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基之後的一年裏,薛沉回到落雁峰流風殿,跟隨莫聞聲修習七玄經裏的玄術。(.棉、花‘糖’小‘說’)


    眾人在他的刺激下,也都紛紛在各自殿裏認真修煉,深怕在修為上被他甩開太多,就連向來憊懶的韓默與駱雲微也不禁認真起來。


    僅用了數月,薛沉便將禦器術、觀微術、卜測術、變化術一一學會了,剩下的煉丹煉器並布陣破陣之術,他也均有涉獵,卻不夠精擅,於是莫聞聲便打發他回了自己的洞府閉門專研。


    大家都在忙著熱火朝天地修煉,薛沉一天下來也見不到幾個熟人,做為一群人裏最先築基的,法術又學得快,他現在算是最清閑的了,便細細專研起七玄經來。


    煉丹煉器之術,均需要收集材料不斷實驗。地峰塵寰殿裏專門設置了藥圃,有償供應一些煉丹的藥材,由悠竹老人看管。薛沉用靈石購買了一些藥材,試著煉製了幾種三品以下的常見丹藥,如固本培元的玄元丹、靜心寧神的清心丹、使創口快速止血結痂的止血丹等。


    很快他便發現,使用普通的丹爐和丹方煉製出來的成丹良莠不齊,其中還出了不少廢丹。然而按照七玄經裏煉丹篇所載的丹訣煉製,出現入品丹藥的概率卻大大增加。


    驚喜之餘,薛沉忽然想起了自己紫府裏封著的七絕神器――幻空鼎。他取出幻空鼎,打算用剩下的藥材嚐試煉製。以靈力催動幻空鼎,巴掌大的鼎爐周身閃耀著瑩瑩微光,旋轉著浮上半空,幾息之間驟然變大成半人高的銅鼎,“鐺”地一聲悶響,輕輕落於地上。


    薛沉袍袖一揮,鼎蓋浮空,將藥材投入鼎中。甫一闔上鼎蓋,青銅鼎身上鏤刻的十隻繞鼎而飛的三足烏浮雕便好似活了一般,在層雲疊霧中振翅旋飛起來。薛沉隨即掐訣引火,按照丹訣所授之法仔細掌握著火候。


    不過須臾,微光大盛,一股怡人幽香自鼎爐中溢出,瞬間充盈了整個洞府。


    薛沉卻有些頭暈恍惚,揉了揉鬢角,方才是發現靈力消耗太多。


    揭開鼎蓋,便見爐膛的灰燼中靜靜躺著數顆丹藥。撚起一顆細瞧,瑩白圓潤,顆粒飽滿,足有拇指大小,細聞之下丹香馥鬱而不膩。再看其他幾顆,亦然如是,無一廢丹。


    薛沉訝然低呼:“不愧是神器,十顆玄元丹便出了九顆六品,餘下一顆竟也在其原品階之上!”


    玄元丹隻是尋常的三品凡丹,幻空鼎卻將其煉至極處,使之品階提升到了六品,硬生生將普通的凡丹煉成了靈丹。也就是說,此刻薛沉手中的玄元丹,一顆的功效就堪比一百顆普通的玄元丹――不但可以固本培元,甚至比數百年的靈芝還要大補,足可在重傷時用以續命。


    薛沉不由心情激蕩,有了幻空鼎,不僅是煉丹,煉器上他也能如虎添翼。隻要尋到原料,煉製出更厲害的靈丹靈器,甚至仙丹仙器也不在話下,就算是修為不夠,越階對戰也有六成的勝率!


