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樣子,你好像還不知道。”


    唐瑾靈溫溫靜靜,拿出手機,裏麵播放著視頻,“你說……這會是誰呢?”


    周暮臉色平淡,“我會讓人處理,你別擔心。”


    唐瑾靈看著他的臉,“那背後的主使人呢?”


    “我說了,靈靈,我會處理。”


    他握住她因為激動而顫抖的手臂,才剛剛碰到,唐瑾靈卻像是怕沾染汙穢般甩開,她怔怔的往後退,她指著視頻裏的人,“你知不知道……這裏麵的人……是我啊,能和我這樣的人,除了你,還會有誰?你要怎麽處理啊?僅僅刪除就可以了麽?周暮,你壓根就沒想過要處理,對不對?償”


    周暮俊臉陰沉,突然一下子把辦公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在地上,青花瓷瓶摔碎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發出巨大的響聲。


    小夏在門外睡著,突然被這響聲驚醒,嚇了一大跳。


    裏麵安安靜靜的,唐瑾靈看著他此刻的表情,淚水控製不住的湧出來,她是個女人啊,這種事被曝光,她的清白皆毀,在這個用流言蜚語就可以逼死人的年代,她沒辦法啊,可是眼前這個男人,這個曾經在她耳邊呢喃著情話的男人;這個在深夜裏抱著她一次不夠早夜夜笙歌的男人,他現在,不管了。


    “是我信錯人了,是我錯了……”


    她低低說著,自取其辱嗎?好像也是。


    她開門要走,卻被一雙有力的手臂困住,動彈不得。


    “靈靈,對不起,對不起……”


    他抱住她,無言以對,隻能一句一句的說著,對不起。


    唐瑾靈推開他,往後退,“有什麽可對不起的,是我心甘情願的。”


    是她墮落了,就像許多的失足少女說的“我自願的”“我不怪他”,她是太作踐自己了。


    把自己作踐的這麽狠。


    發生了這種事,她怎麽能來找他呢,女人啊,終究還是女人。


    她推開門,淚流了滿麵,小夏看到她的樣子,心疼的抱了抱她,扶著她下樓。


    周遭投來的目光皆不懷好意,唐瑾靈此刻沒有心情遮掩,任由他們討論。


    ……*……


    晚上七點。


    安靜黑暗的周家客廳內,周暮靜靜坐在沙發上,臉色陰鬱難看,陳菲從外麵回來,看到裏麵坐著的人,開了燈,發現是周暮,笑了笑招呼傭人,“阿暮來了怎麽也不說一聲,你看媽媽都沒……”


    “是不是你找人做的?”


    周暮徑直打斷她的話,開口才發現聲音已然沙啞。


    陳菲靜了靜,換了鞋,“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嘭”的一聲,周暮把杯子摔到地板上,滾燙的茶水濺在他的小腿上,可他渾然不覺。


    陳菲顯然被他嚇到,從小到大從未對周暮說過一句重話的她,終於冷下臉來,“周暮!你怎麽回事!”


    周暮看著自己的母親,麵前的這個蒼老的女人,他的眼睛已經紅血絲布滿,陳菲看著心疼,正想要開口,麵前的男人卻打斷她的話,“她還是個小女孩兒,您至於做的這麽絕嗎?”


    陳菲自然是懂得周暮口裏的這個“她”是誰,她冷然笑了笑,帶著痛快,“女孩兒?嗬,我在她這個年紀的時候,不知道和多少周家的人玩過心眼,你未免太看得起她。”


    “你不要拿她和您比!”


    周暮啟唇,“靈靈是我教的,自從她三年前離開後回來,自從您出現,她就變得很快,笑意不達眼底,她站在我麵前,我都要揣摩好久才能猜透她的心。媽,您和爸過了一輩子這樣的生活,您也一定要讓兒子這樣活著麽?”


    陳菲死死看著周暮,她的兒子這樣毫不留情的揭穿她的傷疤,恨意和妒忌讓她腦中怒火中燒,她臉色愈發可怖,“你給我閉嘴!唐瑾靈她算什麽東西?!你是說她懂得算計了麽?你媽媽我就是學會了算計,才把你從那種生不如死的地方保下來,你爸爸他不愛我,他一直都愛著那個快要死去十年的女人,如果不是我的算計,周暮,你現在早就不知道在哪裏了!”


