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裏突然出現這幅情景,實在太過詭異,無論是這股冷風還是石台上翻滾的血水、牆壁上騰騰的火焰,竟然像是自己活過來一般。


    我驚得張了張嘴,這種事情我隻在民間在談論神鬼之事時聽說過,眼前發生的事情雖然沒有神鬼誌說的那樣驚天動地,可也無異於神鬼誌裏所講的了。


    就像冥冥之中當真有什麽鬼怪在操控著那血水和冷風、烈火。


    洞穴裏混亂不堪,風聲、火聲、瓶瓶罐罐碰撞聲響個不停,甚至那案桌也跟著抖動起來。石台上那紅袍青年身體正抖得厲害,身上寬大的紅袍鼓蕩的獵獵作響,而他嘴裏念叨著話語也是越來越急,越來越響。


    我躺在牆角處卻看的心驚肉跳。巫蠱之術,難道這就是巫蠱之術?


    這股冷風吹得很急,直往我口鼻裏鑽,讓我呼吸變得困難。而站在石台外圍的黃捕頭卻和我不一樣,麵對著洞穴裏出現的異狀,他不但沒有露出吃驚之色,臉上的興奮勁兒反而越來越濃。我從來都沒有見到過黃捕頭這副表情,我與他相識一年,即使他喝醉酒時大耍的不雅之色也沒有此時他臉上的表情醜陋。


    此時他的臉上充滿了貪婪,一種永遠都不能滿足的貪婪。


    也許這就是黃捕頭本來的麵目吧。也怪不得他,或許每個人都是貪婪的有私欲的,隻不過心中想要的不一樣罷了,或是好的或是壞的,遇到更好的總想著更好,永遠無法滿足。


    如果,江湖上每個人都沒有了貪婪和私欲,這個江湖會變成什麽樣子?或許真的有那麽一天,這個江湖也就不配稱為江湖了吧。


    我正胡思亂想著,忽然,石台上的紅袍青年身體一頓,猛地閉著眼,嘴裏喝道:“破!”


    他這個“破”字剛一嘣出口,隻見得那冷風、翻騰的黑狗血以及那牆上搖晃的烈火忽然齊齊一緩,並且接下來隻在那短短的兩個呼吸間,三者便又恢複如初。


    洞中剛才還一副狂風驟雨般的景象,可下一刻卻猶如雲中隱雷匆匆一閃,洞中情形刹那間變回了原先安靜的模樣,哪裏還有半點的詭異之象!


    我有些怔怔,隻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當真如泡影一般,來無影去無蹤的。


    巫蠱之術果然邪門。


    卻在此時,那紅袍青年猛地睜開了雙眼,隻見他的眼裏忽然閃動著兩道刺眼的紅芒。


    那是他眼中的瞳孔變了顏色。變成了紅色。


    這種紅色與他身上的紅袍一樣紅,像是血一樣,甚至比血還要紅。


    “呼”


    突然,紅袍青年深深地吐出了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此時他一身的血紅大袍微微鼓蕩,長發四散輕揚,蒼白的臉上白的不成樣子,他臉上的笑容帶著些妖異,當真像是披著紅嫁衣的鬼一樣。


    我不禁打了個寒噤,心底的那莫名的恐慌愈加的厲害,暗道他莫不是與那陶清風一樣,要變成一副惡相了?


    此時,那石台上的紅袍青年雙眼一眨不眨的盯著洞穴頂部,嘴裏忽的哈哈一笑,自語道:“哈,找到你了,讓我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


    我心裏奇怪,有些莫名其妙的看著那紅袍青年。


    怎麽回事?找到誰了?


    卻聽得這紅袍青年又開口道:“嗯?倒也是個聰明的人。”緊跟著他又說了句讓我摸不著頭腦的話:“哈,原來是躲到了這裏。”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忽的又閉上了雙眼,身體晃了晃,險些就要站立不穩。石台邊的黃捕頭見此,連忙將紅袍青年扶到了椅子上,興奮道:“大師兄,如何了?”


    那紅袍青年睜開了眼,雙眼裏的瞳孔已不再是紅色,而是恢複了正常,不過他的臉色卻是比先前更加的蒼白,就好像他剛才身體劇烈的顫抖吃了不小的苦頭一樣。


    隻見他大口喘了幾口氣,笑道:“找到了。”


    我一怔,巫術施展完了?


