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默看著這座大鼎,皺起了眉頭。[看本書最新章節請到$>>>棉_._.花_._.糖_._.小_._.說_._.網<<<$.]


    上麵有圖案與文字,圖案有鳥魚蟲獸,但許多鳥魚蟲獸讓程默感到陌生,除了鳥魚蟲獸外,還有一些古拙的紋飾。文字同樣古拙,程默一個字都認不出來。


    這是合理又不合理的地方。


    先是圖案,上古時圖案簡潔,所以傳下來的一些器皿上的圖案往往似是非是,讓人難以甄別。但大模樣在哪,比如以前出土的一件文物,新石器時代仰韶文化的鸛魚石斧圖彩陶缸,魚與鸛鳥的圖案簡潔到了極點,若是狡辯,能說那個鳥不是鸛鳥,可仍能甄別出一個大模樣,而不是象這座鼎上的許多鳥魚蟲獸那麽陌生。


    再到文字,即便是他的老師歐陽教授,也未必認識所有上古文字。


    華國文字史有一道重要的分水嶺,秦朝統一華夏以後,小篆,隸書,魏書,楷書,簡體,雖然文字是在不斷變化著,不過所有文字從秦朝時已經開始統一。草書盡管變化大,但也不是亂寫的,最少不能將草寫成樹。


    秦朝統一華國以前,從後往前推則是大篆,又叫籀文,也就是韓愈《石鼓歌》詩中所說的那個石鼓文。


    大篆之前是金文,又叫鍾鼎文,它鑄造在青銅器上,因此得名。


    金文之前則是甲骨文,刻在龜甲與獸骨上的文字。


    甲骨文還不是最古老的文字,在它前麵還有,如各地陸續出土的一些刻符文字、陶符、水書、玉書、岩畫。


    岩畫是其典型的代表,它不完全是畫,也不完全是字,半畫半字的結合體,也能說它才是真正的象形文字。隨著文明的進步,文字漸漸規範起來,這才出現了甲骨文。


    然而上古文明落後,特別是甲骨文之前,各個部落處於一種封閉的狀態,不同的文明部落,往往會產生不同的象形文字。


    有程默不認識的上古文字是合理的,但總有一些脈絡可依,至少以他的水平,不可能一個都不認識。


    其次它很大,上古時有大鼎,最有名的便是司母戊大方鼎,又叫後母戊方鼎,高133厘米,重達八百多公斤。


    這個鼎比司母戊鼎還要大,幾乎高達三米,重量現在程默不知道,但樣式比司母戊鼎更加大氣古拙,遠遠地看去,就能給人一種巍峨厚重、莊嚴偉岸、氣勢磅礴的感覺。<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上古青銅器不隻是鼎,還有爵、角、觚、斝、觶、方彝、罍、壺、簋、尊、鬲、甗、簠、盨、敦、卣、豆、盉、匜、爐、盤、俎、缶、禁、兵器、鍾、鈴,等等,幾乎涉及到上古時的方方麵麵。


    不過總的來說,受技術拘限,特大件青銅器很少,司母戊鼎幾乎達到那時代的技術極限。現在弄出來一個高達三米,可能重達兩噸多三噸多的大件……


    程默不由地抹了一把汗,這還不是讓他皺眉的地方。


    讓他皺眉頭的是材料。


    從其圖案文字去分析,主家想仿古的器皿應當是在西周以前,西周以前是商朝,商朝以前有沒有夏朝,還是考古學的一個謎團,不過在商朝之前已經產生了比較發達的文明,也出土了許多文物。


    不過總體越往前,技術越落後,多是簡陋的玉器、骨器、陶器,以及石刻與岩畫,要麽就是青銅器。商朝也出現了鐵器,不過除了偶然性因素得到上乘的鐵器外,餘下的因為鑄造冶煉工藝的落後,即便鑄造出來,也無法保存到現在。


    但是這個超級大鼎不僅大,圖案文字古怪,材料也不對,它外表光滑,這也無妨,現在它是器胎,後麵還要造舊的。主要是它閃著金黃色的光芒,似銅似金,不知道是什麽合金的產物,但絕對絕對不是青銅,難道上古時就出現了這樣先進的合金工藝?


    不知道是那個人在家中腦洞大開,連腦洞大開都不能形容了,而是異想天開,弄出這個鼎胎,送給老板造舊。


    能造舊嗎?


