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始至終相彌都保持了沉默,目睹一切,柏之笙終於醒來,茫然看向天花板,上麵那個燈似乎壞了一樣,光芒總是不定地閃爍著。<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禿頂男人走在一邊,看了看柏之笙,打了個手勢,那些人就帶著柏之笙下去了。


    柏之笙扭過頭去和相彌遙遙對望。


    相彌轉過頭。


    沒有正視那雙眼睛。


    是為什麽呢,柏之笙,現在的對她一點感情都沒有的柏之笙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如果隻是被輕而易舉抓住了,為什麽還要繞過天降諸神的方式到達這裏。她覺得降神會和r組織之間有著不可言說的隔閡,從前在堰合的時候,看見有人盜取了r組織的試劑,雙方還有火拚,在這裏就其樂融融。這種隔閡感會一直存在,隻是和她也沒什麽關係。


    會議結束,禿頂又說了一些屁話來結尾,然後大家肅穆神情起身,每個人都像是一個傀儡。


    相彌的散步活動被迫停止了,更多的精力被用在觀測柏之笙的身體狀況去了,而相彌接到了通知,全身的痛感實驗會在明天下午開始。


    提前了一天。聽到消息相彌還坐在自己的窗邊,往外邊看過去,心裏翻江倒海,充滿了無措的感覺,看,柏之笙也落入了這種無謂的命運裏麵,還能有什麽理由是自己活下去卑微存在的動力,那是虛無漂浮在雲端的感覺,無力著,為了自己的存在而悲傷著,明天的全身實驗讓她一直以來抱著恐懼,像是基督上十字架以先明知道這樣的命運卻還是希求另一種更好的可能。她怕疼,但是沒有辦法。


    灰色的鴿子落在窗台上,膽子大些,跳在相彌胳膊附近,隔著窗子對望,相彌不吭聲地盯著它,它咕咕叫了兩聲,一躍而起,飛到看不見的天際,鎖舌收回的啪嗒一聲,相彌回過身子去,柏之笙站在門口。


    穿著人民自由的寬鬆的衣服,默然地望著她,相彌跌跌撞撞地跑過去,抓住她的胳膊,張了張口,什麽都沒說出來,隻能喜極而泣或者其他的什麽,柏之笙於是俯下身子摸她的頭。<strong>.</strong>


    相彌,我好想你。


    聲音遠得像是從世界另一端傳過來,一時間充滿了詭譎的氣氛,相彌一個激靈,睜開眼,腹部傳來劇烈的痛楚。


    一個悲切的夢,夢裏她還在渴望柏之笙給她這種期盼已久的溫存,猶如雪日期望日光,在冬日等候暴雨,她咬緊了牙關,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這種張牙舞爪的疼痛,於是她別過頭去,一刹那,看見了柏之笙。


    這次絕對不是夢。


    在玻璃光澤後麵鍍著這麽一張魂牽夢縈的臉,麵對著自己,後麵坐著禿頂和另外幾個平時演說的人員,隔著玻璃坐在那邊,自己被全身解剖的過程直播給他們看,他們就在這裏解說,告訴她,他們的信條。


    她茫然地看過去,全身被固定著,不能探過手去說,啊你好啊,太差勁了,血淋淋地在這裏供人觀瞻,醜得要死,還是在柏之笙麵前。她無比懷念舞蹈室裏她望見柏之笙昂起頭來,在陽光溫柔的弧度裏變得聖潔起來的模樣,身體柔軟,翩然劃過,然後扶著她的那一刻。


    都成了永恒的東西了,相彌咧嘴一笑,被正在解剖她的工作人員製止了,她瞥見自己目前為止甚至心跳正常,怪異的身體,擁有著怪異的一切,除了疼痛。


    隻是為什麽柏之笙哭了呢,她弓著腰竭力地捂著嘴,不再看著她,相彌像是掉入了毫無知覺的水缸裏,默然看著這一切,疼痛也變成了可以忽視的東西,接著倒吸一口冷氣,慘叫了一聲,竭力地抬起腰來,重重摔下去,眼淚嘩啦啦直掉,痛得不能自已。


    柏之笙將臉貼在冰涼的玻璃上,張望過去,咬著下唇,嚐到了血腥的味道,相彌不能再回過頭了,她目睹這血腥的場景,耳畔的禿頂聲音飄過來,還在源源不斷地繼續


    這是我們偉大的犧牲,她貢獻的實驗數據將會成功催動下一批試劑的加快完成,人的各種數據,和我們製造出來新人類的數據做出對比,一會兒我會給你看這些對比,你就知道,我們做出的各種讓人覺得匪夷所思的努力都是值得的,人類正在以我們的方式進步著,這是一種信仰。


