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條母蟲雙眼被我砍掉,此時如瘋了一般,不斷地在洞中翻滾,四處亂撞,離得它近一些的石壁已經被它撞開幾個窟窿,洞頂上的石筍哪裏能經受得住如此折騰,紛紛從洞頂跌落。


    一時間,地洞裏像是正在經曆一場地震一樣,亂石隕落,抖個不停。


    好在那頭母蟲離我們比較遠,它一時半會也竄不到我們這邊來,不過誰也不敢保證它會發瘋似得踐踏過來。最要命的還是洞頂不斷掉落的石筍,如此大的石塊砸到人身上必定會將人砸成肉醬。


    兩個士兵將我扶了起來,我扭頭望去,場中已經混亂一片,不過與蜮蟲的廝殺卻一直沒停下來。除去先前與母蟲一同堵截我的那條蜮蟲之外,這邊的七條蜮蟲已經被黃捕頭他們用火燒死了四條蜮蟲,剩下三條蜮蟲中的一條此時渾身冒著火,正在地上打著滾,看樣子用不了多久就會被燒死。剩下的那兩條蜮蟲大概是知道了害怕,蟲身貼在牆壁上,正不停地在石壁上爬著。


    這兩條蜮蟲的速度極快,躲開了黃捕頭他們扔過去的火把,並沿著牆壁朝那條母蟲爬去。


    “走!”


    這時,蘇卿堯帶著兩名士兵,三人手裏都握著火把,朝母蟲衝了過去。洞頂不斷地落下石筍,有兩根砸在了他們三人的身邊,濺飛了大大小小的碎石。蘇卿堯修煉內功,自然能躲得過去,而那兩名士兵身手也很矯健,石筍掉落下來,他們竟然也能堪堪躲避得開。


    我推開身邊兩名士兵,此時我身上已經不再發麻,可是渾身上下卻如千針紮刺一般的疼,轉頭看去,蘇卿堯他們三人已經奔到了那條母蟲近旁。


    它的雙眼已不再,此時仍舊盲目的瞎碰亂撞,嘴裏發出陣陣的嘶叫聲,蘇卿堯三人衝到它近前時,它正撞在石壁上。


    隻聽得“嘭”的一聲響,那石壁登時炸裂開,飛起了無數的碎石。


    而同一時間,蘇卿堯三人已拉開了身架,已準備將手裏的火把扔向那條母蟲。他們三人此時距離母蟲很近,那母蟲剛剛撞在石壁上,身上的去勢已盡,況且它沒了雙眼,這時候是萬萬躲不掉蘇卿堯三人手裏的火把的。


    突然,我心裏一緊,卻見得那兩條攀附在石壁上的蜮蟲悄悄從洞頂撲了下來,一左一右將那兩名正要拋出火把的士兵撲倒,那兩名士兵還未來得及發出驚呼便被那兩隻蜮蟲咬破了喉嚨,手裏的火把也都掉落在地上。


    不過,蘇卿堯手裏的火把還是拋了出去。待他扔出火把時,那兩條蜮蟲正將那兩名士兵撲倒,蘇卿堯畢竟身懷內力,反應也不慢,扔出火把後便即刻抽身後退,與那兩條蜮蟲拉開了距離。


    就在蘇卿堯後退之時,那條母蟲發出了一聲極為淒厲的叫聲。


    “嘰~~~”


    雖然三人當中隻有蘇卿堯的火把扔了出去,不過那火把正中那母蟲的蟲尾上,它的蟲尾就像是猛火油遇到火星一樣,“謔”的一聲猛地燃燒了起來,並且在眨眼間,它蟲尾上便被烈火覆蓋。


    那母蟲似乎急了,忽的高高跳了起來,它的身軀本來就很龐大,這麽一跳,上半身登時撞在了洞頂之上。也不知道它是有意還是無意,再次落下來時蟲身就地一翻滾,撞斷了兩根巨大的石柱之後,龐大的身軀滾入了那個漆黑的深坑當中。


    霎時間,整個地洞如遭天崩地裂,劇烈的晃動起來,洞頂上的石筍當真如雨一般落了下來。


    我吃了一驚,卻聽得身旁的黃捕頭大聲叫道:“地洞要塌了,快躲進蟲洞當中!”


