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德維爾騎士看起來很痛苦呢,剛才也一直在夢囈,說什麽【吾王,請原諒】之類的話。”


    阿拉什輕輕地歎了口氣,撓了撓頭,貝德維爾的身體雖然沒有傷害,但是靈魂上的問題更讓人頭疼,他隻是一名戰士,幫助不了對方什麽,唯一能做的就是默默祈禱。


    “也許是對於曾經同伴拔劍相向的愧疚吧。”


    瑪修略微猶豫了下小聲說道。


    “就連隻是與圓桌騎士融合的我,也對與他們的戰鬥抱持著難以言喻的焦躁感,如果是反叛亞瑟王的罪惡感,若是那位貝德維爾卿的話,一定更加難受吧。”


    “確實,沒有什麽比對自己忠誠的主君拔劍相向更讓人難過的事情了。”


    拉斐爾點了點頭,讚同了瑪修的話,並不是每個人都熟練掌握下克上技巧的。


    “………貝德維爾是個怎樣的騎士?”


    略微猶豫了下,阿拉什好奇的問道。


    雖然與貝德維爾認識了好久,還曾並肩作戰過,但是除了知道對方也是圓桌騎士之中的一員以外,他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隻是從日常的相處中,他能察覺到對方的心底似乎一直在隱瞞著什麽秘密。


    他之前並不知道妖精國的事情,貝德維爾的身上也有著諸多的疑點,隻是大家都沒有在意。


    當然阿拉什並沒有想著去探究,畢竟每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秘密,就連自己也不例外,既然貝德維爾騎士不打算對其他人說,那麽自己也沒有必要去探究。


    不過他還是很好奇貝德維爾騎士的經曆,雖然對主君揮劍是一件愧疚的事情,但顯然並沒有那麽沉重才對。


    “關於貝德維爾先生的話,眾所周知的就是亞瑟王臨終時的傳說吧。”


    瑪修思索了一會兒,畢竟與高文或者蘭斯洛特這樣的騎士相比,貝德維爾騎士確實籍籍無名。


    “貝德維爾卿是侍奉亞瑟王的最資深騎士之一,雖然隻有獨臂,卻能在戰場上達成其他騎士三倍的戰果。”


    “啊,這裏的騎士指的是普通騎士,要說在圓桌騎士中的話,貝德維爾卿的事跡還是比較不起眼的,並沒有像是高文騎士一樣的武力,也沒有突出的智謀。”


    她連忙補充道,但意識到了自己言語中的失禮,又揮了揮手,白皙的臉上泛起了可愛的紅暈。


    “放心吧,貝德維爾騎士不會在意這些的。”


    拉斐爾隨口安慰著她說道。


    “嗯,而關於貝德維爾卿最為有名的軼事,就是他見證亞瑟王的臨終的這件事,也就是亞瑟王最後的戰鬥,卡姆蘭丘之戰。”


    稍微頓了下,調整了下自己的情緒,瑪修繼續娓娓道來。


    “那場慘烈的戰鬥並不是與侵略者撒克遜人的戰鬥,而是不列顛騎士間的內亂,亞瑟王在卡姆蘭丘打倒了反叛者莫德雷德,但自己也受了致命傷。


    “【在染血的山丘上王是無法回複的】,堅信這點的貝德維爾卿將亞瑟王帶到了純淨的森林。”


    “躺下的亞瑟王平靜地對卿說道,【穿過這片森林,越過山丘後,有一座湖。去將我的劍投入那裏吧】。”


    “因為在傳說之中,亞瑟王的聖劍,也就是那把誓約勝利之劍,原本就是由湖之妖精賜予她的,領悟自己大限已至的亞瑟王,最後選擇了將聖劍經人之手歸還給妖精,這就是聖劍歸還傳說。”


    拉斐爾在一旁補充道,阿拉什點了點頭,然後瑪修繼續說道。


    “但是聖劍歸還的同時,也意味著亞瑟王的死去,身為忠臣的貝德維爾由於心係亞瑟王,連續兩次失敗了。”


    “因為隻要還有聖劍,王就是不死之身,他相信被莫德雷德擊中的致命傷隻要聖劍就能治好。”


    “於是他穿過森林,翻過山丘,抵達了湖泊的他對還劍一事猶豫不決,最後沒能拋下聖劍,還是回到了王的身邊。”


