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一路無話,雪瞳淡然如霜,澄澈空靈的眸子明滅閃寂,看不出她些許的真意。直到,一道柔弱愧疚的聲音自身後響起,雪瞳這才反應過來,回頭,看向那嬌小可愛的玲瓏少女。


    此刻的葉欣,一雙精美的眸子滿是霧氣,可她還是倔強地堅持著,不讓那一串串晶瑩決堤而下。這樣的她,褪去了往日的傲慢與浮誇,倒也是很惹人憐愛的。就連雪瞳都不免有些唏噓。


    葉欣,大一時候經常跟在她身後一口一個“雪瞳姐姐”的嬌小妹妹,那時的她們,一起吃飯,一起睡覺。一起做作業。一起逛街。時光美好,青春無暇。但,不知何時,原本如同小綿羊妹妹般的葉欣,突然危險四起,露出了鋒利的爪牙。


    當然,這都已經過去了……或許是眼前葉欣的溫柔孱弱再次激起了自己的記憶吧,雪瞳不禁有些想多了。


    回眸,輕輕地搖搖頭。遞給葉欣一個鼓勵的微笑。雪瞳不由得在心裏歎息,不管葉欣對自己多麽苛刻,她終究無法做到一絲半點的記恨她。


    以她的視角,怎麽會看不出今日之事本就是葉欣故意的栽贓嫁禍,隻是,她算錯了兩點。第一,來的人不是院長,而是那趨炎附勢的唐悠悠。第二,利用她的人,正是冷楓家管家。究真而言,李管家此番,絕對不算故意,頂多是借勢將她送了一成罷了。所有,在心裏,雪瞳還是很同情葉欣的。此刻的她,心裏一定很不好受吧。


    冷楓現在有多耀眼,光輝。她曾經就有多麽奪目,燦爛。隻是,造化弄人,一場經濟危機他爸爸拋棄了她們母女跑了,媽媽抑鬱自殺了。她從原本一個備受關注的小公主,一夜之間,變成乞丐不如的流浪女。現在,也不過借住在媽媽曾經閨蜜的家裏,寄居人下。盡管葉欣表現得很和煦溫柔了,但她曾經的舊事,仍不免偶爾被人拿出來奚落一番。這便是剛才為何雪瞳嚴厲打斷冷楓的原因。


    這個悲淒的女孩兒,不應該再經曆太多磨難了。


    雪瞳露出鼓勵的微笑,轉身,斂去眸中的溫暖。眼角深處一陣思索。她能對現在的生活狀況安之若素,不代表她能接受現在的一切不公。唐悠悠借著自己貸款,以及接受學校補助的事兒,威脅過自己不下數次,每一次她都忍了。就像這次,就算她不承認,最後,也勢必會被那勢利的女人惹禍上身。


    抬頭,沉沉的目光凝望著澄澈無比的天空,雪瞳的眼眸突然黯然流露出一抹哀傷,人類的世界……便是這樣,接觸了許久的地獄,看到了許多在為重生奮鬥的人們,每每看向他們,雪瞳內心隻有無限的同情。


    或許,隻有她知道,人類的世界。真的如同描述的那般繁花似錦。


    爾後,斂下心頭的失落,雪瞳的眸光再次恢複了以往的風輕雲淡。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身後,原先沉眸凝望的高空,兩道身影隨即飄然吧出現,一道英俊非凡,冰冷絕然。一道翩躚華美,遺世獨立。


    “哥……人類世界竟然如此醜陋,為什麽奈何橋上大多數人還是不願意舍棄記憶……真想不通!”空靈如仙的女子仙華絕麗,淡淡道,來人正是沐語,,此刻,她惱怒疑惑地盯著那看似端莊典雅的女人,爾後,憤慨道,“哥……要不我去收了那個女人!”沐語開口,說出便大有一股衝上前的想法。


    “你想受天譴嗎?”沐皇淡漠地攔住她,沉聲道。即便她是他沐皇的妹妹,在地獄也不能做到為所欲為,即便是他,也沒有那個資格輕易收取一個人陽壽未到之人的生命,否則,便會受到天譴。


    “那……那我們就眼睜睜看著他們欺負大嫂?!”見被斥責,沐語也是有些委屈,解釋道。剛才看著雪瞳那道清幽冷漠的眼神,就連她都有些憐愛,心痛。她就不信,麵前的冰疙瘩會沒反應。


    果然,下一秒,沐皇深深地看了眼遠處的一行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漠然道,“既然這是在人類的世界,那我們就以人類的法則去生存,去處理。”說罷,沐皇回頭,正色地看著沐語,“還有你,不要什麽事兒都想著暴力解決。要記著,這裏是人間。不是地獄,更不是你奈何橋。能讓你為所欲為。”


    “哦……”沐語漫不經心地點頭,隨即與沐皇一同掩在明媚的朝陽中。


    ……


    隻是,倆人並不知道,他們離開之後,兩道人影一前一後出現在他們先前的位置,一道邪魅霸道,妖豔絕豔。


    一道清冷俊秀,冰冷無情。兩人的目光紛紛投向那隱隱約約的那個人,那模樣,宛如就是在看一介死人。


    巧的是這兩人都很好地隱匿了自己的氣息,以至於就連對方的氣息都未曾察覺……


    ……


    “你們先站在這裏等我!”到了地方,唐悠悠回頭,不屑地看了眼兩人道,隨後,連眼角都未曾給一個,開門,關門,重重地甩給兩人一個大大的閉門羹。


    聳了聳肩,遞給葉欣一個沒事兒的微笑,雪瞳轉身,靜靜地站在一邊。接著就聽到廣播室裏傳來的各種訊息。無一例外,全是針對昨天盛世奇談,眾位專家給出的各自不同的意見。


    其中,一些資深的環境研究者便提出,這是大自然對於人類破壞環境的報複。又有人些科研人說,這是外星人對於地球大範圍的探測。又有些神學者說,這是神之法則的曆練。總之……對於昨日所發生之事,不管是網絡上還是現實中,早就炸開了花,一片猜測聲,質疑聲。


    隻是,他們怎麽也沒想到,昨日替他們擊退天雷,褪去隱患的人,此刻正默默地站在教務處門口的門口,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可能她所麵臨的命運,或警告,或勸退離校。其實,不管結局怎麽樣,在心裏,雪瞳都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如果被趕出學校,那她所幸就去努力做個自由撰稿人,回到小時候生長的地方,開辟一塊小田原,過著自己與世無爭的恬靜生活,就像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記,這般,倒也挺好。


    這麽一想,雪瞳發現,自己的心,豁然變得明亮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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