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黃捕頭走在前麵,楊衝和那名衙役跟在後麵,我道:“黃捕頭相信詛咒之術的存在麽?”


    黃捕頭看了看天,微微點頭道:“其實說實在的,我曾接到過一次關於詛咒之術的案子。”


    我心裏一奇,道:“你見過?”


    黃捕頭道:“那是早幾年的事情了,郴州有一戶六口人家,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連續六天的時間裏全部離奇死亡,一天死一人,而且死相不同,慘不忍睹。知州大人派我去調查此事,我帶人連著查了半月有餘,均都沒有查出任何頭緒。後來有人說那一家人被人施展了詛咒之術,其實我也不知道那算不算詛咒術,不過後來別人都這麽叫,我也就跟著這麽稱呼了。”


    我道:“在什麽地方?也是在桂陽監?”


    黃捕頭搖搖頭,道:“在五穀村。”


    五穀村?


    我心裏咯噔一下。五穀村位於郴州西陲之地,處在南北山脈外圍山腳下的一個村子,是從桂陽監到郴州的必經之地,我們昨日回郴州城還路過五穀村。史鏢師從桂陽監回來也得經過五穀村。


    我道:“難道史鏢師便是在五穀村中了詛咒之術?”


    黃捕頭搖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不瞞顧兄弟,我也在為此事感到奇怪,一開始聽到楊兄弟說到詛咒一事時,我便想到了五穀村發生的詛咒慘案。”


    這時,我們走到了鏢局門口,我們一起停了下來。黃捕頭看了看天,道:“顧兄弟,你且先回去吧,我得將此事上報到衙門裏去。”


    我道:“也好,那我就不送了。”


    黃捕頭道:“希望這個詛咒之術不是真的吧,告辭了。”


    他朝我拱了拱手,我也回了一禮:“告辭。”


    黃捕頭帶著那名衙役離開了,我和楊衝也走到了鏢局門口,此時夕陽落盡,天色已沉。門口處,朱奎和錢品言正小聲說著什麽,見我們過來,他二人與我打了個招呼,錢品言笑道:“鏢頭,你回來了。”


    我道:“兄弟們都在裏麵麽?”


    錢品言強笑道:“都在裏麵等著鏢頭呢。”接著他聲音壓得很低,道:“鏢頭,那西域詛咒之術是不是……”


    我瞪了他一眼,道:“休要胡說,哪裏有什麽詛咒?!”


    錢品言身體一顫,捎了捎頭,笑道:“我隻是好奇罷了。”


    “守住大門,莫要讓任何人進來。”


    史三村死的離奇,我不知道該怎麽對錢品言說。詛咒一說實在太過詭異,鏢局中最忌諱這樣荒誕莫測的說法,我不想引起他們心中的恐慌。


    我們走進鏢局,鏢局裏有些靜悄悄的,平日在郴州城裏最為活潑的兄弟也沒了歡聲笑語,雖然他們當中隻有十幾人見過陶清風和那些大漢的異狀,不過在聽到西域之術和見到史鏢師慘死的模樣時,不少人的臉色還是變了。


    這次史鏢師押鏢去桂陽監,帶了有二十多名兄弟,如今隻有史鏢師自己一人的屍體被發現,想來那二十多名兄弟也都是凶多吉少。這是鏢局裏從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前堂裏,百裏徒三人正在說著話,見我們過來,百裏徒問道:“顧兄弟,黃捕頭可曾查驗出史鏢師是如何死的?”


    大概百裏徒這句話是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吧,他話一說出口,眾人便圍了過來,一個個看著我,等我回話。


    我搖了搖頭,將驗屍結果說了一遍,說完後,卻見百裏徒他們臉色陰魂不定,百裏徒道:“難道史鏢師真的是中了西域的什麽詛咒術?”


    我道:“百裏大哥,此事言之尚早,不可妄下定論,黃捕頭已命人去查此事,我們還是不要在這裏胡亂猜測了。”


    百裏徒道:“不過這種事情黃捕頭哪裏會查得出來,你忘了我們回來的路上,那陶清風帶來的人怎麽也殺不死麽?”


    我道:“百裏大哥也認為史鏢師是中了詛咒之術?”


    百裏徒點點頭,沒有說話。


    我一時無語,腦子裏想起了陶清風一行人。陶清風一群人的異狀我至今心中疑惑,如果陶清風那些人真的是中了降頭術,那麽詛咒一說便也確實存在了。隻怕百裏徒心裏此時就是這麽想的吧?可是我們也就見過一次楊衝嘴裏說的“降頭術”而已,如果隻因為這一次而去妄加斷定,不免有些說不過去了,況且那詛咒之術我們連見都沒有見到過,哪裏談得上相信?


    何雲點了點頭,道:“官家辦案講的是鐵證,若史鏢師真的是中了詛咒之術的話,瑾道兄很難能查得出什麽線索來。不瞞鏢頭,我也認為史鏢師是中了詛咒之術。”


    瑾道是黃捕頭的名字,黃捕頭叫黃瑾道。


    他話一說完,前堂外傳來了一些迎合聲。我看了看何雲,心中有些詫異,沒想到他也相信詛咒之術的說法,而且看樣子,鏢局裏的兄弟也似乎有很大一部分人認為史鏢師是中了詛咒之術。


    沉吟片刻,我道:“現在人都已經死了,莫要再去想那詛咒之術,還是等等看吧,說不定黃捕頭會有線索的。”


    這時,楊衝道:“鏢頭,恐怕此時不會這麽簡單。”


    我心頭突然泛出莫名的煩躁,但還是耐著性子問道:“楊鏢師此言何意?”


