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隻持續了不到一炷香時間,但如同它來的毫無征兆,去的也是奇快,瞬間就天光大亮,一時大陸上呲嗚喊叫此起彼伏,凡是在黑暗中將功力聚於雙目的武者都倒了黴,戴著夜視儀看曳光彈還有得了好?眾武者輕則恍惚重則盲目,反正沒一個舒服的了。經此一暗,又是一批武者無奈退出了選拔,恐怕這一屆的比試要比往屆結束的早上許多,淩曉曉若是知道自己幹了這麽一件大事,指不定怎麽自戀呢。


    突如其來的亮光下,羅錦程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捂著眼睛哎呀哎呀叫個不停,眼淚不受控製地嘩啦嘩啦流了滿臉,小模樣要多可憐有多可憐,若以這般模樣再去於府門口蹲著就該有人扔錢了。


    於思哲比他好上一些,隻是眼前偶爾有光斑閃現,運功緩了緩就已無大礙,打發走於老爺子派來的管家,簡單幫羅錦程處理了眼部問題,就讓他沿著進來的路出去,若是讓於老爺子知道暗哨形同虛設可就有受的了。


    羅錦程出了於府,不顧眼睛還有些沙沙的疼,找到小廝讓他回家報平安,自己徑直奔向了歇會兒客棧。如斯天地巨變下,不知淩子狀況如何啊!


    嗯,捎帶著也把曼曼姑娘的事捅給兩位長老,沒準有她的消息呢……


    於思哲被老爺子叫去,照常問了些修煉進度自身安全的事情就讓他回去了。於思哲心裏奇怪,淩子受傷垂死一事由於消息封鎖不及時,短時間就轟動全城了,父親也該知道了,而且此事疑點頗多,他怎麽就不近水樓台問一問當事人之一呢?


    但轉念又一想,疑點雖多,卻也不是無跡可尋,父親雖不在現場,可自外圍消息也可推測出這是有人在攪亂選拔秩序,自己也不過比他多些證據,能夠知道有大勢力參與其中而已。想到這,於思哲一愣,敢和夢瀾天宗作對的又豈同小可?如此,就算沒有什麽證據也能推測出和自己一樣的結論,果然薑還是老的辣,自己仍然太嫩了些。


    沒錯,父親根本不需要什麽證據,隻要洞悉了大勢與人心,隻要推測就可得出事實!


    早些時候還想等自己羽翼豐滿,要以最殘酷的手段報複家族,還沾沾自喜認為無人知曉。如今看來,這想法是多麽可笑,一個大大咧咧的羅錦程就把自己看穿了,更何況老薑一樣的父親,他該是以什麽心情看著自己像個小醜一樣蹦噠的呢?之前聽淩子講孫猴子蹦不出佛祖的手掌心還覺得好笑,嗬嗬,自己何嚐不是沒蹦出父親的手掌心?


    還有自己院子裏那些暗哨,想來父親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經常出去夜不歸宿,那他為什麽不下命令再看緊些,徹底絕了於思哲的念想?


    於思哲甩甩頭,想不明白就暫時不想了,畢竟不是什麽必要的問題。重要的是,現在這種情況下,父親還希望不希望自己進夢瀾天宗呢?若是初心不改那自然好,若是不希望,就怕這老頭背後玩陰的啊……看來得找時間探探老爺子口風,不然等自己半隻腳踏進天宗了再被他一棒子打回來可不行。


    於思哲一路算計著一路走回了自己的小院子。


    羅錦程一路飛奔地衝向了歇會兒客棧,到門前突然停住不走了,比賽選手這麽冒冒失失地去見裁判員是不是會被人誤會啊?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就被他甩飛了,先前還勸淩子不要在意別人的想法,怎麽到了自己這裏就婆婆媽媽了。來都來了,哪能不進去?主意一定,羅錦程立即步入了客棧。


    此時太陽早已竄出了地平線,正漸漸向南挪動。若按以往,這個時候的歇會兒客棧應該大門緊閉才對,因為開店迎客是淩曉曉的工作,她總是按照以前打工的經驗在約摸九點十點的時候開門營業,現如今她已不在這裏,掌櫃的又按著自己的習慣早早地開了門。


    一進門,羅錦程就感覺心裏一空,看著與往昔一樣懶洋洋窩在櫃台後算賬的老掌櫃,和戰戰兢兢給兩位長老上菜的廚師兄弟,心裏很不舒服,一種說不清道不明吐不出咽不下的不舒服。


    掌櫃的注意到了羅錦程,微微抬起頭來看著他,眼睛布滿血絲,招呼道:“羅公子裏邊請,飯菜還要老一套?”


    羅錦程微微欠身,道:“謝掌櫃的好意,不過今日錦程無心於酒菜,心領了。”


    掌櫃的也沒接茬,繼續算賬去了,也不知道這個狀態能算出幾個數。


    羅錦程深提一口氣,向天王地虎走去。沒進店門他就感覺有兩道神念在自己身上掃來掃去,用腳趾甲想也知道是這兩個老頭搞的,不過,“你們掃個什麽勁啊,再來十個我也不夠你們熱身的,還怕我能強、奸了你們不成?”


