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北邊各門派的弟子都已趕到支援,將偌大的崆峒派陣地圍了個水泄不通,舉目望去,周圍場麵的混亂已達到極點,氣勁於低空飄蕩,殺喊聲震耳欲聾。


    它們鑽出地麵實在突然,大概是因為在地洞中被我們燒急了,不過還好,我們反應也不慢。北邊陣地中的各門派弟子幾乎與我們同時趕到此地,與我們兩千人南北這麽一夾擊,恰巧將這些魚頭怪盡數被圍在了陣地中間。


    殺死這兩條魚頭怪,隻聽身旁有一人大聲道:“諸位師弟隨我殺光它們,莫要放走一隻!”


    我扭過頭看了看,說話的正是崆峒派的弟子牛頂天,在剛才我們殺死兩條魚頭怪之時,他與其他崆峒派弟子同樣殺了幾隻魚頭怪。此時他麵帶狠意,身上血跡斑斑。


    這一次魚頭怪來襲,崆峒派首當其衝,雖然現在我們增援及時,但還是有不少崆峒派弟子葬身魚頭怪的爪牙之下。


    我們這兩千子弟衝的最快,我和蘇卿堯他們是衝在隊伍的最前麵,左右兩側分別是牛頂天率領的崆峒派弟子和玄木道長率領的武當派弟子。我們朝這群魚頭怪衝過去的時候,它們也張牙舞爪的朝我們撲來。


    現在,七大門派的眾多弟子都已趕至此地,北麵密集的的刀氣劍氣正如暴雨一般甩向這些魚頭怪,而我們在衝過去的時候,亦是朝這些魚頭怪揮出劍氣。不過,被我們團團圍住,這些魚頭怪卻是絲毫不懼,在陣地中間左突右竄。刀氣劍氣若是能劈在它們的頭部,那他們再無反抗之力,可打在它們身上,它們卻跟沒事一樣,饒是被斬掉了肢腿尾巴,也隻是在地上扭了扭身,便又爬了起來。


    這時,一條魚頭怪哧著口鼻朝我和蘇卿堯撲咬過來。三眼他們向它揮出刀氣,它竟然也能躲開幾道,有一道刀氣斬斷了它的一隻後腿,它卻根本也不在意,仍直直的朝我們衝來。我和蘇卿堯本就衝在三眼他們前頭,見它如此衝勢,我當即不敢怠慢,舉起追影劍,對著它的腦袋刺了過去。


    它的一條後腿已被斬斷,行動大為不便,我這一劍刺下,它也肯定躲閃不開,況且以它和我的衝勢,這一劍定能將它的腦袋刺穿。


    心裏正這麽想,我的追影劍已刺到它腦門一尺處。誰知卻在這時,它忽的往左側一閃身,轉身撲向我身邊的一名崆峒派弟子,那名崆峒派弟子先前正欲舉劍揮出劍氣,這時候哪裏還能閃躲的開,正被這條魚頭怪咬住右臂,嘴裏發出了一聲慘叫,長劍也掉在了地上。


    我不禁心頭一顫,也管不了這麽多,強行轉身帶劍,一劍刺進了它的左邊脖頸。這一劍帶著我的衝勢,雖然追影劍已無劍尖,但還是沒入了一半劍身。


    一劍刺落,我便雙手握住劍柄,以自身的體重猛地往下一壓,追影劍吹毛斷發,“噌”的一聲將它的脖頸下的肉割裂開來。它的脖頸幾乎一下被我割開,鮮血登時噴了出來,但我這一劍並沒有將它的腦袋割掉,也隻是割穿了它的喉部,它的魚頭腦袋仍連在項背骨頭上。


    這條魚頭怪發出了一聲悶悶的慘叫,咬著這名崆峒派的大嘴卻是沒有鬆開,一揚首,將這名崆峒派弟子挑了起來。它的力量大得驚人,饒是脖頸隻剩下骨頭連著,那名崆峒派弟子仍是毫無反抗之力。


    割斷它的喉部,我正待站起身,這時,身邊有四五道刀氣呼嘯而過。


    那是三眼他們出手了。四五道刀氣直直劈向這條魚頭怪的脖頸,它嘴上還挑著一個人,現在卻是閃躲不開了,一顆魚頭腦袋立時被砍了下來,那名崆峒派的弟子也跌倒在地。在他的肩頭,正掛著一顆魚頭腦袋。


    它們被砍下腦袋也不肯鬆開嘴啊,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名崆峒派的弟子一臉的煞白,被其他弟子扶起,肩頭黏著的一顆魚頭腦袋也被人劈落。他雖然僥幸逃過此劫,但接下來也是難逃一死吧。