    地洞抖個不停,黃捕頭他們紛紛退到了洞壁前朝蟲洞爬去,此時整個地洞頂部除了掉落石筍之外,那些暗黃色的大石小石也都紛紛掉了下來。


    我和身邊兩名士兵邊往洞壁跑去邊躲避著洞頂掉下來的大石塊,等我們來到一處蟲洞旁時,整個地洞已經坍塌的不成樣子,甚至有半個房屋大小的巨石從洞頂掉落。不遠處傳來短促的慘叫聲,幾名來不及撤退的士兵被洞頂掉落的巨石砸中,慘叫聲剛剛響起便又戛然而止。


    那兩個士兵已經鑽進了蟲洞裏,我也不再遲疑,跟在他們身後鑽進了蟲洞。


    “轟”


    我爬進蟲洞沒多久,身後的地洞便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四周立時陷入一片漆黑當中。眼前什麽也看不到,不過我的鼻間卻是飄來了濃鬱的灰塵,我捂住口鼻,離開洞口遠了些。


    地洞坍塌來的很快,結束的也很突然。我們在蟲洞中隻等了那麽一會兒,地洞坍塌的聲音便慢慢消失。不過地洞坍塌所卷起的疾風卻是盡數湧向了蟲洞裏,疾風中夾雜著塵土,蟲洞雖小,竟也似刮了個沙塵風暴一般,吹得我眼睛生疼。


    待得這股塵風吹過之後,地洞便徹底的安靜下來。


    我們在蟲洞裏等了一會兒,待得鼻間呼吸暢快些時,那兩名兵卒便點起了火把。他們身上都帶著火石和鬆油布,不過手上卻沒有木棒,是用大刀當做木棒點著的一根火把。


    他們將大刀遞到我的手裏,我豎著大刀,將火頭朝蟲洞洞口探了探。洞口已被塵土碎石埋了一半,並未完全堵死。


    我小心翼翼的挖開堵在洞口的塵土,將洞口挖的大一些,待得堵在洞口的塵土被我挖的差不多時,我便從蟲洞鑽了出來。


    火光所及,到處都是石塊塵土,洞頂的石筍消失不見,此時上麵盡是些坑坑窪窪,地洞上鋪了厚厚的一層,已然將原先的地麵覆蓋。洞中除了洞壁上的蟲洞沒有任何變化之外,唯一還沒有變得就是支撐整個地洞的那幾根石柱。隻不過如今那石柱也僅僅隻剩下三根還未倒。


    我心裏微微有些震撼,真想不到這個地洞到了如此地步仍沒有徹底坍塌。可能正是那三根沒有倒塌的石柱的支撐,這個洞才會沒有徹底坍塌吧?


    這時,不遠處的幾處蟲洞裏同樣亮起的火光,緊跟著黃捕頭和馮鼎勝他們也從蟲洞中鑽了出來。我朝黃捕頭他們打量了幾眼,昏暗的地洞中,他們一個個灰頭土臉,身上衣服破損,沾著紅色綠色的血跡,一身的狼狽。


    身後傳來幹咳聲,我轉身望去,見到蘇卿堯正從一個蟲洞裏爬出來。他原本是穿著寬大的灰袍,此時身上的灰袍已不知去向,露出了他一身的褐色勁裝,不過衣服上同樣有幾處破口。


    蘇卿堯見到我,朝我走了過來,道:“顧鏢頭,身體無礙吧?”


    被母蟲甩到石壁上,我渾身就像散了架,身體麻木過後便就是陣陣的刺痛,這種痛像是痛到了骨頭裏。不過最疼的還是我的左小臂,我的左小臂已經斷裂,左手此時已經動彈不得。


    我搖了搖頭,道:“沒什麽大礙。”


    話剛說完,我的小臂立時傳來刮骨般的疼痛,隻覺得整個小臂左手疼漲的厲害。


    黃捕頭和馮鼎勝他們也走了過來。算上被蜮蟲咬死的,以及被洞頂掉落的大石砸死的,我們這次可以說是死傷慘重,進來時將近三十人,如今還能動的隻剩下十四個人。


    黃捕頭向四周看了看,道:“蘇先生,那些蜮蟲都已經死了吧?”


    蘇卿堯道:“那母蟲被顧鏢頭砍掉了雙眼,後被我點著了蟲身,想來是活不成了。”他看了看腳下的碎石泥土,又道:“那些幼蟲雖然被埋在了地下,不過我也不敢保證它們死了沒有,我們還是小心點為好。”


    我同樣看了看腳下。洞頂的石筍巨石泥土坍塌,將此地墊高了三丈之多,掉落的石塊大到與房屋相仿,小的也有磨盤大小,這麽多的石塊從洞頂掉落,又是將整個洞覆蓋住,那些蜮蟲即使身體再怎麽強橫也經受不住這樣的折騰吧?不過蘇卿堯的擔心卻不容忽視,小心點總是沒有錯的。


    黃捕頭道:“先不要說這些了,我們還是想辦法離開此地罷。”


    蘇卿堯點了點頭,道:“不錯,這個地洞已經坍塌一次,難保還會出現塌陷,我等還是盡快離開此地為好。”


    馮鼎勝麵色有些難看,道:“但是我們要怎樣才能離開此地,從蟲洞?”


