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沉將頭歪在顧遲舟的肩上,眯著眼看他,看著看著忽然伸出手捧起他的臉,猛地親了上去。顧遲舟頓時睜大了眼睛,整個人都愣住了。


    唇上傳來一抹柔軟的觸感,鼻尖縈繞著對方身上濃重的酒氣。望著薛沉近在咫尺的臉,他感覺整個腦袋都暈乎乎的,心跳驟然失序,怦怦怦怦地一下跳得比一下快……他就像也醉了一般,再也思考不了薛沉以外的事了。


    此時此刻,滿心滿眼,隻剩下了一個他。


    感覺到顧遲舟的怔愣,薛沉不滿地加重了力道,他輕輕撫摸著顧遲舟的臉頰,就像撫摸著日思夜想的珍寶,嘴唇用力地碾磨著他的唇,迫切的姿態就像在催促對方給出一個答複。


    顧遲舟回過神來,感受著唇上薛沉熱烈的“啃咬”,有些哭笑不得,他偏過頭,在薛沉耳畔溫柔地輕歎一聲:“傻瓜,親吻不是這樣的。”


    薛沉還來不及為嘴邊的軟玉溫香突然逃離而氣惱,便詫異地看著顧遲舟抬起頭閉上眼,吻上了他的唇。薛沉的呼吸急促起來,他迫不及待地舔舐著對方的唇,顧遲舟微微啟唇,仿佛在邀請他似的,靈活的舌勾勒描摹著薛沉唇瓣的輪廓,循循善誘地引導著他。


    溫柔的動作,輕軟的唇舌,薛沉的心神恍然沉溺其中。


    或許親熱真的是人之本能,在顧遲舟一來二去的誘引教導下,薛沉逐漸掌握了主動權,反客為主地攻城略地,肆意癡纏著對方的舌,時而輕挑的調戲時而霸道的占有。他一隻手按上顧遲舟的發,另一隻手環著他略顯纖細的腰,將他牢牢鉗製在自己懷裏,狠狠吮吻著他的唇。


    兩人唇齒相依,兩顆寂寞的異世孤魂在此相遇,一如金風邂逅了玉露,先前的刻意逃避、仇恨的鴻溝天塹,此刻再也無法壓抑這情之所至的思慕之意。


    停下來的時候二人都有些氣息不穩,薛沉聽著顧遲舟在他懷裏籲籲喘息,一時心旌搖曳,某種原始的衝動,在心上人軟玉在懷之時便沒那麽容易忍耐了……


    窗未關嚴,屋外不知何時飄起了小雪。


    紛紛擾擾的雪絮被風吹入小軒窗,帶來絲絲寒意。薛沉驀地將顧遲舟攔腰抱起,掠過幽幽飄搖的輕紅紗幔,向床榻走去。


    理智仿若徹底被焚燒殆盡,他已無法克製……也不想,再克製了。


    顧遲舟望著那片漸漸模糊了雙眼的紅,雙手摟住薛沉的脖頸,頭斜斜擱在他肩上,夜風吹起了他的發,一頭青絲隨著那些紅色的紗幔一起飄蕩著。而他的心卻不再飄蕩不安,仿佛跟著薛沉邁向床榻的腳步一步一步沉定下來。


    山有木兮,吾悅君兮……如此相思,君豈不知?


    阿沉,此前種種我尚可自欺欺人,當你不知……可到了如今,我再不會任你佯作不知!


    兩人都沒有說話,房中安靜得隻能聽見炙熱的喘息聲,他們糾纏著雙雙翻倒在鴛鴦榻上。


    薛沉將顧遲舟壓於身下,輕撫著他左眼眼尾處那顆惑人的朱砂痔,沉醉的看著他白玉般的麵容逐漸暈染了一層輕淺的胭脂色——隻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少個不眠之夜,他曾肖想著這張臉的主人輾轉反側。


    而如今他們已成了拜過天地高堂的夫妻,他不再是那麽的遙不可及。


    他可以名正言順的親吻他,占有他!


