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被那雙眸子盯著,遠野誌貴不禁退後的一步,背後寒毛悚立。


    他確實感到了那近乎實質性的死亡氣息將自己覆蓋在其中,那就是直死之魔眼,對方顯然已經認真了起來,如果自己鬆懈的話,對方真的會殺死自己。


    他下意識的摸向了口袋中的小刀,感受著那冰冷的質感,下午發生的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再一次浮現在眼前。


    忽然遠野誌貴猶豫了,他的手掌微微顫抖著,一旦想要握住小刀,自己就會不可避免的想到了自己使用它剝奪了兩個無辜人的生命。


    那種強烈的愧疚感讓他根本無力握住小刀。


    “不想反抗嗎?”


    看到他這副模樣,兩儀式的神色不變,看不住她心中的想法。


    但是她卻沒有停下來,手中的刀刃毫不猶豫的砍向了遠野誌貴胸前的位置,遠野誌貴知道那裏就是自己的死線之一,如果被切中的話,自己就會立刻死掉。


    “唔……”


    千鈞一發之際,他猛地向後躍去,避開了這一擊。


    不可否認,自己殺死了兩個無辜的人,這一點確實是罪孽深重,但是自己不能就此放棄,如果自己在這裏放棄的話,那麽自己真的會成為了躲避事實的懦夫了。


    如果自己這樣毫無價值的死掉了,那麽誰又來給弓塚五月帶來救贖呢,明明自己已經答應來對方,要幫助她的。


    還有學姐對自己的無私幫助,遠野家的大家對自己的期望與關照,自己的放棄就是在踐踏她們的心意,所以自己絕對不能輕易的放棄。


    心裏堅定了決心,遠野誌貴一隻手摘下了眼鏡,緩緩地閉上了眼睛,而一隻手則緊緊的握著小刀,感受著那份堅硬冰冷的質感。


    隨即他睜開眼睛,同樣是湛藍的璀璨眸子,世界倒映在他的眼中支離破碎,而在這個破碎的世界中,隻有他與兩儀家主兩個人。


    ………


    ………


    “哇哦~~”


    看著氣質大變的遠野誌貴,一旁的兩儀遊星不禁發出了驚歎,不禁感慨自己的運氣,本以為隻是普通的高中生意外的卷入到了死徒的事件中,沒想到會發展成這個場麵。


    他看著那雙湛藍的璀璨眸子,眼中滿是羨慕,自己也一直想要一雙直死之魔眼,也想要像母親大人那樣說出帥氣的話。


    根據遠野誌貴持刀的架勢來看,對方應該是受過訓練的,再加上那雙直死之魔眼,遇見死徒有什麽跑的,回身幹掉就好。


    不過那個變成死徒的女孩子,似乎還喜歡著他,總之還真是複雜呢,轉身跑路什麽的,應該是當時最佳的選擇了吧。


    兩儀遊星心裏漫無邊際地想著,不由得露出了一抹壞笑,他已經能看到遠野誌貴狼狽不堪的樣子了。


    ………


    ………


    看著遠野誌貴手中的小刀,兩儀式的眼中不由得閃過了一抹懷念,嘴角罕見的露出了一抹淺笑,想到了過去的時光。


    不過遠野誌貴並沒有因為這一抹笑容而鬆懈,準確地說他連喘口氣的功夫都沒有,僅僅隻是招架就已經用盡了他全部的精力了。


    兩儀式的劍術看起來很簡單,隻是劍術之中最基礎的招式,而且速度也不算很快,就算是用肉眼也能輕鬆的捕捉到。


    但是自己就是躲避不開,就像是纏在了蜘蛛網上的飛蛾一樣,而且每一劍的力量也特別的大,與那纖細的身形與單薄的刀刃格外的不符,如果閉上眼睛的話,自己還以為與一位用著重兵器的猛漢戰鬥。


    僅僅隻是幾次的刀刃碰撞,自己的手掌就已經發麻,失去了知覺,就連手臂也有著脹痛的感覺。


    當然更讓遠野誌貴感到驚異的還是他完全看不到兩儀式身上的死線。


    不,並不是看不到,準確地說是看不清,正常來說死線的位置都是固定的,但是兩儀式身上的死線不僅數量極其稀少,而且位置也在不斷的變化之中,這種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在激烈的碰撞之中,遠野誌貴感覺身體中似乎有著被遺忘的記憶蘇醒了,原本還有些生澀的技藝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純熟起來。