    我不敢再想,和蘇卿堯他們繼續朝前衝去。被我們八九千人團團圍住,包圍圈越縮越小,那些魚頭怪不得不擠在一起,留下了數百條屍體,退到了崆峒派一座已被摧毀殆盡的帳篷前。


    周圍,四處散落著殘肢碎肉,伏屍遍地,濕濘的地麵已被血水染的通紅一片,但是殺喊聲依舊滔天。被我們斬殺數百條,此時圍在中間的魚頭怪仍有七八百之多。


    我和蘇卿堯他們合力又斬殺四五條魚頭怪,卻是愈發的心驚。這些魚頭怪似乎和我們一開始看到的又有了些不同,可一時間我也說不清楚哪裏不對勁,如果隻看它們的凶狠勁兒倒是沒什麽變化,魚頭怪就像是很久都沒有吃過東西一樣,視我們的刀氣劍氣而不顧,隻顧著朝人群中胡亂衝撞、狠撕猛咬,根本也沒有什麽懼意可言。倘若它們和我們一樣會使用兵器,以這股狠勁進攻我們,隻怕我們早已潰敗了。七大門派的弟子戰意高昂,包圍圈逐漸縮小,那些魚頭怪卻如誓死一搏般的越來越狂躁,不斷地想要衝進我們隊伍之中。但畢竟我們的人數占優,加上我們手上的利刃和不斷呼嘯的刀氣劍氣,它們想以血肉之軀來硬拚無疑是以卵擊石。七百多條魚頭怪,斬殺它們也隻是時間的問題。


    到底是什麽人豢養的這群怪物,難道真是程富海猜測的那樣,是厲延宗的師傅卓爾紮木?若真的是他,那也不愧被奉為三大巫師之一,隻看這些魚頭怪的凶殘,一個江湖好手幾乎也不是一條魚頭怪的對手。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我卻隱隱覺得豢養這些魚頭怪的不是卓爾紮木,而是另有其人。


    我們又逼退了一條魚頭怪,這時,卻聽蘇卿堯狠狠道:“真是一群難纏的怪物,到了這個時候了還不退去!”


    卻也奇怪,這些從地底衝出來的魚頭怪已形同末路,短短的時間裏又有一兩百頭魚頭怪被我們斬殺,現在它們聚集的那片空地應該就是那地洞所在之地了,如果它們懂得偷襲,怎的不會有退去的想法麽?


    怎麽回事?


    短短兩天的時間,它們的性情倒像是突然變了樣。難道它們自認為此次來的數量眾多,所以才會不懼?


    正想著間,隻見那七八百條魚頭怪突然齊齊發出了一陣尖銳的怪叫,不再擠作一團,發了瘋一樣朝我們撲了過來。


    蘇卿堯大叫一聲:“小心了,它們要臨死反博了!”


    我們八九千人本就已將包圍圈縮得很小,不過畝許地,它們這麽撒潑般的往外一衝,像是散開的焰火,戰圈立時又擴大了那麽幾分。也正是它們往前衝來,在它們先前擠作一團的那片空地上,六個黑漆漆的巨大地洞登時一覽無餘的出現在了我們的麵前。有兩個像是剛剛挖開不久,洞口邊的泥土還很新鮮。


    被我們這樣包圍,它們竟然還在挖掘地洞!


    我的心口劇烈的跳動著,心髒似乎要跳出來一樣,腦子裏不由得想起了在山穀之時初見這些魚頭怪之時的情形。那時,它們也是一隻隻的出來偷屍體,受了傷便逃回神龍窟,可現在它們卻不一樣了。挖掘地洞是為了能讓更多的魚頭怪衝出地底吧。如今已進四更,天就快放亮,一旦那山穀中的魚頭怪從這六個地洞裏衝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難怪它們現在至死都不肯退去。


    我心知不妙,這時,左側一名崆峒派弟子發出了一聲慘叫,這群魚頭怪這般突然發難,這人猝不及防,被一條魚頭怪的尾巴刺穿胸口挑了起來。我剛要衝上前助那人一把,卻聽得身後三眼驚叫一聲:“顧兄弟,小心!”


    他叫得很急促,我已感覺頭頂吹來一陣冷風,也不做多想,腳下猛點地麵,人向一側閃了幾步。隻聽得“嘭”的一聲響,一條魚頭怪正落在我原先站立的地方,地麵也抖了抖。


    魚頭怪身體高大,不僅力氣大的驚人,腳下的彈跳能力更是令人心悸。這次它們突然發凶,跳的比之前更高,方才我隻注意到旁邊那名崆峒派弟子,卻一點也沒有察覺到有魚頭怪朝我跳來。