    楊衝道:“詛咒之術非同小可,與降頭術不同。先前我已說過,史鏢師是中了含木尋債詛咒,這種詛咒一旦尋上門來,必會還會有人要死的,含木尋債,主要就在這個尋債上。”


    接著,楊衝頓了頓,臉色陰沉道:“史鏢師這是來尋債來了!”


    前堂外本來就有很多的兄弟,百裏徒和何雲所言詛咒一事已經引起了鏢局裏兄弟的注意,而楊衝這一席話登時讓前堂外嘩然一片,言三語四。


    我嚇了一跳,猛地站起來喝道:“休要胡說!”


    我的這句話說得聲音很大,楊衝他們身體都是一顫,連堂外的眾多兄弟都是聲音一禁,齊齊朝我看來。


    環顧四周,每個人的臉色都很難看,陶清風阻攔一事和史鏢師慘死竟然在短短一天的時間裏,讓他們擔心成這副模樣。


    我越看心裏越是氣惱,大聲道:“諸位兄弟,史鏢師是被人害死的,不是中了什麽詛咒,請兄弟們莫要相信這些荒誕之言!史鏢師死的不明不白,我們定要找到凶手,為死去的史鏢師討個公道!”


    我的話還是有那麽些影響力的,鏢局裏的兄弟紛紛點頭,表示讚同。


    “諸位兄弟自去忙,此事一定會水落石出。”


    我轉身對周懷遠道:“周伯,去準備哺食。”


    周懷遠應了一聲,轉身朝後廚跑去。我實在沒心情與他們多說那詛咒之事,也不願再提,朝鏢局裏的兄弟安撫了幾句便走向自己房間。不管史鏢師究竟是如何死的,但是鏢局卻不能因為這件事而亂了陣腳,此時若是亂了,那接下來鏢局裏的生意就都不用做了。獨自走過練武場地,不知為什麽,我感到一陣陣的涼意。隻道這些與我相處一年的鏢師們,似乎離我越來越遠。


    吃完晚飯之後,鏢局裏照往常一樣,由鏢師帶領眾位夥計操練,今天輪到何雲帶著眾位鏢局夥計練習槍術。走鏢艱辛,身上沒有點功夫是萬萬不行的,不僅鏢師們底子要厚,普通的夥計也要有兩把刷子。所謂兵強馬壯方可打勝仗,走鏢也是如此。


    眾人散去後,各自回房歇息,鏢局裏漸漸安靜下來。我在房間裏端著追影劍看了半晌,腦子裏淩亂不堪,史鏢師死的太過突然,我心裏久久難平。將追影劍歸架,我吹滅了燭火。


    ......


    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一夜裏我睡得並不怎麽好,迷迷糊糊間,似醒非醒,起床時,我的腦袋昏昏沉沉的。


    我走出房間,天色大亮,鏢局裏的兄弟已經忙碌了起來。周伯為我端來了早飯,我簡單的吃了些便來到前堂,和平日裏一樣,整理一些鏢據,不過這一次要整理很多鏢單。這些鏢據大都是過往接過的舊單,鏢局裏每出一趟鏢都會存有一單,若出鏢的弟兄平安歸來的話還好說,若是中途出現個意外或者身亡的話,那就有些頗為費力。


    出鏢時發生意外受了傷,鏢局裏管事的夥計自會勾上一筆,再交由周伯審核,經我同意之後,待到月底時自會為受傷的弟兄多發些銀兩。不過若是走鏢身死時,就要麻煩得多。每次出鏢,一同跟隨前往的押鏢的弟兄都有提名記錄,押的什麽鏢,去往何處,領隊鏢師是誰雲雲,這些都要通通記錄下來,為的就是方便發放月奉和死後安撫錢財。人一旦死了,管事處就要翻閱鏢單查閱死亡弟兄的出鏢次數,一一統計下來之後便向死去的弟兄家屬送去安撫金額。來鏢局裏的弟兄時間長短不一,這兩趟出鏢一下子死了這麽多人,要查看鏢單自然就很多,算出安撫金更是件讓人頭疼的事情。而這樣的事情也必須由我這個鏢頭帶人來整理。


    要整理的鏢單有很多,前堂管事處珠算盤響個不停。


    我正與周伯對著鏢據,忽然,鏢局門口跑來一名衙役,邊跑邊叫道:“顧鏢頭,大事不好了!”


    我吃了一驚,放下手裏的鏢據,迎了上去,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名衙役臉色驚慌,道:“史鏢師的屍體不見了,任仵作他......”


    “什麽?”


    我大吃一驚,不等他說完,我便急聲問道:“他怎麽了?”


    這名衙役臉色驚恐,道:“任仵作中了詛咒,死了。黃大哥叫我來喚你,鏢頭快去看看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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