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過年這天。[.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梁小醜簡直成了我們村免費的‘村晚’,比什麽唱讚歌說好話來兩個懷舊經典的春晚要好多了。


    年三十下午,我們這裏的習俗是要到祖墳上‘請神’,不是多麽正式的那種,就是後代子孫要請老祖宗們回家裏過個年,我當然是看不到了,但俗禮就是俗禮,免不了的。


    在這個事上,我和老三都沒什麽,就是梁小醜,這家夥竟然一家一家地跟著去放炮,然後再到人家祖墳上磕頭,人家說什麽,他也跟著學學,樂的我差點問他,梁小醜你這家夥到底是打哪兒蹦出來的,有祖宗嗎?


    就這一件事,把我們半個村子的人都樂翻了,哪有這亂認祖宗的傻家夥呢,看他也不小了,懂事了啊,再傻也不能傻到這種程度。


    把老祖宗請回家,就是放鞭炮吃餃子了,吃完餃子去村裏掛燈、烤火,打牌的打牌,串門的串門,梁小醜四處亂竄。


    老三跟村裏的夥計比較容易玩在一起,年三十這一夜,也沒見著影兒。


    我在家裏坐了一會兒,就獨自出去了。


    沿著我們村南邊的那條河,一直往西邊走,可是,再走也走不到一個荒涼、寂靜的地方了……


    過完年就是走親戚,年前跟老三說好了梁小醜放他家裏,梁小醜走親戚的事兒,自然是老三家裏承包了,後來聽老三說,梁小醜這家夥表現的還不錯,弄他爹都想認個幹兒子什麽的了。


    走親戚走到初七八就差不多了,然後,就是閑著沒事等開學了。


    今年幫頭兒他們沒有到我家裏來,我反倒是盼著早點到幫頭兒家裏去,我已經感覺到了,比梁小醜更可怕的一種東西,已經悄悄朝我逼近了,它一旦抓住我,我就無處可逃了。


    身邊這些人,也就是幫頭兒能幫幫我了。


    實在等不及了,我們三個在初九那天就去了城裏,到幫頭兒家裏住著去了。


    寧紅顏不在家,好像去這邊一個親戚的家裏玩了,見微知著,我也能完全明白當初在重山裏幫頭兒瀕死之際揍我的事兒了,打的應該,都打輕了,把我打個半死都不解恨。<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上午來的,中午賈大師幫頭兒我們五個湊在一起吃了一頓,下午,老三就帶著梁小醜出去轉悠了,賈大師還是搞他的研究。


    我和幫頭兒湊到了一起。


    經曆了一些事,我心裏也有老大不小的感覺,以前就找幫頭兒求助過,事到臨頭我又不好開口了,但我感覺到的那種東西太過恐怖,我也顧不上什麽顏麵了,重重地求了幫頭兒一次:“我該怎麽辦?”


    一個人摔到穀底的時候,不僅麵如死灰,也心如死灰,我隻想抓住一線生機,別的都顧不上了。


    幫頭兒沉思良久,隻跟我說了一句:“往遠處看。”


    往遠處看???


    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


    我這還不是在廬山華山的,而是就要掉進萬丈深淵了,能理解,但除了理解二字之外,剩下的都是茫然,對未知的恐懼。


    幫頭兒見我這麽害怕,也在苦思著幫我的辦法,一直到夜裏,幫頭兒還是沒有想出來。


    也就是說,我隻能往遠處看。


    怎麽看……


    我知道這是有點悲傷的,但高三下半年就是悲傷的。


    開學了,我來到學校,去了寢室,又回到了教室裏,終於找到自己的定位了――我就是一個大風天漂浮在半空中的塑料袋,風往哪兒吹,我就哪兒走,風要是卷著吹,我就剩下難受了,哪兒還有什麽存在感。


    開學第一天,我就像是喝了一天的泔水一般過的,沒滋沒味,恨不得從樓頂上跳下去給自己來點刺激。


    老三、管瀟瀟、寧紅顏甚至很多同學都有跟我一樣的感覺,但人家都沒那麽嚴重。


    我……我的春天,提起到來了。


    簡直無法想象也不敢相信的天上掉餡餅的事兒就落到我頭上了,白繁花主動來找我了,敞開了她的心扉,表達了要跟我在一起的意思,我,我還有什麽可說的,就剩下高興了,高興的跟三孫子似的,差點每每落淚啊。


    那個年紀,在一起,是全世界最大的事兒,從這一刻起直到一輩子,天打五雷轟也值得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是什麽樣的幸福?概率也能小到遭雷劈的程度了吧。