    隻是對於靈力消耗有些大,現在還無法頻繁使用。


    將丹藥收入玉瓶,想了想,又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儲物環,想看看手頭上還有哪些材料。便見之前寂修路時采摘的五株赤瀾靈花,當時摘花之時頗為冒險,本想著煉成赤瀾丹用於衝階,豈料後來發生了一係列變故,害他差點忘了此物的存在。


    赤瀾丹乃六品靈丹,除了赤瀾花之外,還需幾味藥材。薛沉沉吟片刻,決定等到了修行界的坊市交易日就去交易行看看,順便將之前煉製的幾瓶丹藥賣了換取靈石,反正有了幻空鼎他根本不愁缺少丹藥。[想看的書幾乎都有啊,比一般的小說網站要穩定很多更新還快,全文字的沒有廣告。]


    做好打算,薛沉謹慎地將幻空鼎收回紫府。師傅的封印極為巧妙,幻空鼎的氣息不會外泄,誰也無法發現幻空鼎的存在,唯有他能取用自如。


    正當薛沉拈著赤瀾花細細觀賞時,忽覺右手掌心一陣麻癢,伸手一瞧,隻見掌心中一圈血色的圓形符印浮現出來,乃通靈血契咒的咒印。


    薛沉恍然,在摘取赤瀾花時,他曾與一魔修拚死一戰,有個小家夥可幫了他大忙,最後還被他收為了馭獸,正是赤瀾花的伴生靈獸――世間九毒之一的赤炎蠍。


    當時他突發奇想,如此攻擊力霸道的靈物,若是馴養好了日後便是極大的助力,於是收也就收了。豈料後來忙著對敵奔逃,事情一多,也就和那靈花一起被他拋諸腦後,忘得一幹二淨。


    想想還真是有些對不住這小家夥。他意念一動,手心中紅光微閃,巴掌大的赤炎蠍便從咒印中爬了出來。赤炎蠍一雙驚悚的複眼帶著委屈的神色,通身纏繞起明黃的火焰,鐮刀狀的尾刺衝薛沉氣氛地揮舞著,一副如同初見時一般火冒三丈的滑稽模樣。


    薛沉將它拎起來,避開它背部帶著劇毒的瘤刺,安撫地摸了摸它的背脊。冰冷的眼眸微暖,“是我不好,竟將你給忘了。”


    赤炎蠍翻了下眼皮,複眼神經質地抖動了下,像是給他遞了個大白眼。盡管薛沉將它忘得一幹二淨,然而成為馭獸之後,這小家夥就十分乖順,就像知道主人有事在忙,從未打擾過他。


    要不是今日被赤瀾花的氣息驚動,說不定還會繼續安分守己地呆在契約之界裏,任由薛沉將它忘到天荒地老。


    薛沉想了想道:“此花既有五株,我取四株煉製成赤瀾丹,便足夠我與韓默、雲微和許睿四人分了,餘下一株就還給你罷,也算是對你的小小補償了。”


    說著,他立即分下一株遞到赤炎蠍麵前。那蠍子眨著複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花,突然張開口器,長舌一卷將花吞入腹中。


    薛沉點了點它的頭,“好孩子。”


    赤炎蠍搖了搖尾刺算作回應,趴在石桌上閉眼歇息,似乎在煉化剛剛吞下的赤瀾花。它尚在幼年期,乃三級靈物,待長到成年期還需很久。薛沉若要將它訓練成高階戰鬥力,在成長階段就需要時刻投喂些靈花異草,日後才好晉級。


    薛沉見它乖巧,心下一動,道:“還未給你取名字,叫什麽好呢?”


    他絮絮說了幾個,本來還算淡定的蠍子立刻就“火冒三丈”,差點將洞府給燒了,看起來十分不滿意的樣子。薛沉也不知如何是好,心下默默暗忖,難道我取的名字真有如此差勁?


    正待再接再厲,洞府外禁製一動,似有客來。


    薛沉隻好將取名之事按下不提,將禁製一鬆,袍袖一擺出門迎客。


    抬眼便見正是意料之中的人,唇角不知不覺間帶上了淺淺的笑:“你怎麽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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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一襲素白衣袍,纖纖細腰被天青色絲絛盈盈一束,披於腦後的青絲在獵獵山風中搖曳如潑墨,不沾絲毫人間煙火,猶如水墨丹青裏走出的畫中仙。


    正是一年未見的顧遲舟。


    顧遲舟挑眉道:“不歡迎我?我怎麽記得有人說過,‘隻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過來’,這話可還算數?”


