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臉色大變,此時處境真可謂進退維穀,若是叫那玄罡白骨天魔逃出樊籠,怕是再難阻攔白骨神君,然而那白骨神君攻勢淩冽,若是一心維持上行督篆封魔禁法,免不了被打破金橋的護體神光,到時候也是身陷險境,取舍之道已然擺在老道麵前。


    他心思電轉,暗忖道。


    “眼下這般情況,若是不動生死相拚的心思怕是阻攔不了這白骨神君了,老道我不過是來償還因果,與那玄女宮小輩非親非故,方才一番施為已然盡了心意,犯不著再將幾百年道行都拚進去,不若順勢敗退,也好抽身而走,既全了同道之義,又維護了自身安全,兩全齊美,甚好!”


    這般決斷,他當機立斷,抽調維持上行督篆封魔禁法的法力,轉而催動金橋陽火雷光硬生生在煞氣陰風的重圍之中開出一條路來,一見天光老道便展開遁光撤向一旁。


    失卻了法力維持那封魔樊籠再也堅持不住,玄罡白骨天魔一聲厲吼,渾身護體天魔氣蓬,一舉衝散渡滅青光,衝破樊籠得見天日。


    白骨神君見老道退卻,雖然惱怒他阻攔,但是顧忌敵人援手不敢耽擱,也不趁勝追擊,隻將玄罡白骨天魔留下斷後,自己卷著七彩蓮舟和三弟子呂越便往西南遁走。


    這番變化隻在頃刻之間,場中除了始作俑者的老道,其餘眾人皆未反應過來,就連七彩蓮舟上的葉知秋和玄女宮門人也還在專注抵禦喪魂魔經,哪裏料到眨眼間便又身陷囫圇,若是這般被白骨神君擒去,下場定然淒慘無比,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能了。


    眼看著便是個死局!


    正值此刻,突然一聲嬌叱恍若九天鳳吟自北方傳來,隨即北方天穹光芒四射,一道飛虹破空而來,飛虹攜裹七彩,所過之處漫天瑞氣霞光祥雲靈風,又有無量七彩花瓣沿路飄蕩,滿空清香陣陣是,氣勢非凡。


    七彩飛虹電也似急度極快,眨眼間便已然趕上了白骨神君的遁光,化作一片七彩簾幕淩空虛掛擋在了前路。


    “是曉月師叔的七彩飛仙綾,曉月師叔到了,我們有救了!”


    七彩蓮舟中的玄女宮門人見得自家長輩的法寶,不禁欣喜萬分大聲呼喊。


    白骨神君知道敵人來了援手,更加不欲停留,冷哼一聲,玄罡指點出欲點破擋路虹光。


    哪知那七彩虹光所化的簾幕竟然堅韌無比,玄罡指力點進三尺便被消磨了力道,再難突破。


    如此一頓,來人遁光已然飛至身後,揮手灑出幾道森寒的氣息急急的打向白骨神君的後背。


    “魔頭哪裏走!還不放開我玄女宮弟子!”


    氣機牽引之下,白骨神君脊背汗毛炸起一片,連忙催動九九白骨陰魔幢的護體神光灑向後背。


    寒芒衝擊神光,雖不曾突進,但也打的神光一陣晃動。


    白骨神君連忙度入法力將神光穩住,拿眼一瞧來人乃是一個絕美的女子,身著一襲月白宮裝,羽帶飄飄好似九天仙女臨塵,周身法力澎湃隱隱有騰龍翔鳳顯化,神君暗自忖道。


    “來人道行不低於自己,打出的寒芒威力也不容小覷,再加上一旁還有個同樣道行的老道士,想要擒著那些孽障小輩脫身怕是不能了,於其讓敵人救走,倒不如此時便將這群孽障打殺了,一來丟棄了累贅,二來自家失卻了顧慮若是一心逃遁,哪裏能攔得住。”


    心下這般決斷,這神君當機立斷,暴喝一聲,催動九九白骨陰魔幢,那九條骷髏頭骨鏈當即口吐玄陰魔火化作九條幽綠魔龍糾纏曉月仙子。


    白骨神君接著鼓蕩法力朝著七彩蓮舟張口一噴,噴出一道白骨死煞神光,攜裹著衝天的腥臭往蓮舟上的眾人籠罩而去。


    這道白骨死煞神光乃是白骨神君耗費多年,攝取千萬生靈骸骨死氣煉製而成,不論修士凡人沾之即死,神光所過盡成死地,十分歹毒。


    七彩蓮舟上的眾人道行低微,如何能擋得住,眼看著白骨死煞神光宛若天河倒傾,滅頂而來,身死就在頃刻間,不禁麵色慘白,眼現絕望。


    突然一道七彩虹光宛若隔膜一般橫隔眾人頭頂將那壓頂的白骨死煞神光死死抵住,眾人一瞧正是那曉月師叔的七彩飛仙綾,心知得救,大起大落之下,不禁喜極而泣。


    隻是白骨神君哪裏會甘心,催動煞氣魔雲絞殺過來。


    然而此時一聲嗬斥傳來。


    “魔頭休要猖狂,貧道來也!”


