大門。


    朋友說過這東西的怨源固在那宅子裏出不來,但我還是心有餘悸,拖了朋友來到院子大門時,已經氣喘籲籲,汗流夾背了。


    院門能看到路燈打照過來的昏暗光線,我鬆了口氣,靠在門邊,掐著朋友的人中穴。


    好一陣,朋友還未醒來。


    我心裏發慌,急叫道,秦一恒,你他媽的別死啊!快給老子醒過來!


    這麽喊著,心裏就堵得慌,喉嚨澀澀的,喊到最後,幾乎要哽咽起來了,眼眶有什麽在打轉,熱熱辣辣的,像承載不住重量,要掉下來似的。


    在傷心慌亂,食指被微微勾動,朋友的手正吃力地捏著我的手心。


    我心頭一喜,趕忙扶他起身,剛醒過來的朋友虛弱得說不上一句話,我便把他背起,在路口攔到了出租車,那司機隻道朋友醉酒,見怪不怪的,一路上都在囉嗦大學生宿醉賣瘋的事例,我胡亂應和著,好不容易才回到了酒店。


    朋友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等他恢複了體力,用過了晚飯,這才把昨晚的經曆跟我說一遍。


    其實我找他去的不是時候,那會兒他已經跟魂魄做上了交易,原來作祟的果然是那爺孫倆,阿榮去釣魚前,日曆顯示下周正是外來節日父親節,阿榮想起爺爺還沒有過一個父親節,便對老人承諾了要替忙碌的父親陪他過父親節的,陪老人看一整天他最喜歡的越劇。


    因那老人死在女兒的家裏,隻因遺願未了,雖算不得枉死,竟是不願走上輪回之道,如此遊蕩了許久,才找到了回家的路,卻因為魂魄日曬雨淋,霜打風吹的,怨念漸漸消散,阿榮的魂魄因為是屈死,怨氣衝天,盤踞在宅子的煞氣反倒阻止了老人的魂魄,老人最終連自家門口也跨不進去,而阿榮又出不了凶宅,他們想要了結心願也無從了結。


    朋友便自願充當那個媒介,借身體給老人,以助他倆了去遺願。


    我就知道再大的風浪朋友也能抵擋得住,怎麽會束手就擒了呢?


    等一下,聽朋友這麽一說,我似乎幫了倒忙,又做了無用功,讓朋友功虧一簣?


    如此想著,我臉色一沉。


    讀心術一樣的朋友拍了拍我的肩膀,以示安慰。


    朋友雖然沒有責怪我,我卻於心有愧,問朋友現在能為這爺孫倆做什麽。


    朋友透過落地窗看著外麵逐漸亮起的燈火,道:“今晚我們再去一趟宅子。”


    我驚異於這次朋友用上的是“我們”。


    朋友果然是學過讀心術的,他揚了揚手腕,那裏戴著是我還給他的翡翠。


    “老人的怨念本來就微薄,被這百年桃木、高僧開光的翡翠一鎮,不知道有沒有魂飛魄散,隻能借用體質比較容易招引鬼魂的你去試一試了。”朋友很盡責的幫我釋疑。


    我想起朋友昨晚那張毫無血色的臉,手忍不住爬上自己的臉頰摸一摸。


    “如果老人的魂魄已經消失了會怎樣?”我問朋友。


    朋友沉吟了一會,才回答說:“那就隻能請個道行高的去收阿榮了。”朋友有所保留的沒有再細說下去,我卻知道他的顧忌。


    如果老人的魂魄真的因我而消失了,阿榮又這麽孝順,昨晚親自看到我對付他的爺爺,都不知道會如何的恨我呢,報複我也是情理之中,這才是朋友擔心的所在。


    我跟朋友再次出現在凶宅門口時,天空還沒完全的黑下去。


    以前與朋友去凶宅過夜,什麽道具啊家夥的,都準備得相當充分,這回卻是盡量的減少再減少,朋友甚至連那串桃木翡翠的飾品也卸下。


    昨晚走得匆忙,院門與大門都不及鎖上,但由於凶宅威名猶存,自然沒有不要命的毛賊特地跑來做炮灰。


    朋友先巡視了一圈,才示意我進去。


    昨晚到來時,根本沒有時間打量這房子的布置,現在每個房間的白熾燈都通亮起來,才發現布局與對麵門的短發女生家的基本一致,居然也沒見多少灰塵,阿榮生前肯定是個手腳勤快的好學生。


    宅主人隻收拾了細軟就慌忙跑了,所以家具俱在,連同電視電腦也留著,大概嫌棄電視電腦出現過靈異現象,幹脆也不要了。


    打開電視機,屏幕的雪花跳了幾下,便有清晰的畫麵出現了,依舊是越劇頻道。


    我懷裏像揣了隻兔子,這東西,親自遇上了,才能真切地感受到恐怖詭異的氣氛。


    它就在我們的周圍,它能看到我們,我卻不知道它在哪個方向。


    朋友坐在我的旁邊,展臂把我固在他的羽翼之下。


    熱,我說。


    朋友環視了一下,聳了聳肩,這棟房子還沒有裝空調。


    其實就算裝有空調,我也不願意開的,有一個釋放冷氣的非生物已經夠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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