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客房。


    天王盤膝坐在床上,周圍隱隱有氤氳霧氣圍繞流動,卻又不隻是單純的流動,就如同一群調皮的孩子,不時地到他身上觸碰一下。


    天王卻似全無感覺,隻是一呼一吸間隱約有和那種觸碰同步的效果。


    地虎沉著臉坐在桌旁,樣子極不高興。


    從他進去天王的客房,已經過去了整整兩個時辰,可天王一直在打坐,明明感覺到了地虎的存在,卻偏裝作無心無我,似乎到了神遊之境。


    兩人多年搭檔,地虎怎麽會吃他這套,隻是怕他正思慮小淩子生死存亡的大事,被自己一打斷,做錯了決定,小淩子就身首異處了。


    不過地虎怎麽也想不明白,天王為何要殺了小淩子?心性不好可以後天養,生下來就對死亡免疫那是**;語焉不詳可以細問,有致命破綻再決定動手不遲;小淩子已表達自己願意進入夢瀾天宗的意思,防患未然的考慮也不必有;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小淩子可是毫不留情地罵他來著,若是妄圖打入天宗內部的居心叵測之徒,怎麽會這麽做!


    想到小淩子罵了天王,地虎就皺起了眉頭,對於小淩子那個空洞的眼神很是疑惑,也很是忌憚。


    這個眼神一出現,小淩子的氣場就變得不一樣了,或者說,他突然產生了氣場,這種氣場根本不改變他毫無實力這個事實,卻令人感覺,在他身前的這個扇麵內,所有人都被他鎖定了,任何的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那種被野獸盯上的刺痛感適時再現,地虎渾身一顫。


    他瞥了一眼還在床上裝蒜的天王,終於不耐煩道:“裝什麽裝,快快下來!小淩子送來賠禮道歉的飯菜都涼了!”


    這飯菜是地虎進來之後不久淩曉曉送進來的,雖說是來賠禮道歉的,可淩曉曉連行禮都沒有,說的也都是檢討書的套話,另外加了幾句文章道歉信的內容,說完之後,也不管天王聽沒聽、原諒與否,轉身就走了。


    不過她對地虎的態度還是很好的,進門先對著地虎行了下禮,並尊稱了一聲“前輩”,出去前也對著地虎告了一聲“晚輩告退”。雖然沒有很親近也沒有笑,但比對天王好了不是一星半點。


    無他,這個老頭對她脾氣,而且阻攔了天王下手。


    對於這種程度的禮節,雖說有些與人拉開距離,地虎卻感覺很受用,若是淩曉曉對他很熱情,他才要好好思索一下淩曉曉的目的,以及天王要殺她的原因。


    若是地虎也產生懷疑,那麽就基本宣布了淩曉曉的死刑。


    不過還好,淩曉曉在沒有消氣又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救了自己一命。


    天王終於慢慢睜開了眼睛,周圍的霧氣也隨之消散,他緩緩吐出一口氣,幽幽道:“那個小淩子,絕對有古怪!且不說他的身世姓名,就憑他在聽到黃廣伢已死之後竟然癱坐在地這一點,就足以讓我們懷疑他!”


    “你是不是想說,這菜裏也有毒?”


    “我在和你認真說話!”


    地虎滿不在乎地夾了一口菜,哼哼道:“有什麽可懷疑的,正常人都會害怕。我看,倒是你疑神疑鬼了。”


    “呆子!”天王居然有些氣急敗壞,“活了多少年還是個呆子!正常人害怕,會害怕到坐到地上嗎?更何況,那黃廣伢是要對他不利的!換做是你,你會跌坐在地,還是興奮居多?”