    這條魚頭怪跳落在地,濺起了四處泥水,根本也沒有任何停滯,一扭頭,張開大嘴便將那名被挑在半空的崆峒派弟子腦袋咬了下來,身後的長尾卻隨身這麽一擺,斜著朝我抽打過來。


    它這一串動作做得極為連貫,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倒真的像是一個身手了得的人了。我心中一寒,豎著追影劍便格擋過去,隻聽得“噗”一聲,它的長尾正抽在追影劍上,卻突然被切割成兩半,一小截尾巴擦著我的臉龐飛了出去。但它卻如不知疼一樣,扭身未停,已伸出手一把抓住那名崆峒派弟子的上半身用力一扯,將那名弟子硬生生的扯成了兩半。


    半空中像是下了一場肉雨,一邊的崆峒派弟子發出了數道怒喝聲,十數道劍氣直朝著這兩條魚頭怪招呼了過去。


    同時十數道劍氣飛射而出,這兩條魚頭怪哪裏還能擋得住?隻見有四五道劍氣極為精準的同時劈在了一條魚頭怪的脖頸上,那條魚頭怪根本也沒有任何反應,腦袋便滾落在地。而另一條魚頭怪身上同樣被劍氣掠過,身上綻開七八道猙獰的裂口,一隻左腿也被劍氣斬落,不過它卻沒有立即死去,身體在地上翻了一翻,一隻手臂已抓了出去。它這一爪也是極快,離得最近的一名崆峒派弟子想要閃身躲開,腳下卻慢了一分,一下被抓破了喉嚨,鮮血像是湧泉一樣噴了出來,仰麵摔倒。


    轉眼間又死了一名崆峒派的弟子,其他崆峒派子弟怒叫了一聲,邊上的數十名弟子也都趕來支援,一群人朝這條魚頭怪身上亂砍一氣,卻又像是濺了一灘血泥。


    這些魚頭怪發了瘋一般的臨死反撲,崆峒派的弟子也是瘋狂了吧?地上的這條魚頭怪被劈砍成上百塊,卻是連一塊完整的肢體也看不到了。


    我不忍再看,扭頭看去,卻見得場中的七百多條魚頭怪在這短短的時間裏竟驟減到三百不足的樣子,剛剛被擴大的戰圈此時又被我們壓了回去。


    算算時間,現在差不多已進五更,我朝那六個漆黑的洞口瞥了一眼,生怕這時候有魚頭怪從那裏衝出來。現在場中還有三百魚頭怪,那六個地洞又如此的大,如果神龍窟裏的魚頭怪現在從這洞中衝出來,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抵擋得住。剛要衝上前去與眾人將這剩下的三百魚頭怪斬殺殆盡,突然,卻聽得十數道淒厲慘叫聲從水潭另一邊遠遠的傳了過來。


    這十數道慘叫聲實在太響,像是黑夜中的十數道驚雷,轉頭望去,隻見遠處長生堂的陣地中突然有十數顆綠色的火團亮起。距離太遠,我看的不是很清楚,隻覺得那十數團綠色的焰火像是一群無頭蒼蠅一般,直往水潭中衝去。


    這時,我們麵前的這三百魚頭怪突然也發出了陣陣怪叫,像是看到了什麽害怕的東西一樣,再也顧不上我們,扭頭便往那六個黑漆漆的洞口鑽去。


    那六個洞口很是寬敞,直徑都在丈許,這些魚頭怪一個接一個跳進洞裏,像是入水青蛙,饒是兩條魚頭怪同時跳進洞中也絲毫不見擁擠阻滯之狀。


    我們都有些反應不及,卻見崆峒派的弟子仍不依不撓的追了過去,離得我們近的數十條也在拚命往那六個洞口爬去,但這時候它們哪裏還能逃得掉?轉身還沒有逃走幾步,登時被追上來的崆峒派弟子盡數斬殺。


    我和蘇卿堯、三眼他們也跟著追了上去,一條魚頭怪退走不及,被三眼的刀氣劈掉一條後腿,這條魚頭怪身體晃了晃,卻是猶未知覺一般,仍飛也似的朝那洞口奔去。


    卻聽蘇卿堯大叫一聲,手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把大刀,猛地甩了過去。這條魚頭怪被三眼砍掉後腿,逃勢不減,速度卻慢了慢,蘇卿堯扔出的這一刀正插進這條魚頭怪的後背上。這條魚頭怪慘叫一聲,卻是已奔到一個漆黑洞口,滑魚一般溜了下去。


    至此,這些魚頭怪才盡數退走。


    我擦了擦臉上的血水,一時間還有點懵,這些魚頭怪來的很突然,這般退走卻是更有些倉促。轉身看看四周,卻見不少人都與我一樣,一臉的愕然。


    正在這時,山穀處傳來了一陣隆隆之聲,那是數萬魚頭怪奔走的聲音,遠遠聽去,卻似千軍萬馬奔騰一樣。


    幾乎同一時間,水潭對麵也傳來了一陣聲響,那是長生堂的人高聲歡呼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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