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倒吸了口涼氣,來不及去想腿上的傷,右側一人已揮刀砍來。


    我的追影劍正格擋中間這人的大刀,左側那人砍了我一刀之後,手裏的大刀已經再次舉了起來,如此近的距離,右邊這人速度快一點的話,隻怕我將會被他們三人亂刀砍死在此地。但我絕不會束手就擒,任他們宰割。


    咬了咬牙,猛地憋著一口氣,雙腿用力,人高高的向他們身後躍去,人在半空時,追影劍直刺右邊一人,劍勢未盡之時,我又強行扭腕,追影劍轉了個弧度,斜著劃向中間一人的脖頸。


    這一招我是學著師娘蓮花劍法中的其中一式,白蓮飲水。當初在衡州城裏的齊福客棧,師娘與那白有才過招之時,使用的就是這一式白蓮飲水。在鐵劍派門內之時,師娘曾督導我們練習這蓮花劍法,隻不過當時在練這套劍法時我是依壺畫瓢,並沒有真正想過去修煉這套蓮花劍法,在我心中,師傅的辟水劍法比師娘的蓮花劍法要厲害許多。但是此時我人在半空,斜劍揮下的時候,我才真正發現這白蓮飲水的厲害。


    躍過他們頭頂時,我先是一劍刺向右邊那一個黑袍人,待我追影劍刺到他身前時,他忽的向後撤了撤身,手中的大刀就要劈開我的追影劍。但是我的追影劍隻在他身前點了點,又斜著劈向中間那一名黑袍人,而中間這名黑袍人萬萬沒有想到我會將追影劍斜劈他,他也沒有做任何的防禦。結果右邊這一個黑袍人揮刀劈了個空,中間這黑袍人被我劃開了咽喉。


    我落在地上走了個踉蹌,小腿處已經皮開肉綻,趁著微弱的火光,我可以看到小腿上露出一道漆黑寬厚的傷口。我向後退了退,追影劍指著此時僅剩的兩名黑袍人,他們似乎在猶豫,此時並沒有緊跟我衝過來。


    冰涼的細雨打在我腿上的傷口處,傳來一陣陣的癢,但是我能感覺更多的是刮骨的疼,血不停地流下,流到腳上時,腳上傳來一陣溫熱。體內那股氣流此時已經在我四肢筋脈高速遊走,也許是我的錯覺,我竟在這麽一恍惚之間,有那麽一絲的興奮感。


    木屋前麵的琴聲已經連續拔高,一波又一波,隨之傳來的是連續的空爆聲,一陣又一陣。百裏徒那邊應該也快結束了,拚刀的聲音已不再那般急促。


    眼前兩名黑袍人在原地頓了頓,突然再次動了,一左一右,緩緩向我攏來。我心裏暗暗吃驚,他們的武功比我差了不少,但是他們卻毫無畏懼一樣,他們五個人奈何不了我,此時隻剩下他們兩個人,他們還是向我衝了過來。大概是看到我受了傷,他們以為會有機可乘吧?


    正緩步倒退間,左手邊這名黑袍人忽的朝我踏了兩步,手中大刀攔腰砍了過來,他的刀還未到,右手邊一人已再次就地翻滾,一刀劈向我的右腿。


    我左腿疼得厲害,稍稍動一下身子便會牽到傷口,此時兩柄大刀劈向我,我又不得不去迎。此刻隻剩下他們兩人,我倒也沒什麽好怕的,倘若剛剛沒有擊殺一人,我負傷之下要同時應付他們三人,隻怕有些無力。


    我咬了咬嘴唇,身體不退反進,在左邊這人大刀就要砍到我的腰際之時,左手突地探出抓住他的手腕,同時追影劍向下遞去,刺向身下另一人的麵門。


    “叮叮”


    追影劍連續刺出均被那人揮刀擋住,我左手一帶,右手追影劍已經舞出了花,又與身下那人拚了兩劍;正當我鬆開左手這人的手腕,欲要抓住他的脖頸時,他卻搶先了我一步,一掌拍在我的臉上。我隻覺腦子裏“嗡”的一聲,鼻子又酸又疼,不由得揚了揚頭,也就在此時,“嘭嘭”兩聲悶響傳來,兩股大力打在我的胸口,我隻覺身子一輕,人也向後跌去。


    “嘩”


    草地上已經積了些雨水,我摔在地上並沒有感覺到疼,反而將身下的雨水壓得四濺開來。


    剛一滾落在地我便猛地翻身而起,此時腦袋有些眩暈,但還沒有讓我出現迷茫,就此倒在草地上的話是最大的忌諱,不管怎麽說,決不能待在地上。低頭看了看胸口處,那裏多了兩個帶著泥土的腳印,不過他二人似乎力道並不大,揣在我胸口這兩腳並不疼。


    我來不及低頭細看,兩柄寒刀已掠至我的頭頂,我左手引了個劍指,追影劍舞了個圈,“叮叮”兩聲過後,我人再次急退,同時再一次使出了“白蓮飲水”這一式劍法。


    “噗嗤”一聲,右邊一人猝不及防,被我劃破了肩頭,他二人身形一緩,我穩穩落地。


    我大口喘著氣,擦了擦流在嘴上的鼻血,他們二人似乎累的不輕,胸口也一起一伏的。


    雨水打在我們三人身上,啪嗒啪嗒的響,我握緊了追影劍,他們二人也將手上的大刀向上微微挑了挑。


    這時,那名被我劃破肩頭的黑袍人道:“想不到鐵劍派竟然出了個如此了得的人物,顧天,你的武功倒是比呂長順要高得多。”


    我心裏咯噔一下,上下打量他一眼,他身披著黑袍,此時我們又站在木屋後方,我這麽看過去怎麽也看不到他的臉龐,不過他能說出我的名字以及來曆,著實讓我此時吃驚不小。


    我沉聲道:“我與二位素不相識,閣下怎麽會知道的如此清楚?”


