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聽得門外士兵的呼喊,我心頭又是一驚,左手順勢握住了腰間的匕首。這裏是軍中大營,居然也會有刺客!難道是七大門派的人?


    我想著,剛要招呼那古和我一起衝出閣樓,忽然,卻見我們上方閣樓頂部猛地被人破開一個拳頭大小的窟窿,瓦片泥土散落之際,“呼”的一聲響,一道黑光電閃般的於那黑窟窿裏猛地閃出,直奔那古頭頂。


    這刺客是要刺殺那古!


    這道黑光來勢極迅,我右手裏還在抓著那古給我的獸皮袋,見這道黑芒激來,這時也顧不上什麽五味漿了,右手鬆開了往前一探,已然抓住了那古的肩膀,將他往我身邊一帶。幾乎在同時,卻聽“啪”的一聲暴響,那古先前站立的一塊大青石地板陡地炸裂開來,地上青石龜裂,碎片崩飛。煙塵彌漫中,一根半尺長的漆黑三棱鐵針已死死地紮進了青石板下麵的泥土中。


    好沉的力道!看著地上炸開的大青石,我腦中一緊,也不遲疑,馬上拔出了腰間的匕首。


    這根鐵針暗器不過一般箭矢粗細,長度卻足有箭杆的一半長,若是尋常暗器自上而下投放的話,即便力道再大也頂多是將暗器射入石板中,絕不可能有破磚裂石之威的。但這根鐵針一釘在地上,那地上石板簡直就像是一塊朽木一般,根本也承受不住它的力道。那也隻能說明,閣樓外麵的那個刺客絕非等閑之輩了,而且看那地上塵土高高揚起的樣子,說不定這人還是個厲害的內家高手。


    如果我不是站在那古身邊,那古這一下是絕閃不開的,鐵針定會刺進他的腦中。那古此時也嚇了一跳,臉上滿是驚恐,叫道:“有刺客!來人,快來人!”話音剛落,忽然破空之聲又從那黑窟窿裏疾傳而至,又一根三棱鐵針從中森然閃出。


    這刺客的反應居然也快的不可多得。因為我們上方有一片吊籃阻擋,他人在房頂,又隔著屋梁,一定也看不到我們身在何處,隻是聽聲辯位投放暗器,但準度卻極為精確,這一根三棱鐵針射下,破開了一個竹籃,竹籃中的綠葉簌簌落下,鐵針去勢絲毫不偏,仍是直奔那古頭頂而來。


    果然是個好手!此時我剛將那古拉到我身後,被我右手這麽一拉扯,那古身形根本也還沒站穩,我看準了鐵針的來勢,趁勢右手一抓,提住了那古的後腹腰帶,自己則微微側了側身,右腳已往後退了一步。這一提正將那古整個人也提了起來,我側身的幅度也很小,右腳剛著地,卻聽“嚓”一聲,身下的大青石再次爆了開來。低頭看去,在我左腳前方三寸處,那根鐵針正斜斜的釘在地上。


    連番躲開了兩根鐵針,我們此時正退到了閣樓門口,那古已是冷汗直冒,背後的衣衫浸濕了一大半,聽著閣樓上一陣輕微的碎步聲,我對那古匆匆叫道:“先生快些出去!”說罷,再也不顧其他,左腳一蹬地麵,人已高高躍了起來。


    從地麵到閣樓頂部不過兩丈的高度,如果不施展內力隻靠蠻力的話,我這一躍根本也不可能跳到房梁上,此時也隻是跳到了藥架上。隻是我剛翻身到藥架上,屋頂那人馬上又投擲出一根鐵針。


    這一針我已有防備,眼見頭頂黑光閃落,也不正麵去接,腳下又一蹬,身體斜著衝到了房梁下,右手一撈,扣住了頂上房梁。這一根三棱鐵針刺了個空,貼著我得右身疾閃而下,打在了我身下的藥架上,卻聽“嘩啦”一片,那藥架登時破散開來,上麵的瓶罐碎了一地。


    好淩辣的一手三棱鐵針!這時我已確定無疑,屋頂那人勢必是個內家高手,不然一根鐵針也不會被使得如此卷風帶水。


    此時我已攀到了房梁下,距離屋頂隻有區區兩尺之遙,屋頂那人一定也察覺到了我的動向,人在屋簷上移動了幾步,我聽準了他腳步聲,右手猛地一撐房梁,倒身一腳蹬在了房頂一塊木板上。


