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米凱爾的指導下,式也對自己的這雙直死之魔眼有了較深的理解,萬物自根源流出,有誕生自然就有消亡,事物的終結也就是通常意義上的“死亡”。


    而事物的終結則是從其誕生起就已注定,當事物從根源流出之時,它的“死”就已經由根源所決定。


    所以她所能看到的不僅僅隻有人類生命的死,大氣、意誌、時間、疾病也都存在破綻,隻是這些概念性的存在很難去看到它們存在的死線。


    ——當然,那是她剛剛覺醒直死之魔眼的時候。


    式集中精力死死地盯著白裙女人,雙眸綻放出越發明亮的色彩,似乎要看到更深處的存在。


    若隱若現的死線映入了她的眼簾,這根死線代表著女人與黑桐幹也之間的聯係,隻要切斷了這根死線,融合的進程自然就會被打斷。


    漂浮在半空中的女人眼中流露出一抹畏懼,她的暗示並沒有起到預期的效果,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


    更重要的是眼前手持短刀的少女,她的那雙璀璨的湛藍的眼眸莫名的讓自己生出畏懼之感,似乎潛藏著什麽可怕的野獸,隨時都會撲出來撕咬自己的喉嚨。


    【你正在飛著——】


    她下意識的加強了自己的暗示,將自己的想法直接寫入到對方的意識中,這已經超越了暗示,甚至達到了洗腦的領域,讓人根本無法抵抗從而遵循自己的想法。


    一瞬間式的心中升起了強烈的衝動,身體似乎變得輕飄飄的,仿佛隨時都可以乘風而起。


    【能飛、我能飛起來、我從以前就向往天空,昨天我也曾經飛在空中,今天應該能飛得更高吧?】


    那是曾經行走在地上的先民,仰視自由翱翔在天空中的巨龍時,心中對於飛翔起來的憧憬,雙腳離開地麵,自由自在的暢遊在天地間。


    這種對於飛翔的憧憬銘刻在基因中,從早已經逝去的神代流傳到如今,每一個人都在憧憬著天空。


    【去吧、去吧、去吧,飛起來吧、飛起來吧、飛起來吧、就這樣暢快的飛起來吧,向著無垠的天空。】


    “開什麽玩笑!”


    式將腦海裏的想法驅散,白裙女人加強的暗示根本沒有對她起到任何效果,如果硬要說的話,最多也不過是拖延了不到一秒鍾的時間。


    “我所憧憬的東西從來都不是什麽天空與自由啊——”


    她的臉上露出了殘忍且美麗的笑容,快速地拉近與白裙女人之間的距離,手中的刀刃折射著凜冽的清光。


    白裙女人下意識的想要離開這裏,雖然處於天台的位置,但對於漂浮在半空中的她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她向後飛去,盡力拉遠與式之間的距離,來到了巫條大廈天台邊緣的位置,這裏有著鐵絲網作為阻攔,而是更重要的是可以遠離天台,如果這個女孩想要繼續追上來的話,就隻能向大地墜落了。


    嘭——


    沉悶的碰撞聲響起,白裙女人被擋在了天台的邊緣,眼前還是那樣熟悉的都市夜景,她茫然地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片熟悉的的世界,結果卻被無形的屏障擋了下來。


    正是這道屏障將她擋了下來,斷絕了退路。


    “這位小姐,你怕不是把我們忽略掉了,式可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作為背景板的米凱爾笑盈盈地說著,正是他張開的結界將巫條大廈的天台覆蓋入其中,任何靈體都無法離開天台的範圍。


    白裙女人驚恐地轉過身來,式已經逼近到了她的身前,她們目光相交,她下意識地將所有的意識都灌入到式的腦中。


    【跳下去吧——!!!】


    式完全忽略了腦海中的呼聲,隻是平靜地揮舞著短刀,從白裙女人的胸前劃過,切斷了那根象征著【融合】的死線。


    黑桐幹也的靈魂脫離開來,白裙女人下意識的伸出手去,隻見一枚指頭大小的藍寶石飛射到了她的麵前,上麵的符文亮了起來,形成了巨大的漩渦,將白裙女人的靈魂吸收了進去,封印在了其中。


    “好了,我宣布任務圓滿成功,真的辛苦你了呢,式。”


    米凱爾伸出手來,隻見藍寶石在半空中劃過了優美的弧線,落入了他的手裏。


    式白了他一眼,隨手收起了短刀,黑桐幹也的靈魂不再被白裙女人所束縛,悠然飄向了醫院的方向,他的身體正在呼喚著他,就像航行在驚濤駭浪中的遊船看到了明亮的燈塔。


    “哥哥他……?”


    “放心吧,明天早上你就會見到活蹦亂跳的黑桐幹也,隻是靈魂離體了這麽久,身體多少還是要虛弱一陣子的。”


    蒼崎橙子隨手摸向了上衣的外兜,結果卻摸了個空,她這才想起來香煙已經被抽完了。


    “嘖——”


    她咂了咂嘴,似乎很是不爽的模樣。


    ………


    ………


    意識旋轉著,然後毫無抵抗能力的被吸入到了一個黑暗的地方,那裏沒有時間與空間的概念,那是一個冰冷死寂的世界,足以讓人發瘋。


    巫條霧繪猛地驚醒,下意識的撫住了胸口,那裏似乎空了一塊,就像有一個貫穿了胸膛的大洞一樣。


    她知道究竟缺少了什麽,另一個自己被硬生生剝離掉了,被囚禁在了那個黑暗的世界。


    有人出手搶走了黑桐幹也的靈魂,她還能記得那幾個人的模樣,尤其是那個揮刀的少女,她的那雙眼睛蘊含著某種更深層的東西,而她剛剛好知道那是什麽。


    那就是死亡,僅僅隻是看上去就會令人毛骨悚然,活著的人畏懼死亡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死亡就意味著生命的終止,意識的消亡。


    但巫條霧繪並不畏懼死亡,每一天她都能聽到死亡的風聲,對於她來說,死亡早已經如影隨形,即便她每天都在入睡前都祈禱還能看到明日早晨。


    溫暖的朝陽透過窗戶灑落在她的臉龐,驅散了死亡帶給她的惡寒,巫條霧繪看著外麵冉冉升起的朝陽,心中不由得生出了一抹遺憾。


    今天的朝陽很好,就像往常一樣,但這應該是自己能見到的最後一個朝陽了。


    隻是最後的最後,自己依舊是孑然一人,沒有人能陪自己走到最後,還真是有些孤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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