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了學,汪洋托同學臘梅給家裏捎話,說自己在許老師這裏補習功課不回家了。<strong>.</strong>


    汪洋所在學校依山傍水建在一個小山丘上,學校門外有條小河緩緩淌過。就是說學校大門是地勢最低的,按順序從低到高是幾排教室,食堂,最後是教師宿舍,許老師的單身宿舍位於地勢最高點,很清晰地能夠觀察到大半個學校的場景。許老師從食堂給汪洋打了一份菜,又取出從家裏捎來的煎餅,辣油鹹菜。


    吃飯後許老師讓汪洋安心寫完作業,這才說道:“從天黑再開始觀察董大爺的行為,現在時間還早。”


    汪洋心思早不在許老師的單身宿舍裏,已經飛到了董大爺看校門的小屋裏了,他好奇問道:“”許老師,您怎麽看出董爺爺行為很反常的?”


    許老師將窗簾掀開,一邊往外觀察一邊也仿佛自言自語說道:“平日學校放學後,除了我和看校的董大爺,留校住宿的老師很少。幾天前的一個晚上,大概快十一點了,我那晚不知道為什麽睡不著,就坐在窗前看外麵天空的星星。


    看了一會兒,正準備起身再次上床休息的時候,校門值班室的燈忽然亮了,接著小門開了。


    透過屋內的燈光,我看到董大爺拎一個水桶急匆匆走了出來,他打開學校的校門,向外麵的小河邊走去。


    我當時還想:董大爺那麽大歲數半夜還去打水真不容易,所以目光就一直跟隨著他的身影。當天晚上月光還算是亮堂,所以我看的仔細:董大爺來到了河邊卻沒有汲水,他將手裏的水桶放在地上,之後仿佛無意識的圍著水桶轉悠了一會兒,接著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好像在艱難地考慮什麽事情。


    過了一會兒董大爺竟然雙手觸地,爬了起來,在河邊好像在尋找什麽東西,過了會就下了水。因為河水不深,董大爺大半個身子都浸泡在水裏。


    又過了會兒董大爺好像在河裏找到了什麽,丟在水桶裏,因為距離太遠,我看不清楚,這樣董大爺好像在河裏找到了大概很多東西後,拎著水桶慌慌張張回到學校值班室,接著熄燈了。”


    汪洋說:“許老師,我感覺這也沒有啥奇怪的,或許董爺爺喜歡晚上活動,鍛煉身體呢!”


    許老師搖搖頭:“你沒有看到當時的詭異情景,絕對不是正常的,我連續觀察好幾天,共有兩次這樣的情景,第二次董大爺竟然差點爬上校門外那棵大白楊樹,爬到三四人高的時候,才溜下樹。


    你要知道,楊樹又高又直光溜溜的,比其它樹更難爬。”


    汪洋聽了許老師的話感覺不可思議,要知道校門外那棵大白楊樹,連最能爬樹的二蛋都爬不上去,何況董爺爺都六十歲的人了。


    許老師接著說:“第二天我特地去看了下董大爺的手。”汪洋問:“董爺爺的手怎樣了?”許老師說:“十個手指頭全部包著紗布。<strong>.</strong>”汪洋吃驚的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的“哦”了一聲。


    這會窗外漸漸天黑了,董大爺小屋的燈光也亮了起來。許老師在窗前沒有開燈,繼續與汪洋東一句西一句閑談著,但是眼睛始終盯住董大爺的小屋不放。汪洋因為個頭較矮,隻能看到窗外的月亮,比較前幾晚更加皓潔明亮。


    許老師忽然低聲說道:“董大爺出來了!”


    汪洋趕緊站到板凳上望窗外,果然看見董大爺拎著鐵桶正站在小屋門外四處張望。董大爺確認四周無人然後才慌慌張張奔向學校外的小河邊。


    他在河邊脫下鞋襪,又到河水裏摸索半天後才拎著桶急急忙忙返回小屋,將小屋門緊閉後接著熄了燈。


    許老師拍拍汪洋肩膀說道:“走,我們看看去!”