    鐵劍派隻是一介小門派,遠沒有少林武當的名頭大,江湖上人崇尚追捧強勢之門,鐵劍派名微人寡,甚至比不上巨鷹門的十分之一,他們知道鐵劍派可能並不稀奇,但是他們能知道我的名字,這就讓我意外了。


    難道我私自放走魔教之女的事情和被逐出鐵劍派的事情,真的已經在江湖上傳開了?而且人人都知道了我的名字?


    他冷哼一聲,就要開口說話,而左邊這一個黑袍人卻喝止住了他:“老七,莫要多言!趁他行動不便,你我合力先將他宰了。”


    右邊那人點了點頭,手上大刀被他拉在一側,與右邊這名黑袍人一起踏著步子,緩緩向我靠了過來。


    我心知也從他們嘴裏問不出什麽所以然來,當即擺了個架勢,追影劍橫在胸前。他們現在隻剩下兩人,其中一人已經受了傷,我雖然腿上受了傷,行動有些不方便,但是他們二人想要殺我,卻也沒那麽容易。


    誰曾想我身體剛一動,我的雙臂雙腿忽然傳來一股深深的膨脹感,緊接著皮肉撕裂的疼痛霍然遊遍全身,這種鑽心的疼竟讓我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而且身體也不知為何,在這時不由自主的顫栗起來。


    我大吃一驚,知道身體又要像上次那樣出現異狀,身體向後退去之時當即深呼吸了幾口氣,想要穩住筋脈中的那團氣流。但是這一次,我卻沒有成功壓製住那團氣流,非但沒有壓製,反而隨著我這幾口呼吸,四肢上傳來的膨脹感愈加明顯,疼痛也加深了一分。


    短短的幾個呼吸,我臉上便出現了冷汗,冷汗剛一出現便隨著雨水向下滑落。


    我咬牙忍住疼痛,身體不斷退後之時握住追影劍指著身前這兩名黑袍人,身體的顫抖控製不住,就連抬起的追影劍也跟著顫抖起來。


    怎麽回事?身體好像不聽使喚了。我心裏出現了一絲慌亂,向後退去的同時不斷地調整呼吸,但無論我怎麽調整,此時都是無濟於事,體內那團氣流已經停不下來,像是要破體而出一樣。


    這時,右邊被我刺破肩頭的那名黑袍人忽然叫道:“四哥,這小子撐不住了!”


    “快,宰了他!”


    “滋拉~~”


    突然,我舉著追影劍的右臂衣袖猛地破碎開,露出了已經變得粗大異常的手臂,緊跟著,身體上又傳來三聲“滋拉”聲,雙腿和左臂上的衣服同樣破碎開來。


    這種情況我已見過兩次,心中倒是沒有太多的驚訝,但是身前兩人卻是硬生生的停下腳步,呆在原地相互看了看。


    昏暗中,我看不清他兩人的表情,也看不清手臂上具體的模樣,但是模糊之中,我卻看到我的手臂已經變成大腿粗細,人也像是長高了一些。


    右邊那名黑袍人手裏的刀顫了顫,道:“四哥,這小子怎麽了?他好像......好像有點不對勁。難道我們的追星箭傷到他了?”


    左手邊這一名黑袍人腳下動了動,道:“這個我也……”


    雨夜昏暗,想來他二人並沒有看到我身體奇怪的變化,趁此時間,我暗暗調整內氣,極力的控製自己的呼吸和身體,先前兩次身體異變我都是靠的這種方法。也許是這次運氣時間太長,又同時對付五個人,所以這次的內氣亂上不少。他們自然是不知開天內功的奇特,此時他兩人必是心中遲疑,隻要我有充足的時間,身體這異變會慢慢恢複正常。


    可是,就在左邊這一名黑袍人嘴裏那個“也”字剛說出口時,我的身體卻是猛的一震,腦子裏突然像是被一陣清風拂過,突然變得神清氣爽,眼前的一切霎時間變得清晰異常。


    細雨飄落的的速度一下子變得緩慢起來,冷風吹在我身上似乎也沒有那麽涼,空中飄落的雨滴此時如蠡牛下樹一般,變得不疾不徐。


    耳中的雨聲不再那般急,落地有聲且極為清楚,我怔了怔,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道是不是木屋裏的火光照亮了此地,我此時已能清楚地看到他們的長相,右邊一名黑袍人臉色蒼白,濃眉大嘴,一臉的坑窪,肩膀上有一道深深地傷口正緩緩流著血;右邊這名黑袍人長臉膛,翹鼻薄唇,此時正緩緩轉過頭,嘴唇微微動著,嘴裏的聲音也拉得極長:“也……不……知……”。


    我嚇了一跳,身體不由得向後退了一步,誰知這一退,正牽動了腿上的傷口,傳來一陣刺疼的同時,眼前的一切又忽然轉為正常。


    細雨一下子變得急促起來,冷風呼呼地吹著,四周昏暗,茫茫一片。


    而那左邊的黑袍人仍在說著:“道,追星箭上塗了半生醉,這小子若是中了毒,絕不會堅持到現在的。”


    我搖了搖頭,腦子裏一片空白,右手這名黑袍人將大刀挽了個花,道:“不管這小子中了什麽毒,想必此時已是內功耗盡,我們……哎?四哥,這小好像又沒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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