    他似乎忘記了疲憊,身體變得格外的亢奮,沉浸在這戰鬥之中。


    閃轉挪移之間,遠野誌貴的身影猶如鬼魅一樣,經常出現在一般人根本無法預料到,也無法看到的視覺盲區發起攻擊。


    但無論他的攻擊軌跡多麽的詭異,多麽的出乎意料,但都被兩儀式輕而易舉的擋了下來。


    戰鬥進行了許久,雖然看起來打得熱火朝天,甚至遠野誌貴一轉攻勢,在壓著兩儀式瘋狂的進攻,但他的心裏明白,自己的瘋狂隻是被迫的,如果不這樣的話,自己恐怕就會瞬間落敗。


    兩儀式更像是以逸待勞,等著遠野誌貴筋疲力盡,徹底失去反抗的能力。


    【自己應該怎麽辦?】


    遠野誌貴的大腦飛速的運轉著,思考者勝利的對策。


    硬實力有著絕對的差距,但並非一定會失敗,自己也不需要勝利,隻要能夠平局就好,而製造出平局的契機…,


    他盯著兩儀式手中揮舞的打刀,他能清晰的看到刀刃上死線的痕跡,自己隻需要切斷刀刃上的死線,就能製造出平局,甚至勝利的契機。


    心裏想著,遠野誌貴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猛地向刀刃的死線砍了下去。


    忽然他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兩儀式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一抹淡淺的笑意。


    【糟糕——!】


    遠野誌貴立即就意識到自己的想法恐怕早就已經被看穿了,對方等著就是這一刻。


    很快兩儀式的行動證明了他的想法,那刀刃在她的手中忽然變得“柔軟”起來,就像是蛇一樣纏住了遠野誌貴的手臂,將他手中的小刀擊飛了出去。


    這一切都發生在數秒鍾之內,根本沒有給自己留下反應的時間,遠野誌貴也隻能看著那雪亮的刀刃長驅直入,淩厲且毫不猶豫地刺入了自己的胸膛。


    【自己這是要死了嗎……?】


    慢慢地低下頭,看著那刀刃將自己的胸膛貫穿,遠野誌貴感覺自己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身體緩緩地跪倒在了地上。


    可是等了有一會兒,意料之中的疼痛遲遲沒有感受到,這時兩儀式已經拔刀離開了,遠野誌貴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胸口,結果發現就連衣服都沒破,更別提傷口之類的了。


    【難不成是自己的幻覺嗎?】


    遠野誌貴心裏想到,下意識的抬起頭去看兩儀式。


    “你身體中的雜質已經被我殺死了,雖然現在還處於潛伏階段,但一旦爆發起來,你也會被變成死徒。”


    兩儀式淡然地收刀入鞘,語氣聽起來就像削蘋果那麽簡單。


    “雜質……?”


    遠野誌貴努力的想了會兒,這才想起來昨晚弓塚五月似乎還咬了自己一口,把她的血液注入到了自己的身體,想要讓自己也變成吸血鬼。


    隻是後來除了劇烈的疼痛外,就沒有什麽其他的效果了,再加上今天發生的這些事,他也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


    “這種事情還能做的到嗎……”


    他喃喃自語道,撫摸著自己的胸口,忽然感覺自己對於直死之魔眼的了解,似乎太過於淺薄了些。


    “至於你所詢問的,將死徒逆轉成普通人的方法,是不存在的。”


    稍微頓了下,然後兩儀式繼續說道。


    “但是你可以使用直死之魔眼,殺死屬於死徒的那部分,從而讓其恢複成人類。”


    “………”


    遠野誌貴聽到了她的話,忍不住撓了撓頭,雖然聽起來很簡單,但是現在的自己無論如何也做不到。


    兩儀式也沒有繼續說些什麽了,會客廳陷入了沉默的氣氛之中。


    心裏下定了決心,遠野誌貴深深地吸了口氣,鄭重且誠懇的說道。


    “我想要將友人轉變回人類,但憑借現在的我是做不到的,所以我希望向兩儀家主您學習直死之魔眼的使用方法,拜托了——”


    他畢恭畢敬地行了一禮,心裏很是忐忑。


    “做不到。”


    又過了片刻,隻聽見兩儀式悠悠地說道。


    “………”


    雖然知道自己這樣無禮的請求有很大可能會被拒絕,但是遠野誌貴的心裏仍滿是失落。


    “直死之魔眼能力的提升僅僅依靠教學是無法做到的,它的誕生是在死亡之際,提升也自然是如此,所以常規的教學無法提升它的能力。”


    遠野誌貴隻是沉默的聽著。


    “不過,我可以教授你更多戰鬥的技藝,看出來你曾經似乎學習過七夜家族的體術,隻不過應該是好久沒有使用的緣故,生疏了不少。”


    隨即兩儀式的下一句話,讓遠野誌貴切實的感覺到了什麽叫做柳暗花明,但隨之而來的還有更多的疑問。


    “七夜家族的體術是什麽……?”