    洞裏剛才還是風急火撩的,一副詭異之象,我還以為這紅袍青年接下來會與那陶清風一樣,變成一副鬼相,甚至我還在想他會有其他的什麽驚人之舉。可是他簡單的說了幾句話之後便又恢複了常態,哪裏還有像是在施展巫術的樣子?


    這時,黃捕頭臉上抑製不住的興奮,道:“大師兄,那人現如今在何處?我這就派人將他抓來!”


    紅袍青年看了我一眼,笑了笑道:“城北,心悅客棧,此人五十許。”


    說完,他從案桌上取過一個黃色的瓷瓶,遞到了黃捕頭手裏。


    黃捕頭接過瓷瓶,朝他抱了抱拳,道:“請大師兄在此等候,我去去就回。”說完,他便匆匆跑了出去。


    黃捕頭走後,洞穴裏再次安靜下來。那些鐵籠子裏的怪蟲睡的很香,即使方才洞穴裏出現這麽大的動靜也沒能吵醒它們。


    紅袍青年躺在椅子上良久,開口說道:“魂蠱的一種,名喚追靈術,但凡兩天內那人所去之處,做了些什麽,我都能看得到。”


    他忽的轉過臉看著我,笑道:“我對你也施展過追靈術,所以知道你跟蹤了胡師弟他們。”


    “追靈術?”


    我吃了一驚。楊衝曾經跟我說過很多西域邪術,追靈術,正如這名紅袍青年所說的那樣,追靈術可以知道人最近幾天去了哪裏,做過些什麽。不過據楊衝說,追靈術早已經失傳了,西域之中根本沒有人會此術,他又如何會得?


    如果真的是那樣的話,那麽這個紅袍青年果然不簡單。


    不知為何,我心裏泛出莫名的心慌。我雖然與他接觸的時間不長,可是他帶給我的震撼似乎越來越多,而且越來越神秘,越是看他,我越是覺得看不透他。甚至此時,我愈加覺得他說的那個故事是真的。


    他搖了搖頭,笑道:“這就算是厲害了麽?中原人果然都是見識短見。”


    我沒有說話,如果他說的故事是真的話,那麽......


    我渾身打了個冷戰,背上冷汗直冒,不敢再往下想。


    趁那人還沒有被抓到,我一定要先恢複內力。


    黃捕頭已經去抓那偷取魂爐之人,若是那人真的被抓到,紅袍青年重得魂爐,那麽接下來就該輪到我了吧。


    卻在這時,洞穴的大門再次被打開,夏姓衙役拖著一個囚犯走了進來,夏姓衙役朝紅袍青年抱了抱拳,道:“大師兄,時間到了。”


    我心中奇怪,朝那囚犯望去。隻見那囚犯披散著頭發,滿臉的髒汙,雙手雙腳都被鐵鏈鎖住,整個人癱在地上,眼睛裏露出驚恐之色。


    紅袍青年聞言,起身來到那名囚犯近前,點了點頭,道:“這個還算幹淨,把他拖進去吧。”


    我心裏咯噔一下,拖進去?拖到哪裏?我突然想到了鐵籠子裏的那些怪蟲,登時間整個人像是被雷電擊中,腦子裏瞬間空白。


    他們是想將囚犯拖到鐵籠子裏喂怪蟲?


    我嚇了一跳,心涼的要命,朝紅袍青年喝道:“混賬!你敢!”


    紅袍青年一頓,朝夏姓衙役打了個停止的手勢。夏姓衙役原本就要伸手去抓那囚犯,此時見到紅袍青年的手勢時也是頓了頓,臉上帶著好奇之色,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紅袍青年。


    那名囚犯癱在地上,隻怕和我一樣中了蠱毒,他側身躺在地上,此時麵孔正對著我,在我說出這一句話時,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甚至連臉皮都不能動一下。不過,他的眼裏卻流出了淚水。


    也許,這是他唯一能做出的舉動了。


    我不認識這名囚犯,他同樣也不認識我,可是我的心在此時卻是莫名的像是被人捏了一把,疼的我呼吸都不敢大聲喘。


    紅袍青年看了看我,並沒有說話,而是坐回椅子上,整個人再次躺在椅子上,仰麵望著洞穴頂部。


    他像是在思索,又像是在回憶,臉上無驚無喜。


    我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我喝止住而良心發現了,隻是他的這副樣子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


    他躺在椅子上良久,忽的抬起右手,朝夏姓衙役揮了揮。夏姓衙役臉上忽的露出了笑容,抓起那囚犯的頭發,拖著那名囚犯往鐵籠走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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