    “每次他都會向王撒謊,說【劍已返還】,不過說謊對亞瑟王是沒用的,王隻是平靜地對他說,【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就這樣,迎著朝陽,他第三次翻越山丘,明白王的心意已決的貝德維爾卿,終於將聖劍投入湖中,將聖劍交給了湖之妖精。


    “貝德維爾卿回到了森林後,因為聖劍的歸還,而亞瑟王停止了呼吸,傳說王的遺體通過船送到海上,最終抵達傳說中的樂園阿瓦隆,人們相信王會在不列顛陷入危機時複活,再次領導人民。”


    “我猜也就是因為聖劍歸還這件事,貝德維爾騎士才認為自己是不忠誠的吧。”


    聽完了瑪修的講述,阿拉什重重地歎了口氣,了解了對方的經曆之後,多少也能感知對方的心境。


    “貝德維爾騎士一定非常難受吧,歸還聖劍相當於殺死自己的主君,對於他來說實在過於為難了些。”


    “而且現在還要與曾經的同胞們戰鬥,不僅如此,一直敬愛著的亞瑟王居然與生前判若兩人,實行苛政,貝德維爾騎士我覺得已經很堅強了,不愧騎士之名。”


    “如果貝德維爾騎士知道阿拉什先生對於他有著這麽高的評價,一定會很害羞的,說自己配不上這麽高的評價。”


    瑪修都能想到貝德維爾聽到阿拉什認同時候連連揮手的模樣。


    “謙虛是美德,但是過於謙虛就是驕傲了,而驕傲的戰士隻會被蒙蔽雙眼,迷失方向。”


    阿拉什搖了搖頭,然後走到前麵推開了門,隻見貝德維爾騎士已經離開了床,正在整理自己的裝備,但是那張臉的麵色看起來仍有些不怎麽太好。


    “貝德維爾騎士,你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休息。”


    看到他這副模樣,阿拉什似乎早就已經預料到了,再度輕輕地歎了口氣。


    “已經沒有時間休息了,我們剩餘的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要盡快阻止王。”


    貝德維爾的意誌很是堅定,目光炯炯有神,靈魂上的衰弱與痛苦根本無法動搖他的決心。


    “既然是這樣的話也好。”


    看到貝德維爾騎士做出了決定,拉斐爾也便沒有繼續去勸說他。


    “我去將大家重新召喚過來,然後召開一下最後的作戰會議吧。”


    ………


    ………


    很快因為魔神佛勞洛斯的反召喚術式而被遣返回迦勒底的從者們再度降臨,隻不過他們這一次鬥誌滿滿,之前的戰鬥還沒有派上用場就退場了,讓他們很是鬱悶。


    尤其是伊阿宋,一直在嚷嚷著要恢複希臘英雄的榮光,吾輩義不容辭。


    至於佐佐木小次郎與赤兔馬,則需要回到迦勒底之中進行重新召喚,現在迦勒底正在開發即便從者在特異點中退場,也無需重新召喚的技術。


    在召喚過後,蘭斯洛特忽然找上了拉斐爾。


    “之前一直在戰鬥,有一件事還沒有來得及說,請讓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我無法確定自己能在最後的戰鬥之中存活下來,但如果我死掉的話,就沒人知道那個地方了,無論如何都得避免這種事發生。”


    看到拉斐爾眼中的疑惑,他繼續解釋道。


    “放心吧,不會耽誤太久時間的,如果現在動身的話,日落之前就能趕回來。”


    “那好吧。”


    沒有太多的猶豫,拉斐爾點了點頭,看了眼身旁的瑪修,剛要開口讓對方留下來組織工作,結果瑪修搶先開口也要跟著去。


    看著眼前的瑪修與拉斐爾,蘭斯洛特的嘴角微微抽搐著,感覺自己的心髒一抽一抽的,莫名的讓他感覺到幾分不爽與沮喪。


    那種目光,自己很是熟悉,自己那可愛的女兒,很顯然已經有了喜歡的人,而那個人正是眼前的拉斐爾。


    雖然與拉斐爾相處的時間並不算很長,但總得來說,他對於拉斐爾還算一般滿意,不過對方似乎也很招其他的女孩子喜歡,這一點倒是大大的減分項。


    等到自己加入迦勒底以後,就有著充足的時間去了解拉斐爾了,這樣就能更加全麵的評估眼前的小家夥。


    ………


    繼續麻煩阿拉什先生忙碌村子裏的事情,拉斐爾,瑪修還有蘭斯洛特踏上了前往荒野的路,當然重新回歸的貞德·alter小姐也跟了上來。


    一路上並沒有遇到敵人,就連強盜也是如此,很快他們就抵達了目的地。


    看到了眼前的一幕,拉斐爾一行人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種地方居然會有營地?”