    薛沉垂首貪婪地吻著身下之人的臉龐,唇舌描摹著他精致的眉眼,順之而下,吻過他弧度優美修長的頸子。手也不安分起來,一邊撫弄著顧遲舟纖細白皙的腰肢,一邊急不可耐地去剝他身上繁複精美的紅衣。


    細碎的吻星星點點地落在顧遲舟細膩光潔的肌膚上,好似灼燙的火焰,幾乎瞬間點燃了他心頭壓抑已久的**。


    感受著彼此交融的呼吸,身上泛起一波又一波難耐的燥熱和渴望,在薛沉略顯粗暴的撫觸下,顧遲舟的身子早已柔軟得如同水中遊蛇。他不自覺地迎合著薛沉的索求,雙腿如藤蔓般勾纏上薛沉的腰背。他仰起頭熱烈地回應著薛沉的吻,扯下薛沉的腰帶,褪去薛沉的衣袍。


    極致的快感就如開了閘門的洪水般奔湧而出,令人情難自抑。


    幾番耳鬢廝磨,薛沉眸中遍染情|欲,依循著本能傾身而下將顧遲舟碾入懷中,深深淺淺,抵死癡纏。隱忍的呢喃,沉抑的喘息,隨著一下又一下激烈的碰撞充斥在房中每個角落。二人身影交疊,緊密相依,在無邊的歡愉中|共赴**深處。


    漫漫長夜,紅紗帳裏影影綽綽,暗香輕浮,嫋嫋一室醉人春意。


    此情此境一如詩曰:


    雪絮霜飛沾衣袂,龍鳳花燭影成雙。


    羅帷帳暖**好,得君不負相思意。


    ……


    翌日。


    暖陽初升,夜雪已停,整個天地幹淨得不像話,一片霜白無瑕。


    屋中一支支紅燭早已燃盡,隻剩些煙氣縹緲而起,暈散在微寒的空氣中。


    薛沉大醉初醒,不禁抬手揉按著鬢角穴位,昨日喜宴上被灌了太多酒,如今頭還隱隱作痛。昨夜二人好生荒唐了幾回,顧遲舟被顛來倒去折磨了大半宿,實在疲累得夠嗆,此刻還靠在薛沉懷中睡得極沉。


    察覺到胸膛前微沉的重量,耳邊傳來顧遲舟輕淺的呼吸聲,薛沉還有些懵懂恍惚。直到昨晚纏綿悱惻的記憶紛至遝來,心中便是一顫,竟十分不知所措。


    他……他竟然,竟然真的和顧遲舟……


    他怎麽可以對顧遲舟做出這種混賬事!


    顧遲舟是他的朋友,是他的知己,同時……也是他的殺師仇人之子!


    他怎麽可以!


    怎麽能夠和他逾越這條絕不能逾越的界線呢!


    可……這一切到底是如何發生的?他平素明明自製力極強,就算真對顧遲舟有那種意思,也無論如何都不可能真的這樣做啊……


    可為何如今偏偏就……就發生了呢?!


    簡直就如同心有魔債,被蠱惑了一般。關於昨晚所有的記憶都逐漸複蘇,薛沉眉峰越擰越緊,心緒愈發狂亂起來,竟開始氣息不穩,道心有崩損不固之危。頭也越來越痛,薛沉不禁使勁地掐著眉心,整個人都不好了。


    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


    趴在他懷裏沉沉睡著的顧遲舟像是感受到了什麽,睫羽輕顫,幽幽醒轉過來。睜開眼便發現自己被薛沉攬在懷中,一時心如鹿撞,欣喜不已。當昨夜的記憶緩緩湧上心頭,顧遲舟雙頰漫上輕紅,卻更感甜蜜溫存,沒有半分屈辱,竟是絲毫不在意自己這算是雌伏於他人之下。


    比之薛沉,他更早地洞悉了自己的心思,也更早地坦然接受了他愛上了薛沉的事實。他本並無斷袖之好,奈何愛上之人偏偏是薛沉罷了。因此他對於昨晚之事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倒顯得比占了便宜的薛沉更為豁達一些。


    心中稍定,他便抬頭去看薛沉。想起昨夜的瘋狂,既有些害羞又忍不住留念回味,臉上微熱,輕聲喚道:“阿沉……你醒了?”


    那聲音經此一夜,有些幹澀喑啞,卻比往昔更溫柔繾綣了幾分。


    在他看來,經過這一夜,薛沉該是明白了他的心意的,自然——這也足以證明薛沉對他並非無情無欲。想到薛沉對他也是喜歡和渴望的,心裏就充滿了說不出來的喜悅之情。既然他們兩情相悅,如今又徹底捅破了這層窗戶紙,那便算是在一起了吧?


    帶著幾分期許,顧遲舟小心翼翼地問道:“阿沉,我早已心悅於你,不知你的心意……是否同我一般?”


    聽到顧遲舟輕喚他的名字,又聽他這樣問,哪裏還不明白他的心思。薛沉立時身體一僵,從出神的狀態裏回了神,心中苦惱不已。


    該怎麽辦呢?


    顧遲舟現在根本不知道他爹和自己之間解不開的死仇,如果就此默認了這段的關係,成為了他的戀人,待到日後揭破了真相,自己背棄他與無紂刀劍相向之時,顧遲舟該怎麽辦?