    她的聲音聲嘶力竭,頭發飄散著,瞳孔放的很大,淒厲的像隻女鬼。


    “可是這是您選擇的生活,它和靈靈沒有任何的關係啊!”


    陳菲聽到這句話低低笑了笑,後又勾了勾唇角,“她隻要是方妙涵的女兒,就和她有關係。”


    “這次隻是給她一個小小的警告,”她悠悠說著,看著自己兒子已經赤紅的雙眼,莫名帶著嫉妒,從包包裏拿出一些東西,放在茶幾上,“這些照片,告訴她,我還有備份,讓她記住,隻有有我在的一天,她永遠也別想進我周家的大門!”


    周暮盯著拿著極其侮辱性的照片,這個男人走上前,情緒失控的朝陳菲暴跳如雷,“別動她,這是我的底線!”


    陳菲看著這雙似曾相識的眼睛,諷刺的笑,“阿暮,你看看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哪還有半分得從容。唐瑾靈她不信你了吧,如我所料,如果是我,我會選擇自殺,畢竟,這種事情對於女人來說,終究還是不好的吧。”


    她悠然自得的走上樓,隻留下滿目瘡痍和燃燒了剩下的灰燼極速蔓延。


    ————————


    唐瑾靈回到自己的住處,一張臉毫無血色,她沒開燈,摸索著沙發,她倒在沙發上,不問明天。


    這件事情還在持續發酵,這則新聞也由於太過惡劣,被廣電總局全部刪除,但這事關於周總掛在名下的女朋友,又有sl這樣的經紀大公司保駕護航,暫時還不能把她怎麽樣。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唐瑾靈迷糊的睜開眼,手機擱在茶幾上,不停的震動,她慢慢接起,聽到了席豫安著急的聲音,“靈靈,你在哪?!媽的,你說句話!”


    唐瑾靈看了眼窗外刺眼的陽光,微笑了下,“哥,我很好,你不要擔心。”


    席豫安“嗯”了一聲,電話裏傳來嫂子許容溫柔的安慰,“靈靈,別害怕,你哥哥會幫你處理的,你現在在哪?我去看看你好不好?”


    唐瑾靈順著目光看向鏡子裏的自己,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沒有一絲一毫的神采,鎖骨因為瘦而突兀出來,她下意識的開口,“嫂子,我很好,你眼睛不好也不方便來,沒事,你別擔心我。”


    許容皺著眉又問,“真的沒事嗎?可我聽你的聲音……”


    “真的沒事。”


    唐瑾靈又再次開口。


    掛了電話,她怔怔的看著窗外的藍天白雲,往下看,樓下還有記者,她閉了閉眼,身體前傾,視頻被曝光的那一瞬間,她是真的想要就這麽,這麽跳下去的。


    可是,她還有太多的紅塵牽絆,她的仇還沒報,她的計劃還沒有開始,還有她的孩子,她還沒有為他鏟平那些害他的人,她沒想,其實這些還是其次的,而最重要的那個,讓她活下來的,就是周暮啊。


    她不想承認,可卻也不得不承認,在這個世上能留住她的,還有周暮。


    她那樣的把癡心錯付,愛情沒了,清白沒了,好像唯一剩下的,隻有……複仇了。


    其實她有想過今天的局麵,她有了預想,可她沒想到,竟如此誅心。


    唐瑾靈靜靜坐了一會兒,站起來開始整理自己。


    香港四美女星之一的阮玲玉成名後陷於同張達民和唐季珊的名譽誣陷糾紛案,因不堪誹謗於1935年婦女節當日服安眠藥自盡,並留下“人言可畏”的遺書。


    可她不是阮玲玉,她是唐瑾靈,她不能哭,更不能死。


    她的許多心願未了,她不想死。


    唐瑾靈走到鏡子前,這還是自己嗎?


    為什麽僅僅一天的時間,她就憔悴成這副模樣。


    她摸著自己的臉,你們都愛這張臉,如果沒有它,你還愛嗎?


    你不愛。


    她知道,她一直都知道的。


    唐瑾靈仔細的給自己洗了臉,開始化妝。


    金色的眼影,瀲灩的紅唇,她換了一件白色的裙子,和自己的紅唇形成鮮明的對比,她笑了笑,在鏡子上用口紅寫了幾個大字——


    血債血償。


    門被敲響了。


    她開了門,走進來一個男人,男人帶著鴨舌帽,提著電腦,唐瑾靈看著他,關上了門。


    ---題外話---第一更哦,大家中秋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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