    兩人在夜色和樹影的掩護下悄悄來到了董大爺的小屋旁,小屋靠近窗戶一側擺滿了雜物僅容瘦小的一人通過。許老師使個眼神,汪洋會意點點頭,小心翼翼鑽過去,來到窗口踮起腳尖往裏看去,隻見裏麵一片漆黑啥也看不到。


    就在汪洋失望時候,突然發現屋內一雙眼睛正冷冷瞪著自己!那眼睛黃中帶綠,瞳孔散發出詭異攝人的光芒,汪洋驚叫一聲,身子直往後仰,許老師聽到後顧不得別的,連忙推開雜物抱住了汪洋。


    小屋的燈這時候也亮了,門“吱扭”開了,董大爺驚愕地看著許老師:“你們怎麽在這裏?這孩子怎麽啦?”


    許老師見汪洋無事才鬆口氣,他盯住董大爺說道:“沒事,董大爺,我們隻是經過這裏,方便上你屋裏一坐嗎?”董大爺遲疑一下,說道:“好吧,請進。”


    屋子非常小,許老師和汪洋進去找板凳坐下後,董大爺隻能挨著床沿坐下了。


    屋裏散發著難聞的一股子味道,令人作嘔。許老師皺下鼻子,對董大爺開門見山地說道:“董大爺,聽說你的手受傷了,是有這回事嗎?”董大爺一愣,把白棉線手套取了下來,說道:“都快好了,你瞧瞧。”說罷把一雙枯木般的老手伸了出來,在燈光的照射下大多數手指頭都還纏著白紗布,有的還隱隱滲出鮮血。


    許老師歎口氣,說:“董大爺你的手指頭傷的很重,是怎麽傷的?”董大爺神情恍惚喃喃道:“我不知道,真的。”許老師和汪洋都吃了一驚,失口道:“你竟然不知道自己手指頭怎麽受的傷!?”董大爺沉重地點點頭。


    許老師說道:“董大爺,你現在的遭遇非常危險,你一定要把所有的經過告訴我們,我們才能幫助你!”


    事情經過原來是這樣的,幾年前董大爺的屋子裏有好多老鼠,夜裏總是搞出些聲響,董大爺被攪醒後便失眠,還有米麵雞蛋什麽的總是被老鼠偷吃。


    無奈之下董大爺跟別人要了一隻小貓崽,到底是一物降一物,小貓崽慢慢養大後,屋子裏再也沒有鼠患了。


    平時董大爺喂它吃點鮮魚碎蝦,特別冬天這隻貓給董大爺把被窩捂的暖暖的,董大爺待它也像自己的親人一樣,也舍不得送人了。


    到了一個多月之前,這隻貓好像誤食了一隻吃了耗子藥的老鼠,結果自己也一命嗚呼了。董大爺很悲傷,忍痛在學校後麵的山坡上挖坑掩埋了它。


    之後過了幾天,在董大爺身上發生了好幾件奇異的事情。


    首先是有天晚上,董大爺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感覺雙手疼痛,起來開燈發現自己的十個手指頭都破了,在流血。


    董大爺想了半天也不明白睡覺前好好的雙手到了半夜怎麽會流血受傷,董大爺講到這裏,汪洋剛忍不住要插言,許老師用眼神製止了他。


    董大爺接著說,過了幾天後的一個深夜,董大爺醒來發現屋裏淩亂地擺了了許多新鮮的小河魚,自己的衣服也濕漉漉的,他記得睡覺前外衣都脫下放在床前的木椅子上麵的,但是醒來後外衣都穿在自己身上,並且嘴裏有很重的魚腥味。


    董大爺害怕了,懷疑自己得了嚴重的夜遊症,再睡覺便把自己用繩子綁在床腿上。


    過了平安無事的幾個晚上,當董大爺在淩晨醒來的時候,發現捆綁自己的繩子已經被咬斷,自己的枕頭旁邊放著一隻被咬得血肉模糊的大老鼠,董大爺感到一陣惡心,忽然感到嗓子裏有點不舒服,用手一摳,竟然扯出一根大的老鼠尾巴來!


    董大爺說到這裏,許老師和汪洋也聽得皺起眉頭來,汪洋說道:“怪不得董爺爺屋裏味道那麽難聞,都是爛魚死耗子味啊。”


    許老師製止了汪洋的插言,問道:“董大爺您今晚上床睡覺後幹了什麽知道嗎?”董大爺迷茫的說:“沒幹啥,直到我聽見汪洋喊叫才醒來,難道我又夢遊啦?”許老師說:“您今晚曾經拎著鐵桶出門到了學校外的小河裏撈東西,這個您真不記得了?”董大爺搖搖頭。


    許老師從門後找出小鐵桶,遞給董大爺,說道:“就是這個鐵桶,你看下吧。”董大爺看看鐵桶內還有幾條小魚,歎口氣說道:“我真是年紀大了,夜遊症越來越重,改天需要上醫院好查查。”


    許老師搖搖頭,說道“您的病醫院治不了,您的病不是病,是鬼上身!”董大爺聽了渾身一哆嗦,驚恐說道:“那怎麽可能?”許老師同情的看著董大爺,接著說:“你的這個病和你死掉的那隻貓有關,你所發生的全部異常事件是不是都在你掩埋那隻貓之後發生的?”