    忘了,什麽都忘了,腦子裏全都被幸福填滿了,也被衝暈了。


    甜蜜蜜,是一種日子。


    她懂我,我也懂她。


    我們可以默默無語地在路上一直走,我們可以在電線杆子上寫一首特別感懷的詩,我們可以在桃園裏坐等夕陽西下,我們可以看著一幅畫激動不已,我們可以在吃飯的時候在嘴唇上粘上油渣……我不願意想起,但永遠也無法否定,那一段時光,是我一生中最幸福的時光。


    如果幸福到自私,自私是一種背板,那我為了她,可以背叛全世界。小了說,從寧紅顏老三到親人,我都可以置之不理,大了說,如果需要把這個世界炸了才能有我們的幸福,我會毫不猶豫地把這個世界炸了。


    那一段時間,這個世界上真的就隻有我們兩個人,兩個人也不用想學習啊考大學啊生活啊賺錢啊地位啊這些事,反正隻要是兩個人就夠了。


    到了正月十五的晚上,我們兩個選了一棵歪脖子柳樹,爬上去,像詩詞裏畫裏的人一樣,躺在樹上,看月亮。


    那些煙花有什麽美的,那些熱鬧有什麽可慶祝的,那些人有什麽可值得真心對待的,那些雜七雜八的事有什麽關係嗎……我們隻要在這裏看著這一輪明月就夠了。


    我們,已經天荒地老了。


    我當然是被突如其來的幸福衝昏了頭腦,但我的選擇是沒有錯的,時間一長,我們兩個在一起也淡了,淡了不是厭倦了,而是更深了。


    深到她忘了她的身份、我也忘了我的責任,我們兩個頭腦簡單的人已經開始謀劃我們怎麽在一起過日子了,我去找份什麽樣的工作,她以後都做點什麽,或許,以後的日子,種一株水仙花養著就行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現實,從斜刺裏殺將過來了。


    現實根本就是早已給我們這些幸福的人布置好的機關,隻等著我們去觸發就行了,因為我們本來就是在陷阱裏。


    陷阱是雲深不知處的,機關是潤物細無聲的,好像是溫水煮青蛙,我們在現實裏,漸漸就接觸到艱難險阻了,有些矛盾,就是無法調和的。


    也沒發生什麽事,就是一天下午,我冷不丁就想了想身邊這些人。


    寧紅顏,就不用說了,老三管瀟瀟賈大師他們倒還好,可能是因為幫頭兒早就給他們打了個預防針,知道我深陷這樣的境地,也不全是我的錯,錯在早已定下的命運。


    他們當然不是不管我了,我也不是就這麽忘了他們,隻是我太專注,有時候會顧不上他們而已,尤其是寧紅顏。


    等我回來的時候,芥蒂難免是有的,但還沒等他們接受我,我又跑出去找白繁花了。


    嗬嗬,我感覺我就是一個提線木偶,被人提著去這兒去那兒幹這幹那,都不知道我是怎麽回事了……


    連寧紅顏老三幫頭兒他們都顧不上了,重山啊師父啊五行蟲啊那些,更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了,腦子裏,好像被人給換成了一杯清水……


    這是一種飄飄的感覺,跟塑料袋在大風裏漂浮是不一樣的,更像是一朵雲彩,我就一直在天空中掛著,飄著,千百萬年都是這樣了,風不動,我也不動,風來了,我就走遠點……


    相信對生活感觸多一些的人,也不會覺得我就是在胡說八道,絮叨了一點,娘們唧唧了一點,但事情真的就是這個樣子的。


    一直到,到,哎,快到了梁小醜約定的那個時間。


    我對她是毫無保留的,除了那一點點自卑,什麽都交給她了,然而,她卻一直沒有跟我說過她的事情,那麽長時間了,我也該問問了,開口第一句,自然是先問棺材屋裏的那個老鬼。


    她一下變的猶豫了、含糊了,好像怕失去什麽也怕麵對什麽,於是,她隻是簡單說了一句,就走了。


    她畢竟是她,隻要我問了,她一定會告訴我的。


    她說,她早就死了,九十九年前就死了,是那種真正的死,有一半是屍體、另一半是孤魂野鬼,她的家人也沒有管她,不知是誰把她送到了‘義莊’,碰到了現在的‘老鬼’,老鬼就是看管義莊的那個人,巧的是,老鬼曾遇到一位‘高人’,估計這高人也不是什麽好鳥,竟然教了老鬼一些偷天換命、背陽走陰的法門,於是,老鬼就把她‘複活’了,她成了半鬼半人,老鬼就成了半人半鬼,兩個人靠四處害人活著,半死不活的活了快一百年了。


    她是真正懂我的人,知道我不可能一直這樣違背著天命賦予我的‘光明大道’活下去,我們遲早會分開的,不要你死我活,就是最好最好的結果了。


    這些話說明白了,她也就該走了,我跟過去之後,終於完全解開了棺材陣的秘密……


    梁小醜恰在這個時候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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