    昆侖山一戰之後,我體內的內力大有見長,身上的力氣也增加不少,這一腳我已使出了五分力道,那木板哪裏能承受得住?被我蹬在板麵上一下子破碎開來,便是連屋頂覆蓋著的瓦片也被我踹開一大片,露出一個水缸大小的窟窿。不等瓦片木屑散落,我右手一拍房梁,借勢往上一竄,人從那破洞處魚躍而起,跳上了房頂。


    上了房頂我才發現,外麵已是昏沉沉的一片,天上的濃雲壓得很低,似觸手可得,細雨如牛毛一般,淅淅瀝瀝下個不停。距離我不遠處,一名身穿褐色長衫的漢子正從半空翻身落下,腳下一點閣樓一塊向上彎曲的屋脊上,人又像是一個大鳥一般,直往閣樓後麵的山壁上衝躍而上。


    好俊的輕功!見那褐衣漢子沿著峭壁扶搖而上,我心裏也不禁一陣叫好。那古的別院是坐落在山腳的,別院靠著的正是岷州邊關南側的千丈崖壁,這一道險山從岷州城西門一直延伸到城內,上麵光禿禿的一片,寸草不生,普通人想要攀上去根本也是困難至極,加上此時又下著小雨,縱然是武功高強之人也很難摸上去。但親眼見到這人攀岩附壁,簡直如履平地一樣,速度快的異常。


    此時,閣樓下麵已聚集了四五十個手拿弓箭的士兵,在下麵站了亂糟糟的一片,百裏徒和楊衝、何雲他們一群人也都從偏房衝了出來。一見我破開房頂,何雲在下麵叫道:“鏢頭,你沒事吧?”


    我見那古從閣樓裏跌跌撞撞的跑出,心頭稍定,喊道:“我沒事,你們在此護好先生,我去去就來。”說著這話時,我也不再理會百裏徒他們,猛的一提內力,人已高高躍起,越過閣樓屋脊,攀附在了峭壁上。


    這人的輕功,的確了得。


    但我的內力也是今非昔比。


    我心知若如他一般飛躍向上,以自己的身法是很難做得到的,但好在我右臂千鈞的力道卻補足了這個缺陷。此時我的左手裏還握著那柄匕首,方一攀在崖壁上,我便右手和雙足並用,一抓一蹬間,人也像是一隻三腳猿猴一樣,疾衝而上。


    大概我這個姿勢攀岩越壁在別人看來極是別扭,和上方那人俊逸的身法比起來也有些笨拙,但在我看來,無論什麽樣的方式,但凡自己能運用的得心應手的武功,那便是最好的,而事實上,我這般手足並用的疾衝方式效果也很是明顯,與那人的速度不落半點,甚至往上追出一段距離之後,我與他之間還拉近不少距離。


    那人肯定料想不到我能追過來,或許也想不到我能有這樣的速度,在往上追出百十丈的距離之後,他忽然長笑一聲道:“好功夫!”


    他這話也聽不出是好是歹。三個字一出口,卻見他雙腳尖在石壁上連點數下,上竄之勢絲毫不減,人居然貼著崖壁猛地轉了一個圈,同時右手一揮,一片星星點點的黑芒如驟雨般的激射而下,也不知道有多少根。


    這些動作,即便是身在這陡峭的山壁上,他做起來亦是連貫異常,絲毫不拖泥帶水,一片鐵針投下之際,人已重新轉了過去,繼續踏石而上。


    此時我與他之間不過五六丈的距離,但他人在我頭上,占盡了地勢,他的鐵針能輕易地攻擊我,我卻隻有防守的份。眼見他的飛針迎麵灑來,我心頭一凜,人還在往上攀爬時,左手往一側一揚,手裏的匕首帶著一陣氣勁,一下插進了峭壁中,腳下一蹬石壁,人借勢蕩了開去。幾乎在同時,耳邊隻聽得呼聲不斷,那一陣針雨帶著尖銳的嘯聲,正貼著我的右耳射了下去。


    如果我剛才再慢半拍,腦袋已經被射成篩子了吧?我心底一寒,已涼的像塊冰,右手張開了猛的一抓石壁,喝道:“我看你能逃到哪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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