    可要他就此放棄仇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他一定會殺了無紂為師傅報仇!可他若真的殺了無紂,顧遲舟一定會……恨他的吧。他們之間,隻會是不死不休的結局。


    到時候想起此時的荒唐和戀慕,顧遲舟又該如何自處?


    不行,縱然此刻為時已晚,他也絕不能回應他!


    與其陷顧遲舟於痛苦兩難之境,倒不如……現在就斷了他的念想。即使是恨他的無情無義,也好過日後長久的難堪痛苦。


    沉默良久,終於下定決心,薛沉艱難地開口:“……對不起。”


    顧遲舟還以為他是在自責於昨晚的事情,伸手撫平他緊蹙的眉宇,莞爾道:“沒有關係,阿沉不必自責,昨夜之事,是我心甘情願的……”


    薛沉閉了閉眼,心裏頭翻江倒海,卻終是狠下心來冷冷道:“顧遲舟,你何必對我這麽好,你知不知道?我根本沒有辦法接受你!”


    說罷他將顧遲舟從懷中輕輕推了出去,立即翻身而起。


    這句話仿佛一盆冰水當頭澆下,瞬間熄滅了顧遲舟心裏微漾的熱度,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望著薛沉,整個人頓時僵在了原地。


    “阿沉……你說什麽……?”


    顧遲舟愣了半晌,又想是否是薛沉一時無法接受自己與男子同榻而眠,畢竟他雖然想開了,但或許薛沉是個筆直的直男,一時半會兒衝擊太大,暫時無法接受呢?


    他緊緊地望著薛沉,雖然目光有些黯然,卻堅定地剖白心跡:“阿沉,我知道你也許一時還無法接受我……但是,但是我對你的心意絕無半分虛假!數年以來你我攜手同行,曆經幾番生死劫難,我相信你對我也不會全無情意,我可以等你慢慢接受……”


    薛沉背對著他,沒有看地上那些淩亂的婚服,從赤玉環中取出一套霜白道袍,冷著臉一件件穿上,轉瞬間又恢複成那個宛若蒼雲山巔終年不化的積雪似的少年。


    冰雕霜砌,寒氣迫人。


    他道:“昨夜之事,事出蹊蹺,必是此地有邪物作祟才蠱惑了你我。”


    不等顧遲舟再說些什麽,薛沉轉過身,臉上的神色漠然而冷凜,語氣也如寒潭之水不帶絲毫溫度:“此事終究是我對不住你,待找出幕後禍首,要打要罵任你處置。我們師從同門,又皆為男子,必然不可能走到一處的,先前那些話……以後休要再提!”


    這番話無疑讓顧遲舟萬分難堪,他眼圈微微泛紅,一字一頓地質問道:“同門又如何?同是男子又如何?難道我們之間的情分還抵不過那些清規戒律?!”


    薛沉忽然大怒,厲聲道:“我們之間沒有情分!我對你除了同門之誼,從來不曾有半分兒女之情。我早已立誓,絕情棄愛隻為證道長生,此生絕不入情執。昨夜之事是我虧欠了你,今後便是以命還你也在所不辭,但我們之間……絕無可能。”


    頓了一下,他淡淡道:“把衣服穿上,起來吧。”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拂袖而去。


    顧遲舟失魂落魄地坐在床上,他覺得心裏空蕩蕩的、澀澀發疼。修長的手指攥緊成拳,力道大得指骨隱隱泛白,指甲深深嵌入了肉裏也沒有發覺。


    望著薛沉離去的背影,他眸色微涼,滿含傷情之色。


    好一陣,才苦笑道:“我早該知道的,先有菀師妹前車之鑒,你就說過「此生不入情執」,嗬,好一個不入情執!可是……”


    情不知所起,卻一往而深。


    要放下相思,又談何容易?


    作者有話要說:嗯,這章其實是為了表現他們的感情線的,既有情意,又矛盾重重。


    顧遲舟目前什麽都不知道所以敢於承認愛情,但薛沉背負的東西太多,雖然喜歡顧遲舟,且無法


    自抑的被他吸引,卻根本不敢也不能承認。但是在薛沉心中,顧遲舟現在已經是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了……


    對了,我這章寫的如此詩意唯美又含蓄,應該不會被鎖吧……_(:3」∠)_


    【另外:中間那首拉燈的酸詩是我瞎作的,什麽平仄韻律都被狗吃了,大家莫要深究,將就看哈】


    然後,由於存稿用完,所以斷更兩天好接著碼字,我又申請了這周的榜單還需要準備存稿,從這周


    四起的五天還是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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