    他話說到此處,我們不禁都沉默下來。


    這個地洞唯一通往外麵的出口就是這些蟲洞,我們想要從此地離開的話,就必須從蟲洞入手。不過我們都是從蟲洞上滑下來的,這些蟲洞隻怕都是些從上往下直通此地的通道,通道中牆壁光滑難攀,道陡異常,人想要從蟲洞爬出去幾乎不可能。如果是蜮蟲的話,爬出蟲洞就方便得多。


    忽然,我腦子裏靈光一閃,不對,一定有出口。


    我從上麵那個地洞逃出去時,曾經在那個地洞當中放了一把火,為的是能將鐵籠子裏蜮蟲燒死,可是當我們下到那個地洞時,我放的那把火卻是被人用水澆滅了。我敢肯定是人澆滅的那堆火,蜮蟲不會這麽聰明,隻有人能想到以水滅火。州衙大牢當時被大火覆蓋,我們守在大牢門口時並沒有蜮蟲衝出來,更別說是人影了。如此說來的話,那人定是順著蟲洞鑽到了此處,並且又從此處逃了出去。


    想到這裏,我便朝馮鼎勝道:“馮將軍,這裏一定有出口,你且派人去那蟲洞查看一番。”


    馮鼎勝點點頭,道:“好,我這就派人去挨個查探,但願真如顧鏢頭所言,能找到出口。”


    他說完便招呼著剩下的那些士兵朝那石壁上數十個蟲洞走去,我與黃捕頭和蘇卿堯也不閑著,也向那些蟲洞走去。


    這裏一定有出口,我心裏這樣默默想著。


    我來到一處蟲洞旁邊,這個蟲洞裏麵已經流進去不少的泥土碎石,我手裏的大刀挑著火頭,我將大刀倒插在地上,用右手開始扒開蟲洞口德泥土。我的左手已經動彈不了,隻能用右手扒開泥土,這些泥土很潮濕,我隻挖了兩下,手上便沾滿了黏糊糊的濕泥。


    那人能與蜮蟲走到一起,想來就是那紅袍青年了。不過如果是他的話,他又是用了什麽方法避免蜮蟲的攻擊?難道隻因為這些蜮蟲是他飼養的,所以那些蜮蟲才不會傷害他?那頭母蟲身體已經高達四五丈,現在想想剛才的情形,我仍心有餘悸,這麽大的蜮蟲到底要養多久才能長這麽大的身體?


    想到這裏,我渾身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難道州衙大牢地下一直有人在養蜮蟲,而且是已經養了很久?如果真是這樣,那州衙真的是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之地了。


    身前的蟲洞洞口已經被我挖了一大半,雖然我隻有一隻手可以動,不過我的速度很快,此時這蟲洞洞口足以讓我鑽進去了。


    我拿起插在地上的大刀,將火頭一壓,人彎著腰鑽了進去。這個蟲洞與我見過的那兩個蟲洞一樣,通道牆壁上滾圓光滑,潮濕一片,同樣有著腥臊的氣味。


    再次回到蟲洞裏,我沒有了先前的憋悶感,心裏反而有一種說不出的安心,似乎身後的地洞帶給我的危急仍沒有減弱半分,反倒是這個狹小的蟲洞讓我覺得很安全。我舉著大刀往前躬身走著,大刀上卷著的鬆油布燒得正旺,照亮了蟲洞裏的一片地兒,倒也能看得清楚。


    往前走了大概十丈左右的距離,我看到這條蟲洞突然拐了個彎,通道直往上變了個方向。我走到通道彎口,伸著頭朝上望去,隻見這條通道的坡度陡的異常,再高處火光已經照不到,漆黑一片。像是一口深不見底的井。


    我不禁有些失望,彎著腰朝蟲洞口走去。待我爬出這個蟲洞之時,洞穴另一邊幾處蟲洞裏正躬身走出幾名士兵,臉上帶著失落的表情,想來他們所探查的蟲洞與我一樣,都是拐向上的通道。


    我朝旁邊另一個蟲洞走去,以同樣的方法扒開洞口的濕泥,待得洞口的泥土被我挖開之後,我便舉著火把再次鑽進了蟲洞之中。不過這個蟲洞和剛才那個蟲洞一樣,通道亦是扶搖直上,不能讓人通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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