    董大爺想了想,點下頭。


    許老師又問:“你在掩埋那隻貓的時候有什麽異常的事情發生嗎?”董大爺沉思一下,說道:“好像是個月圓之夜,那晚月亮很明亮的照在地麵上,我挖坑將貓往坑裏放的時候,突然好像被電過了一下,我渾身打了個顫,但之後就沒有什麽異常了,掩埋完我就回學校去了。”


    許老師很凝重的說道:“董大爺,您確實被附體了,根據情況分析,上你身的這個魂魄就是你掩埋的這個貓的魂魄!”董大爺喃喃道:“為什麽呢?怎麽可能呢?”許老師扶扶眼鏡,接著說道:“據我多年研究,生物魂魄留在陽間的必定要求是一:非正常死亡。二:死前瞬間,就是陰陽轉換瞬間該生物對生前某事物強烈依戀或仇恨等等,有著及強大的腦電波異常波動。三:適宜的時間地點和空間重疊點----”


    “什麽叫做空間重疊點?”汪洋好奇的插言問道。許老師撫摸一下汪洋的頭發,和藹說道:“我現在很難找個比喻來形容,等你長大了慢慢就會明白這些道理了,即便擁有以上各項條件,還需要合適的載體,也就是鬼媒。”


    汪洋若有所思說道:“哦,原來董爺爺也是鬼媒啊。”許老師說道:“也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汪洋疑問道:“這話怎麽講啊?”許老師說:“我們大膽假設,那隻貓本來自小就是董大爺養大的,自小就和董大爺感情很深,從精神上來講或許達到相通境界,貓的思想簡單至純,加上董大爺也是直率之人,在貓誤食有毒老鼠時,強烈的求生欲望和對董大爺的眷戀,加上合適時機致使這隻貓的魂魄附了董大爺的身體,也就是說他們兩個腦電波頻率在那一瞬間驚人的一致,發生了重疊現象,董大爺年齡偏長,控製力差些,被貓靈這種初級的魂魄附了體,之後董大爺在自己其實並不知情的狀態下爬樹,下河摸魚,吃老鼠,這些都符合貓的習性。”


    看著汪洋疑惑的眼神,許老師接著說:“舉個例子,平時我們夜間都有過做夢的經曆吧?大家都知道,有時候夢中的情景是現實中根本沒有的,但是醒來後感覺確是那麽真實,曆曆在目。夢有的時候就是大腦的潛意識,把你想做卻不敢做的或是渴望的事情通過做夢來釋放出來,黃粱一夢的故事聽過吧?”汪洋點點頭。


    許老師說:“那就不詳細說了,內容就是一個古代讀書人在夢裏中了舉,做了高官,做了駙馬爺,後來出了事鋃鐺入獄,直到要被砍頭才醒來,就和現實裏感覺一樣。我們在夢裏能遇到相識的人,也能遇到不相識的人,那麽這一切在夢裏是誰安排的呢?夢裏發生的是現在進行式,未來隨著情節的發展而進行,沒有誰說一做夢就知道結果的,那麽又是誰是這個故事的總導演呢?有的夢甚至能夠預測未來現實中的事情,例子也很多,雖然現在有了很多科學解釋,但到現在夢的真正形成原因還是個迷。”


    說道這裏,卻見董大爺雙手抓著自己灰白的頭發,喃喃說道:“鬼上身,我該怎麽辦呢?”許老師止住了這個探討的話題,看下汪洋,轉向董大爺安慰說道:“董大爺,您放心,解救您的人就在您身邊。”


    董大爺神情恍惚,歎了一口氣。汪洋忙問許老師:“許老師,解救董爺爺的人不會是我吧?”許老師微笑說道:“汪洋,就是你啊。”


    接著說道:“但是具體做的話也很是複雜,這也是你邁向真正鬼媒的第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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