    他忍不住問道,在自己的記憶中,自己並沒有聯係過相關的東西。


    “你不知道嗎?”


    這一次輪到兩儀式變得困惑了。


    “七夜家族為退魔而突破人類極限訓練出來的體術,就是你之前在戰鬥中下意識使用出來的技巧,閃鞘與閃走。雖然是七夜體術中最基礎的部分,但毫無疑問也是最重要的部分,因為七夜體術其餘的部分很大一部分都是從這兩者發散開的。”


    聽到了兩儀式的話,遠野誌貴下意識的想到了自己那把刻著“七夜”這個詞的小刀,難道這兩者之間還有著什麽關聯嗎?


    但無論他如何回憶,都記不起相關的事情了,隻是每次聽到“七夜”這個詞,都讓他的心中生出一種異樣的情感。


    “老師,我希望知道更多有關七夜家族的事情。”


    兩儀式點了點頭,並沒有否認遠野誌貴的稱呼。


    “同為退魔家族,兩儀家確實有著一些關於七夜家族的記載,但是最近的就不清楚了,在大約二十年前,七夜家族隱居了起來,之後就沒有了消息。”


    ………


    ………


    從酒店離開以後,地平線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再過一段時間就要迎來日出了,嶄新的一天也隨之到來。


    “看來母親大人很看重誌貴你呢。”


    兩儀遊星雙手枕在腦後,悠哉地走在遠野誌貴的身旁。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她與外人說這麽多話,不過我想肯定是因為直死之魔眼的緣故吧,這種魔眼超級罕見的,全世界上恐怕也就隻有你與母親大人所擁有吧。”


    他的語氣中帶著不加掩飾的豔羨,那種熾烈的感情,讓遠野誌貴下意識的想要逃離他的身邊。


    “呐~~誌貴,你的直死之魔眼是天生的,還是後天的啊?”


    “後天出現的吧……”


    遠野誌貴忍不住露出了一抹苦笑,想到了自己曾經瀕死的經曆。


    “不過那種感覺真的糟糕透了,瀕臨死亡的感覺,你是不會想要體驗一次的。”


    “瀕臨死亡嗎……那就沒辦法了啊。”


    兩儀遊星重重地歎了口氣,攤開了雙手,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如果我真的變成那樣,母親大人還有父親大人一定會非常擔心的。”


    “遊星的父親大人是什麽樣的人?”


    兩個人穿行在清晨的大街上,隨意地閑聊著。


    “我感覺父親大人是一個很好的人,博學多才,特別溫柔,我最喜歡父親大人那白色的頭發了,超級帥氣的,隻可惜我沒有遺傳到。”


    兩儀遊星的語氣中帶著十足的遺憾。


    “但是母親大人說父親大人就是一個十足的變態蘿莉控,還很花心,特別喜歡勾搭漂亮的小女孩,總是笑眯眯地想著壞事,喜歡惡作劇,對於生命也很漠視,但總體來說還是一個好人。”


    “………”


    聽到了他的這一番話,遠野誌貴欲言又止,雖然有些不禮貌,但他很好奇這個“好人”的標準是什麽。


    忽然他想到了什麽事情,突然停下了腳步,一臉如喪考妣的表情。


    “怎麽了,誌貴?”


    看到他這副模樣,兩儀遊星好奇的問道。


    “沒有和家裏人聯係,整整一夜還沒有回家,估計現在妹妹應該特別著急吧……”


    遠野誌貴用手捂住了臉,已經不敢去想現在秋葉會是什麽樣的表情了。


    “妹妹,誌貴有妹妹嗎?看你的樣子,應該也是一個大美人吧。”


    “喂喂——你可不要打秋葉的主意!”


    遠野誌貴就像是掙紮著的鹹魚。


    “開個玩笑,我可是有未婚妻的男人,我可不像父親大人那樣,我可是很專情的。”


    兩儀遊星理直氣壯的說道。


    “至於夜不歸宿這件事,我和你一起回去解釋吧,不過我很好奇,誌貴你上半夜去哪裏了?”


    “唔……這是秘密。”


    遠野誌貴支支吾吾的說著,下意識想要轉移話題。


    “懂了懂了,男人的秘密嘛。”


    兩儀遊星一臉挪揄的笑容,表示自己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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