    地虎又扒了兩口飯,嘟囔道:“真是涼了。”咽下去後才答道:“這小子不是什麽傻子,你要殺他,他會不知道?若一開始你說的話還算威脅,姓黃的一死,威脅便不再隻是威脅。沒有人不怕死吧?他隻是跌坐在地還算鎮定呢。”


    不得不說,地虎說對了,但天王可不這麽想。對於天王來說,這隻是其中的一種可能性。


    天王閉上眼睛,沉沉地呼了口氣,隻說了一句話:“或許,這是一個局,他們是一起的。”


    地虎端著酒杯的手頓了一下。的確,這麽想也可以大致解釋整件事,先是自己二人發現小淩子天資不錯,而後再來一出英雄救美顯示小淩子俠肝義膽,接著黃廣伢取消資格後小淩子入天宗就沒有人再起疑心。所以,黃廣伢之死就是計劃之外的同伴之死,小淩子表現也解釋得通了。可是這裏還有問題無法解釋,拋卻他們如何知曉自己二人會入住這所客棧不談,單是小淩子會罵天王這一點就夠想的了,對於用同伴的死換來的機會,他怎麽會不珍惜呢?


    對此,天王給了四個字---欲擒故縱。


    地虎啪地一摔筷子,其中一根彈到了牆角,另外一根直接折在了桌子上。他壓著一股氣說道:“別和我扯你的非常理論,放在這不合適!且不說他有沒有這麽深的城府,更不說這麽做有幾成把握成功。你這麽想,你不覺得太牽強附會了嗎?難道你非要殺了他嗎?”


    不待天王開口,地虎低聲道:“你生性謹慎,難道他們不該準備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對付你嗎?何以這樣漏洞百出!這個孩子絕對真誠,他肚子裏沒有那麽多彎彎繞,我敢用命保證!若他真的是什麽勢力派來的奸細,我必親手殺了他,然後以死謝罪!你不必多言,咱們多年兄弟,我信任你,今後也信任你,也請你相信我,尤其,是這一次!”


    說完,地虎轉身走出了天王的客房。


    房內,天王幽幽一聲歎息,頹然自語道:“兄弟,若非為了大局,我何必費力不討好呢?既然你保他,那我也輕鬆一刻吧。隻是,他今後的日子,必定不好過啊……”


    在小廂房裏躺著的淩曉曉並不知道自己又撿回了一條命,正在瑟瑟發抖:“我特麽**吧,本來就打算宰了我,自己還往槍口上撞,真宰了我怎麽辦啊?我還得回家呢,把命扔這算怎麽回事!我勒個去,當時怎麽就沒控製住,一禿嚕就給罵出去了呢?”


    這個沒心沒肺的貨反反複複叨嘮這幾句話,叨吧叨吧就給睡著了,呼嚕還響起來了,整的三大傻漢輪番用枕頭捂她,結果都沒用,呼嚕照響覺照睡。


    第二天一醒就看見地虎笑眯眯的老臉:“從今以後,你就跟著老夫啦。你的掌櫃的已經知道了。”


    接下來的十多天,地虎一直在教授她功法的修習路徑、注意事項以及基礎知識,隻是礙於手頭沒有什麽可供修習的卷軸,無法練手,隻能讓她先牢記這些,待日後修習時可以少有彎路。


    對淩曉曉來說,這些就如同老師們反複嘮叨的上課注意聽講、課下多做練習一樣,她幾乎可以舉一反三背下來,除了一些需要特別記憶的,基本都沒什麽大不了的。


    在你來我往的教學中,傳說中的選拔比試終於到來了。


    選拔采取捉對對抗晉級製,標準的二進一。這樣的比賽製度有著明顯的漏洞,若是最強兩人第一場就對抗,那麽實際意義上的前三甲就會空出一個名額,由實力不濟之人頂上,這樣的話,夢瀾天宗選拔上去的,除了冠軍,就不是他們想要的人才了。


    而事實上,在各個參賽選手報名時,他們的個人資料就已經被夢瀾天宗所掌握並分析,將最有實力的選手分開幾個擂台記錄進了準考證中,同時也將第一場比試對手記錄其中,盡量避免真正實力卓絕之人提前對戰。


    雖然偶有失誤,但大多數時候還是保證了實力前三。


    至於準考證,就是之前蝦皮男被捏碎的玉牌,上麵有編號,也就是準考證號,一個號碼對應一個人,若選手有違規或輸掉比試,督陣長老會捏碎玉牌,該選手失去繼續比試資格,情節嚴重者-比如蝦皮男-會被判定永世不得參與比試。


    其實,比試是有年齡限製的,十四歲以上二十五歲以下才可以參與,所謂永世,也隻是二十五歲截止,隻不過“永世”這個說法更唬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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