    映入眼簾的,正是一個中型的營地,有著各式各樣的帳篷以及簡陋的房屋,很多人生活在這裏,滿是生活的氣息,看起來就不是短短幾天能建起來的,人數甚至不少於村子。


    這也有著肅正騎士,不過他們是在守護著村子,大家並不畏懼他們,雖然生活很艱苦,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


    “蘭斯洛特騎士,你難道讓難民們在這裏避難,保護他們不被發現嗎?”


    看到了眼前的景象,很自然的,大家就明白蘭斯洛特做了什麽。


    “被聖拔選中的人隻能送進聖都,別無他法,但怎麽處置落選者就是我的自由了,王並沒有下令處罰他們。”


    蘭斯洛特平靜地說著,看到他的出現,一些人紛紛上前行禮,甚至還有人拿出吃的遞給他,孩子們也跑了過來,大家的眼中是真心的愛戴,並沒有恐懼與強迫。


    瑪修看著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許眼前的蘭斯洛特,也有著其他的一麵,並不僅僅隻是那位圓桌騎士。


    “當然違背王命的流浪騎士也不在少數,他們也需要一個定居的地方,所以我就讓騎士們當難民的護衛,保護著他們的安全。”


    “啊,漂亮的大姐姐們。”


    還有著孩子跑到了貞德·alter和瑪修的身前,將已經枯萎的花小心翼翼地遞給了她們。


    貞德·alter接過了幹癟的花,嘴唇微抿,罕見的沒有說出尖銳的話,目光很是柔和。


    而瑪修則是羞紅了臉,同樣小心翼翼地接過了花,同時偷偷地看了拉斐爾一眼。


    “真是漂亮的花呢,讓我給你們變個魔術吧。”


    拉斐爾也同樣收到了一朵幹癟的花,他就這樣拿著這朵花,隻見早已經枯萎的花重新煥發生機,再度綻放。


    這樣的景象引得孩子們的連連歡呼,很快他又拿出了一些食物給他們分發了下去。


    “蘭斯洛特騎士果然與其他的圓桌騎士不同呢,如果換成是其他的騎士,這些人恐怕早就已經被清理掉了吧。”


    “這也隻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事情了。”


    聽到了拉斐爾的話,蘭斯洛特露出了幾分無奈的苦笑,他明明知道王這樣做是不對的,卻隻是假裝視而不見。


    說到底,他也隻是用這樣的行為,來欺騙自己,讓自己勉強心安罷了。


    “不管是出於什麽樣的想法,但至少你確實這樣做了,挽救了這些人的生命,東方有一句古話,叫做【君子論跡不論心】,所以不必為此而羞愧。”


    “沒錯!你這個蛀蟲!外表完全看不出來你能幹得那麽漂亮呢,爸爸——!”


    瑪修也附和著說著,隻不過她的目光同樣變得柔和了許多,帶著幾分真正的認同。


    “都說了別用這個稱呼……”


    蘭斯洛特不由得以手掩麵,但是心底卻洋溢著難以抑製的欣喜之情,也許是因為得到了女兒的認可吧。


    “那麽這些人,你打算怎麽辦,讓他們與村子的人聚在一起嗎?”


    拉斐爾打量著四周,與村子相比,這裏的生活顯然要艱苦了太多,目前看起來每個人的精神狀態雖然很好,但是饑餓仍無法避免,也就是勉強能維持溫飽。


    “沒錯,如果生活在這裏的話,他們也堅持不了多久了。”


    蘭斯洛特點了點頭,這裏的情況已經很嚴峻了,他也不能無限製的收攏難民。


    “既然是這樣的話,就把這些人帶到村子裏麵吧,我想大家應該會同意的。”


    沒有過多的猶豫,他們就告訴了難民們收拾好自己的行李,準備遷往村子,當得知還有著其他的幸存者時,大家很是高興。


    很快拉斐爾再次使用煉金術,製造出了能容納所有人的大船,回到了村子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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