    隻要老板造了,會讓業界其他人笑掉大牙的。


    似乎猜出程默的想法,董正明拿過來一本文件夾:“默子,你打開看一看。”


    程默打開,裏麵是一張張照片,各個角度都拍了,使得照片多達兩百多張,他訝然道:“還真有原件?咦,隻有物理反應。”


    製造贗品古董分為兩步。


    先用雕刻、鑄造、燒製等工藝或手段,製造出各種玉器、陶瓷、金銀、銅鐵器、兵器、漆器等原件,或者用毛筆寫字繪畫。


    這一步業界內稱為器胎。


    多是主家帶來樣品模型,讓董正明與手下製作器胎,不過也有一些主家帶來器胎,讓董正明直接進行造舊。


    或者繞過主家,董正明帶著手下先行將贗品製造出來,再賣給某些人。


    有時候為了器胎接近完美,董正明還會讓程默等幾個得力大將外出采風。


    第二步就是造舊,一件古玩時間長了,必然會產生損舊,這個損舊分為物理損舊與化學損舊。象青銅器與許多鐵器,多是化學損舊,而金銀器多是物理損舊。


    最難的就是這一步,隨著技術的發達,想製造器胎很容易了,不過因為技術發達,想逃過許多先進的儀器檢測,讓外人將它當成真正的古董,則是很難很難。


    特別是前幾年房價漸漸穩定,並且有了下跌趨勢後,熱錢隻好尋找安全的避風港。


    先是大批熱錢進入各個行業的科技研發當中。


    但問題來了。


    西方人很無恥的,就像穀歌剛剛上馬的飛行汽車計劃。人家早在二十幾年前就注冊了許多專利,那怕那時僅是一個模糊的概念。


    可其他人想研發,隻有兩條路可供選擇,強行研發,官司上身……


    或者交納不菲的專利使用費用,利潤下降不提,交得多冤哪。


    不然沒有辦法避開這些流氓專利陷阱。


    所以華國發展到今天,許多行業仍被西方世界壓了一頭。


    要麽為了避開這些專利陷阱,提高研發成本,要麽一事無成,導致投資收益比不高。


    於是熱錢又轉向了另一行業,收藏界,收藏界不僅是古董了,包括各種珠寶玉石,錢幣郵票,書法繪畫,徽章票卷,以及一些限量版商品。但文物古董無疑是大頭。


    這種情況使得考古學成為最熱門的學問之一,同時造成華國文物價格節節提升,贗品行業的超級繁榮。


    不過各種檢測手段也越來越發達,但檢測手段還是從物理損舊與化學損舊兩方麵著手。


    就像這個大鼎。


    如果鐵含量高,時間這麽久了,必然會產生鐵鏽,如果青銅含量含量高,則產生銅綠,以及其他的金屬氧化反應。


    這就叫化學損舊。


    時間長了,往往會被一些外因產生物理性的破壞,也會有外物吸附,產生一些汙垢,如苔蘚與泥土。問題是它不是清朝民國產物,而是上古時產物,這些汙垢也會產生各種各樣的變化,甚至與鼎器本身產生細微的局部反應。如果在幾十年前,它還不易檢測,但現在許多儀器都可以通過這些汙垢,檢測出是不是贗品,並且檢測它們,不用破壞器物的本身,代價小,甄別準確率高。這才是造舊過程中最難的地方。


    程默放下文件夾,問:“老板,主家說了什麽?”


    “主家來的時候與我簽訂了一份合約,我們可以不接受這項業務,但務必保密,如果泄露,我們要賠償天價毀約金。然後他派人送來鼎胎,我們能將它仿成與原件一模一樣,他會給我們這個報酬。”


    董正明用手比劃了一個數字,一份極其誘人的數字。


    “老板,我們不能仿成與原件一樣,或者將鼎胎弄壞掉,會是如何?”


    “我也說了,不能仿成與原件一樣,對方也不要求我們賠償,但不會給我們報酬了。”


    其實不用簽合約,董正明也會保密的,這個行業信譽比什麽都重要。失去了信譽,以後也別想接什麽業務。


    “很優厚的條件……”程默不由地又看著這個大鼎,古怪的大鼎,更古怪的是它居然有原件。


    “老板,有兩個可能,這個原件也是贗品,如果是這樣,這業務我們是不能接的。”


    若那樣,傳將出去,還會讓人笑掉大牙,人家不懂,不能你們這些專業人士也不懂哉。


    “第二它是真品,但更古怪,更麻煩。”


    原件大家都沒有看到,不過有了這麽多高清照片,也等於看到了原件。


    程默所說的隻有物理反應,是指它沒有什麽化學損舊,也就是看不到什麽明顯的鐵鏽與銅綠,但它隻是合金鼎器,而不是黃金鼎器。其實就是金銀器,因為上古時候冶煉技術落後,純度跟不上,依然有化學反應,時間久了,會褪色、變色、變黑。


    然而原件並沒有任何類似的反應,不是沒有化學反應,而是化學反應很弱,因此照片上的原件大片經過清洗的地方就像新器一樣,這意味著鑄成它的合金技術含量十分地高,甚至高到快接近現代工藝的地步。


    再加上這樣龐大的體積,不提上古時有沒有這樣的工藝,就是有了,隻要它出土出來,便會轟動世界,更不要說他們這些業內人士。


    但無論程默,還是歐陽教授,或是董正明,都沒有聽到任何相關的風聲。


    這是古怪的地方,還有麻煩的地方。


    如果它是真的,無疑是超級國寶,那麽這個人仿造它想要做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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