    腹誹歸腹誹,羅錦程依然麵帶崇敬地站到了天王地虎桌旁,恭恭敬敬地行禮道:“晚輩羅錦程,打擾兩位長老了。”


    前一天晚上剛剛見過,天王對他實事求是不卑不亢的性格很欣賞,但當時與地虎兩人心思都在淩曉曉身上,對他沒有太上心,知道他是最有力的前三爭奪者之一而且功力比諸別人要強就夠了,哪管別的?誰成想他竟然來詣見兩人,不由得天王不好奇地打探兩下。


    地虎受淩曉曉之托,了解到麵前這個青衣少年是小淩子的朋友,本不想為難他,但轉念一想,突然變了主意。於是他佯裝不耐,瞥了羅錦程一眼,哼了一聲道:“知道打擾了我們你還來?沒看我們正準備吃飯,你現在戳在這幹什麽?”


    天王一愣,昨天還好好的啊,今天哪來的邪氣,羅錦程也一窒,完全不知道什麽時候惹了這個禿頂老頭,看來說話得小心些了。“是,晚輩來的不是時候,擾了二位長老,晚輩知錯了,還望兩位長老不要怪罪。隻是,晚輩……”


    “知錯還不趕緊退到一邊去,嘰嘰咕咕你嘰咕什麽嘰咕,”地虎往嘴裏塞了一口菜,模樣凶惡,“沒這點眼力價!”


    這一下凶惡表情可表演的有些過了,天王一眼看出來他在裝,可他裝什麽勁兒呢啊?羅錦程卻沒看到,他正恭恭敬敬低著頭呢,心裏直罵街,這誰惹了你啊把氣撒我身上來,肯定是因為那個女殺手,臥槽,死禿頂,你生氣你抓她去啊,衝我來算什麽本事啊?


    但嘴裏還不能這麽說,壓著氣讓自己看起來涵養極好,“晚輩今日前來隻為一事,絕不會耽誤二位長老太多時間。請問二位長老,從昨晚起和淩子有沒有過聯係,今早巨變實在不尋常,我……我很擔心淩子的情況,所以才一大早前來,得罪之處不求二位長老原諒,隻想知道淩子到了哪裏,是否還好。”


    羅錦程怕再被地虎打斷話頭,一口氣不鬆說完了這一串,這才深呼吸一口氣,緊張地看著他們。


    天王撫撫長須,眯起眼睛,眉角帶笑,或許在他心裏,羅錦程比淩曉曉可塑性更高,所謂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嘛。


    地虎語氣不善道:“告訴你?讓你,還有那個姓於的後輩再組織一次刺殺嗎?”


    天王渾身一震,不知道地虎從哪裏得來的結論。掌櫃的也抬起頭來,難以置信地看著羅錦程,完全沒有理由地瞬間就信了一半。


    “什麽意思,你說我們要殺淩子?”羅錦程突然悲憤起來,雖然想到了會被問及此事,但沒想到這死禿頂說的這麽斬釘截鐵。當即將禮節放下,站的挺直,目光灼灼地瞪著地虎。


    “嘿嘿,你可別說不是,小淩子都跟我說了,當時可就隻有你和那個姓於的小子在啊,不是你們幹的還能是誰?”地虎故意把話說的含含糊糊,邏輯關係不清不楚,然後死死盯住羅錦程。小淩子當他們是朋友,完全不懷疑,這種毫無理由的信任可不是隨便什麽人都可以享有的,若是他們不值得,地虎不介意替小淩子做個決定。


    隻見羅錦程一愣,然後突然就一臉“你開什麽玩笑”的表情,說:“前輩,淩子說過,他從不懷疑朋友,您現在是在挑撥離間麽?雖然不明白你為了什麽,但恐怕你不要失敗了。”


    地虎冷哼一聲,“你以為你們算他的朋友和這兩個所謂的朋友在一起差點把命丟了,你認為他還當你們是可以信任的朋友?哼!別自以為是了!”


    天王蹙了蹙眉,這才幾句話啊,話裏話外的重點怎麽轉了方向了?


    羅錦程一怔,認真沉思了一下,誠懇答道:“前輩教訓的是,晚輩謹記。”地虎聞言不禁有些替小淩子不值,交友不慎啊,可憐他還專門為你們開脫。但他還沒來得及感歎完,就聽羅錦程接著說道:“我們沒有保護好淩子,確實不能算是夠格的朋友,實力方麵我會注意的。不過,長老你的說法不能代替淩子自己的想法,我們還是不是朋友,還要我們自己說了算。”


    羅錦程對於地虎插手三人之間的事很膩歪,幾乎忍不住罵他,但怎麽講也是和於思哲約好了一起上天宗,此刻實在不好節外生枝,最起碼不能太過分。


    地虎一聽羅錦程嫌他多管閑事,險些氣的吐血,嗎的,老夫還不是要替小淩子把把關,真是好心當做驢肝肺!不過這小子跟小淩子一個脾性,吃軟不吃硬,直來直去的,不願旁的人插手自己的事,倒也不會讓小淩子吃了虧。嗯,這口氣老夫先忍下了,若是日後這小子行差步錯,老夫再來出這口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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