    薛沉聽他擠兌,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沒有不歡迎。”


    說著又想起洞裏那小東西,忙拉過顧遲舟的手,帶著人就往裏走:“你來得正好。”


    他背過身看不見,顧遲舟怔怔地凝視著兩人教握的手,眼神閃爍,麵頰微紅。卻故作若無其事地說:“數月不見,聽時雨說你築基之後,隻用了月餘便將禦器術與觀微術都學會了?”


    薛沉心下一轉便明白過來:“嗯,卿卿告訴他的吧?”


    顧遲舟笑眯眯地祝賀他:“恭喜阿沉了,什麽時候也教教我?”


    薛沉霍然回頭,仔細打量顧遲舟,見他頭綰青玉蓮冠,正是一身高階弟子衣飾。吃驚道:“何時築基的?”


    顧遲舟答:“昨日方突破。”


    原來自薛沉築基之後,其他弟子紛紛以他為榜樣,在修煉上積極性大漲。顧遲舟也是其中之一,他本就天資不輸於薛沉,又比薛沉虛長兩歲,因此更加大受打擊。在薛沉的刺激下,回來之後就立即閉關修煉,靈丹妙藥也似不要錢地往身上堆,修為自然一日千裏。


    一年光景,終於也築基成功了。


    薛沉聞言又是替他高興,又是不知說他什麽好,蹙眉輕輕責備他:“昨日剛築基,怎麽也不知多閉關幾日鞏固修為,這麽急著跑出來作甚?”


    “急著見你啊!”話一出口,兩人同時一怔。顧遲舟反應極快,立刻便笑著掩去尷尬,佯裝氣惱地搶白道:“怎麽,如此喜事,還不許我找你炫耀一番?”


    薛沉暗道自己多心,並未多想,好脾氣地安撫:“哪有不許,自是恭喜遲舟。”


    閑聊幾句,入了洞府,顧遲舟左右打量著隨口問他:“你方才急著引我進來,是為何事?”


    薛沉揉揉鬢角,他靈力消耗過大,腦子有些木,經顧遲舟提醒才想起來:“去年在寂修路摘赤瀾花時,我曾收了個靈物做馭獸,後來事情一多,竟將它給忘了。”


    說著便將石桌上的赤炎蠍拎起來給他看:“方才煉丹時才想起它和那些花。”話到此處,自己都有幾分汗顏,“一年了,連名字都未曾給它取過。”


    顧遲舟見它模樣特別,正欲伸指逗逗它,聞言不禁大笑道:“你這也忘得太徹底了些!若非馭獸呆在契約之界尚有靈氣為食,它怕是要被你這不負責的主人餓死了。”


    赤炎蠍野性未泯,對於主人之外的人還是有幾分攻擊性的。此刻見生人靠近,周身霍地騰起熊熊火焰,尾刺高高揚起,口器一張,一道紫紅色的毒液朝著顧遲舟倏忽噴射過來!


    “小心!”薛沉瞳孔驟縮,沒人比他更了解赤炎蠍火毒的厲害,若被此毒襲中,三息之間渾身骨肉便會寸寸成灰。


    那一刻,他覺得心都好像漏跳了一拍。身形疾閃,瞬間將顧遲舟帶離了原地。


    霎時天旋地轉,二人緊緊相擁。


    仿佛時間被拉長成線,顧遲舟忽然感覺心在胸膛裏噗通噗通跳得飛快,抱著薛沉腰背的手不自覺收緊,掌心都沁出了細密的汗。淺褐色的瞳仁中,清晰地倒映著薛沉俊朗的麵容。


    毒液險險擦過顧遲舟一縷發絲,火焰在耳畔爆出輕響,一朵明黃的火花撩著斷發從空中飄落。


    見危險消除,薛沉忙低頭問顧遲舟:“可有受傷?”