    卻是方才敗退一旁的老道,見到玄女宮的曉月仙子趕到,連忙重整旗鼓,擺脫了玄罡白骨天魔的糾纏,趕來相助。


    而那邊曉月仙子也已然斬滅了九條幽綠魔龍,施法打來。


    白骨神君見勢不妙,此時兩個勁敵都趕到了,若是被合圍後果不堪設想,心知再難下手,雖然胸中怒火滔天,但終究牙關一咬,暗道。


    “罷了,敵人勢大與之硬拚實屬不智,我且暫退,待他日約了同道再來計較!”


    如此定計,他便不再糾纏,收了神通,卷起三弟子呂越,遁光絕塵而去。


    至此,七彩蓮舟之上的眾人終於得救,紛紛鬆了一口氣,若非此時有別派前輩在場,眾女便要抱頭痛哭一場,卻是她們幾經波折,大起大落之下,情緒激動難以自抑。


    此時曉月仙子與那老道一並按落遁光,落在蓮舟船頭。


    “拜見師叔!”


    玄女宮眾人在雲清帶領下紛紛過來見禮。


    待到眾女敘話完畢,葉知秋也上前拜謝。


    那曉月仙子已然從雲清口中了解了情況,此時見到葉知秋過來,上前笑著說道。


    “葉師侄不必如此,這一路還要多虧葉師侄援手,我玄女宮門下感激不盡!”


    葉知秋聞言,自然是謙虛幾句。


    兩人又笑談幾句,那曉月仙子一指老道介紹道。


    “這位是齊雲山金光洞的金橋道友,此番多虧了道友絆住那魔頭腳步,我才能趕到救援,爾等快快過來拜謝!”


    眾人依言上前拜謝。


    此時東羅山三位地劍也已來到蓮舟,眾人又是一番見禮。


    敘談了片刻,眾人便應邀前往東羅劍宗歇腳休整,而那金橋老道因為先前敗退之事,心中有愧,兼之在此也無他事,便與曉月仙子言談幾句後,告別了眾人回轉齊雲山了。


    日月輕賤,時光悠悠,眨眼間一月有餘。


    玄女宮大師姐雲清在師叔曉月仙子的治療之下已然好轉,於三天之前同曉月仙子和眾位師妹回轉極北玄女宮去了。


    臨行之前,玄女宮門人還特地過來與葉知秋餞別,大師姐雲清更是單獨與葉知秋在房中敘話,不知兩人所說何事,雲清出來是兩頰微紅,而後與眾位師妹一同啟程回宮。


    葉知秋又多修養了幾日,也告別了東羅山,期間還特地前去探望折劍的人劍三,不過被東羅門人告之人劍三已然進入劍塚閉死關,若是劍意不能重序,便要孤老在其中,於是葉知秋留下一粒天王保命丹便告辭而去。


    這一日,他駕著遁光往純陽山趕路,見得天色將晚,自身法力耗損也是頗多,便欲尋一處所歇腳,在雲頭四下探望,見得下方乃是一處山穀,穀中有一頃碧波大湖,夕陽映落湖色,滿目殘紅,那湖旁座落著幾間清靜殿宇,隱隱見得琉簷飛瓦,像是寺廟道觀之屬,登時心頭歡喜,便按落了遁光來到門前一瞧。


    隻見得兩扇朱紅大門緊閉,門上懸著一對橙黃門環,再往門上方一瞧,卻不曾見到牌匾之類,隻是留下了一個長條陰影,許是原先安置牌匾之處,不知為何被摘了下來,才留下了這麽個痕跡。


    葉知秋先前在雲頭觀望,此處並沒有凶煞惡氣,反而氣質清和,想來是道德之士的清修地,也不多想上前扣動門環,咚咚數聲,高呼道。


    “敢問主人家可在?趕路之人冒昧叨擾,萬望主人家行個方便!”


    如此高呼幾聲之後他便在門前靜候,一邊等待殿中主人家響應,一邊打量此處地勢環境。


    環眼四顧見得山水湖光連成一片,階前草色青翠,林木繁茵,林間鳥雀歡鳴,蟲聲清幽,著實是個清靜的佳地。


    過得片刻,門中響起腳步聲,隨即吱呀一聲,門扉應聲而開。


    裏麵走出一個道童來,十二三歲的麵貌,頭挽衝天髻,著一身紫色道袍,腰間纏著一根金絲履帶,上麵係著一隻粉紅色香囊,那香囊表麵繡著一朵嬌豔的桃花,這道童生的粉麵桃腮,小小年紀便滿是脂粉氣息,全然不像是一個赤心童子,倒是多像幾分廝混凡塵青樓多年的龜公,與此處清靜居所格格不入。


    在這荒野寺廟觀屬之中,驟然見得這般麵相奇特的道童,葉知秋微微驚異之時,心下也不禁多了一份小心,不過麵上還是比較恭敬的一拱手道。


    “小仙童請了,貧道乃是個遊方的道士,途徑貴寶地,見天色漸晚,便想借寶地歇個腳,待到明日天明時分便離開,還望小仙童行個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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