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定睿蹭地一下跳了起來,搖搖頭,撇著嘴道:“不爽,太冷了。走走走,還是回屋裏生著火抱老婆舒服。”


    那天夜裏,雲洛罕見地沒有吵著要和沐寒睡。而是自己收拾了床,沉默地一個人躺下了。


    沐寒在這個時候當然不可能放任她一個人,結果他剛躺下抱住雲洛。雲洛卻一個翻身坐了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他。


    “怎麽了,”沐寒也坐了起來,再次試圖把她攬進懷裏,“不睡覺嗎?”


    雲洛這一次沒有躲,隻是在沐寒摟上來的時候開口道:“為什麽要抱著我?”


    沐寒一時愣住了。


    雲洛看著她,冷聲道:“平時不都是要我纏著你你才肯抱著我睡嗎,為什麽今天我沒有說你就肯這麽做了。是因為知道我身上有瑤姬的魂嗎,你覺得這樣做可以抱住瑤姬對嗎?”


    沐寒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雲洛,他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隻能輕聲道:“洛洛,不是這樣的。”


    “我不想聽,”雲洛把被子拽在自己身上,雙手抱膝做出拒絕的姿態,麵無表情地道,“我不想聽到你說話,我不想你抱著我睡覺,我不想你把我當作瑤姬,你出去。”


    沐寒沉默地看著雲洛,伸手將她按在了床上,硬是摟進自己懷裏,沉聲道:“我不出去,我也會抱著你。雲洛,你聽清楚,我知道我抱著的是你。你今天知道了一些事情,心裏難過,沒關係,我還陪著你。”


    沐寒在她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柔聲道:“洛洛,我不會出去,我知道你不想讓我走的。”


    雲洛掙紮了兩下掙紮不開,隻能被摟在懷裏。那個懷抱的氣息那麽熟悉,那麽溫暖,讓她根本舍不得離開。


    沐寒感覺到雲洛平複下來,胸口卻慢慢有了點濕意。


    他的洛洛哭了。


    沐寒長出一口氣,一下一下地順著雲洛的長發。他此時沒有心情安慰雲洛,因為他一直在想著另外一件事情。


    妖和自然靈是不一樣的。自然靈有一魂一魄,妖卻有三魂兩魄。如果瑤姬的一魂在洛洛身上,那麽洛洛會不會少了一魂?


    沐寒募地皺起了眉,他低下頭,擦了擦雲洛小臉上的淚水。


    “洛洛,”沐寒一手捧著她的臉,輕聲道,“可以讓我看一下你的魂魄嗎?”


    雲洛渾身一僵,通紅的眼眸瞪著沐寒,尖銳地問道:“為什麽要看,你是在想怎麽把瑤姬從我身體裏抽出去,好複活她嗎?!”


    “雲洛!”


    沐寒忽然一個翻身,將雲洛整個壓在了身下,雙手按著她的肩膀,看著她的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洛洛,我剛開始撿到你的時候,連你是人是妖都不知道,更別提知道你身體裏有神女的魂魄,”沐寒認真地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但我還是把你留在了身邊,把你養大。我一直愛你,照顧你,陪伴你,從來都不是我以為你怎麽樣。隻是因為你是雲洛,知道嗎?”


    雲洛雙眼中都是淚水,看著他許久,才顫聲道:“真的嗎?”


    “當然,”沐寒俯下身,和她額頭相貼,“別哭了,好嗎?”


    雲洛雙臂摟住沐寒的脖子,臉埋進他的脖頸,嗚咽道:“我從小到大就隻有你一個,你不可以丟下我……如果連你都不要我,我就真的無處可去了……”


    “我不會離開你,”沐寒低聲道,“我發誓,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雲洛點點頭,聲音中猶帶著哭腔,卻已經軟下了身體:“隻要你不丟下我……”


    沐寒在她淚濕的眼睛上輕輕一吻,手掌貼在了雲洛的頭頂:“洛洛,放鬆。”


    雲洛閉上了眼睛,那一瞬間,她感受到渾厚的妖力順著頭頂像海水一樣源源不斷地湧進了身體裏。


    妖除非是馬上就要死去,否則一般情況下看不到魂魄。但是如果一個妖力量足夠渾厚,而另一方又願意不做任何抵抗,讓他用力量侵入到隨時可能會要了性命的魂魄深處,就可以大概地看見魂魄。


    沐寒的意識跟著自己的妖力潛入進了雲洛的身體,在黑暗的盡頭,他清楚地看見了五個光團。三大兩小,三個大的光團中,其中兩個是瑩瑩的白光,而另一個卻散發著青光。


    那個青色光團相比之下較為暗淡,周圍還像是裹著一層淡淡地煙氣,煙氣流轉時隱隱約約匯成一個文字。那是泰山神連同長白和湘君留下的封印。


    沐寒撤回了妖力,雲洛也在同一時間睜開了眼睛,輕聲問道:“你看到什麽了?”


    “沒什麽,”沐寒回到床上,將她重新摟進懷裏,低聲道,“睡吧。洛洛,你不要害怕,任何事情,我都會為你解決的。”


    雲洛沒有說話,在他懷裏閉上了眼睛,卻整夜都沒有睡著。


    另一間木屋裏,月光透過窗戶,一兩縷落在黎定睿雕刻般的五官上。


    謝靈陌安安靜靜地躺在床上,側頭看著他。


    黎定睿已經睡熟了,他晚上臨睡前又喝了一次藥,不知道這藥是不是也有一點安神的功效。平時總是在謝靈陌之後才睡去的人,今天居然早早地就已經睡著了。


    也是因為太累了吧?這段時間他們來回亂跑,雖然黎定睿的身體素質很好,但是他現在總歸是生病了。


    謝靈陌忍不住伸出手,在那又高又挺的鼻梁上輕輕滑動。應該是因為有些癢,黎定睿皺了皺鼻子,又使勁抽動了兩下,活像個小狗一樣。謝靈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心滿意足地在他身邊躺好,安穩地睡了過去。


    然而在謝靈陌沉沉睡去以後,黎定睿那一雙深邃的眼睛忽然睜開。怔怔地看著屋頂,又坐起來,眼睛在屋子裏掃了一圈。


    隨後,他緩緩地轉頭,像是電視裏的慢動作一樣,簡直是一幀一幀地在動。而看向謝靈陌的眼神裏,完全沒有平日裏的深情愛戀,反而是一片荒蕪和冰冷。


    就那麽靜靜地看了幾秒以後,黎定睿突然勾起嘴角,露出一個冰冷的笑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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