    她一時間不明白自己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反應,腦海中驀地就回放起了相彌過去的笑臉來,印證現在的一切,她抓了抓頭發,不能接受自己驀地得出的這個結論,一直以來隱藏的結論,在現在撕開外表,強硬地走到她麵前。


    她愛上了相彌。在和她撕逼之前,一直到現在,所以,她不停地刷著存在感,解釋也模棱兩可,懊惱彼此誤解,所以她來到這裏,來到和大陸遙遙相望的福川,孤身一人拋卻現有的一切。


    陡然間眼前的場景讓她近乎崩潰,相彌在她眼前被解剖了,這種事實擺在眼前,柏之笙渾身發冷,掙紮一般敲了敲玻璃,接著手上傳來玻璃劃傷的劇痛,她把鋼化玻璃砸碎了,在不經意的拍打中,她愣了愣神,看見相彌扭過頭來吃驚地看著她。


    抓住她!


    有人這樣喊著,接著一切就都亂了,不少人衝過來將她轄製住,她意識到自己開始擁有七年後的力量,掙脫開,而相彌露出淒惶的神色,搖了搖頭。


    於是她停下了,旁人惴惴不安地看著她,怕她下一步行動毀掉這裏的器材,柏之笙卻不再動了,有些疑惑地看著相彌,相彌咧了咧嘴,一旁的工作人員似乎看不見這一切一樣開始給她的大腦電流刺激,她歇斯底裏起來,整個人放大一圈。


    那隻熊安靜地望著她,從實驗台上爬下來,捂著開膛破肚的那部分,嗷嗚幾聲,聲音淒厲又哀愁,她將爪子伸向了柏之笙。


    嘿,活的柏之笙。相彌想笑。


    工作人員麵無表情地調整了幾個數據,相彌慘叫一聲,爪子還沒有碰到柏之笙,就倒在地上,抽搐起來。


    你看,我就說熊的狀態是不穩定的,會傷人,還是注射了那個,讓她穩定在人的狀態,不然後患無窮。


    相彌覺得世界斑斕了起來,柏之笙一晃眼不見了,那一刻她清楚意識到自己從今以後不會變成熊了,少去了許多的常規檢查,僅此而已,柏之笙的出現依舊像是一場美好的夢境,就此結束,斑斕起來,反反複複,疼痛和悲哀都化作了煙霧,猶如磕藥了似的所有都成為虛無。


    合上眼睛,釋然一般。


    我宣誓,一生忠誠於人民自由先進黨,拱衛在林家仁先生周圍,為了人類的進步和自由獻出自己的全部。


    柏之笙宣誓,站在那個蒼老的男人身後,林家仁轉過頭來,你是真心的嗎?


    是的,這是命,我沒有別的地方可以去了。柏之笙站得筆直,您也知道,我沒有別的選擇,李會長的結局我也看到了,我想活得更好。


    宣誓意味著為這裏效力,意味著賣身在這裏,一輩子不能解脫,柏之笙笑眯眯地和相彌說起來,我當然知道。


    那你為什麽留下,你可以跑的,然後,把你的追蹤器剜掉,跑回堰合,甚至跑到北京去,那裏不會有這些人的大批勢力,你是不是傻。相彌端著餐盤,盡量小地挪著步子,不滿地看著柏之笙,心裏嗚呼哀哉歎了幾口氣,沒說別的。


    和你有關係麽?我自己很樂意,你宣誓是為了什麽呢!


    沒得選。和我沒關係。相彌端著餐盤梗著脖子走到角落裏去,不遠處的值班人員盯著她們看,柏之笙追上去笑笑,俯身在她耳畔輕聲說道,真的啊,那就沒辦法了,我以為你會有些別的想法。


    怎麽,我會想著你是為我而來的麽?太傻了,柏之笙,咱倆沒仇了可不能這麽互相膈應啊,你愛給自己添堵我也沒辦法。


    柏之笙沒說話,相彌卻突然後悔自己言不由衷的這番話,於是補了一句,當然換位思考的話,抱著高尚的想法我是希望你不要留在這裏的。過自己的生活不好麽?


    柏之笙還是沒說話,相彌陡然間有些慌張,回過頭看看,柏之笙卻已經在另一頭端著她自己特製的食物走遠了。


    相彌無比懊惱。


    她真的以為柏之笙為她留在這裏。看來好像不是,是莫名其妙被自己坑了留在這裏的……嗯就是這樣!相彌漲紅了臉,偷偷看柏之笙笑意吟吟地和那些工作人員聊天,把自己的麵包塞進嘴裏去。心跳得無比快,馬上就要跳出來蹦到自己麵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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