    墨黑的眼眸中滿滿俱是他不自知的緊張。


    見顧遲舟輕輕搖頭,他提起的心才稍稍放鬆。轉頭衝赤炎蠍厲聲叱道:“沒我的命令,不許襲人。”


    那蠍子晃晃尾刺,不知道為何主人要責罵它,憨頭憨腦地趴在石桌上縮成一團。


    顧遲舟扯扯他的袖子,“我沒事,靈物懼生,本是我一時疏忽,何必怪罪它。”


    薛沉帶他到桌邊坐下,給他沏了一杯茶,“好在隻是虛驚一場,你若傷了分毫,這凶性難改的東西我必然留它不得。”語聲淡淡,卻帶著毫不掩飾的殺意。


    話音甫落,那蠍子便極通人性地顫抖起來,將自己縮得更小了,不敢再逞凶。


    顧遲舟從未見過這樣的薛沉,神色一怔。忙轉移話題,勉強笑笑:“怎麽突然如此嚴肅,又不是它的錯,對了,你先前本想說什麽?”


    薛沉見他表情僵硬,知他是被自己的殺意驚住了,心裏微微懊惱。揉了揉眉心,不禁暗忖,難道是太累了,為何突然就控製不住情緒,竟讓顧遲舟見到了他糟糕的一麵。


    “本來想讓你給它起個名字,還是算了罷。”


    顧遲舟笑:“幹嘛算了,起名字我最拿手了……讓我想想,叫什麽好?”


    薛沉見少年興致勃勃的模樣,忽然不忍心掃了他的興,隻又警告地瞪了眼赤炎蠍。


    “它通體猩紅,叫赤朱可好?”


    薛沉微笑:“好。”


    “對了,你一年沒見行蒼了,怎麽都不問問,它可長大了許多。”顧遲舟看著赤朱,忽然想起了玄鳥行蒼。


    經他一提,薛沉才恍然想起,他還有隻靈寵擱在顧遲舟那兒養著,他能說他完全將那隻傻鳥忘光了麽。


    “是麽,你帶它來了?”


    顧遲舟點點頭道:“你將洞門打開。”


    薛沉不明所以,依言照做。顧遲舟不是行蒼的主人,無法用契約召喚它。隻見他自袖中取出一枚竹哨吹了幾聲,清脆悅耳的哨聲響起,沒過一會兒,一陣翅膀拍打聲從洞外傳來。


    就見一隻碩大的黑梟迅猛地掠進洞府,金燦燦的利爪閃著鋒利的寒光,徑直朝薛沉麵門襲來!


    薛沉眼神一凝,千鈞一發之際,身形忽如一陣幻霧飄散,刹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行蒼撲了個空,收不住衝力從石桌上劃過,一路栽進雲床裏,好半天起不來。


    “不過一年而已,你是怎麽把它喂得如此肥碩的?看起來傻透了。”不見其人卻聞其聲,聲音裏還帶著不加掩飾的嘲笑。


    雲床裏黑色的巨鳥掙紮得更加劇烈了。微風拂過,一個修長的身影倏忽出現在顧遲舟身旁。如此鬼魅般的身法,直看得顧遲舟一愣一愣的,“這是幻術?”


    薛沉眼中帶著淡淡的得意,搖頭道:“變化之術。”


    顧遲舟十分捧場地撫掌而笑:“好精妙!”手動給薛沉點了無數個讚。


    薛沉心裏自然頗為受用,又見他隱有幾分羨慕之色,遂脫口而出:“很簡單,下次教你。”


    “不許食言。”顧遲舟笑得更加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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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後幾日,薛沉與顧遲舟幾乎日日一同修習玄術。薛沉更是毫不吝嗇,手把手地教顧遲舟禦劍,二人關係越發親密。


    到了修行界最大的坊市交易日來臨時,薛沉自然也是與顧遲舟一道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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