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心慈和喜鵲灰頭士臉地攆回了西廂,被下人推著進屋門從外頭關上,還帶著哢嚓一聲脆響。


    喜鵲撲上去拉門,發現外頭落了鎖,便驚慌地拍著門板大叫道:“回來!你們別走!為什麽鎖我們,放我們出去!回來啊!”


    她喊了半天沒見人應,扭頭見宋心慈失魂落魄地站在屋子當中,喜鵲跺跺腳,又調頭去查看屋子裏的窗戶。


    “小姐,小姐,他們把咱們關起來了,這可怎麽辦啊,您說他們是想幹嘛,會不會害咱們?”


    喜鵲沒發現出口,又掉過頭去找宋心慈商量辦法。


    “那太子妃看著就不是個好說話的,冉們被她關在這裏頭,還能出去嗎?小姐,您例是說句話啊,奴婢都快要急死了,虎大哥他會回來救咱們嗎?他應該不會放著咱們不管吧,雖說您是騙了他,可您這也是為了想同他在一起啊,他怎麽能就不分青紅皂白聽了人的挑唆他該不會真以為咱們是圖謀……”


    “別說了!”宋心慈突然尖叫了一聲,打斷了喜鵲的追問,抬起頭,露出一張蒼白和略顯病態的臉:“念安他會回來的,他不會丟下我不管,剛才他隻是一時之氣,等他消了氣,他就會回來,他放下不我。


    她的語氣,帶著十二分的肯定,是也不知道哪裏來的自信。


    “是啊,”喜鵲也冷靜下來,強自鎮定道……“虎大哥會來的,當年、當年在揚州城的時候,他可是寧願為您舍了性命的,他把您看的比性命都重要,又怎麽會放著您不管呢。”


    宋心慈不再說話,端起桌上早已涼透的茶水飲下,擦了擦嘴角,她似乎已經平靜了下來,攏了攏有些淩亂的發鬢,緩慢挪向內室,口中輕聲道“我去睡上一會兒,等念安來了,你再叫我起來。“她和衣躺例**,脫了鞋蓋好被子,閉上眼睛,不多久就沉沉睡了過去,夢裏,是又回到了酒雨蒙蒙的揚州,歸雁橋下,那高大爽朗的青年,靦腆地兩手捧給她一塊玉璜,將一片癡情交到她手心上。


    “心慈,我是個粗人,不大會說話,我保證將來讓你過上好日子……一輩子好好待你,等到時機恰當了,我就去向宋大人求親,你願意等我嗎?”


    “念安哥,我等你,心慈這輩子除了你,誰都不嫁,明月作證,如建此言,定叫我後半生孤枕長眠,寂寞老死。”


    喜鵲在外頭坐了半天,冷靜下來後,想起來進屋去看宋心慈,她輕手輕腳地靠近窗邊,想要給她遮一遮被子,低下頭,卻驚見她緊閉的眼角上,正不住地湧出水光。


    盧俊追著晉璐安走了,連聲招呼都沒和遺玉打,遺玉回到將軍府去接小雨點,聽下人說盧俊和晉璐安還沒回來,是也不知他們又跑去了哪。


    到盧氏院子裏,天色已經暗下,客廳裏亮著燈,還沒走進屋裏,就聽見盧氏正在同小雨點說話:“呀,這葫蘆畫的可真像,是誰教你的呀?”


    遺玉一聽這話,起先納悶,別說她沒教過小雨點畫葫蘆,恐怕小家夥連葫蘆長什麽樣子都沒見過呢。


    “不是呼呼,是小鴨子,水上的小鴨子,“小雨點坐在盧氏腿上,奶聲奶氣地伸手比劃道,“母妃宮殿後麵有一個湖,這麽大,小鴨子在水上,遊啊遊,紅的綠的,可好啦。“這下換成盧氏納悶了,“怎地宮裏頭還養了鴨子麽?”


    “撲哧“一聲,立在圍屏後頭的遺玉忍俊不禁,撥了簾子走進來,見盧氏被小雨點糊弄的稀裏糊塗,笑道“娘莫聽她亂說,有一回我帶她出宮到東市去挑選筆墨,她看到鴨子,就記下了,隻當在水麵e遊的都是鴨子,您想糝蛐乙時養有鴨子啊,那不過是一群鴛鴦,硬被她指鹿為馬子。““哈哈,這小東西,“盧氏失笑。


    “母妃!”,小雨點看見遺玉,就從盧氏腿上滑下來,踩著一雙盧氏新做好給換上的繡絨小鞋,撲著跑向她。遺玉彎腰把她抱起來,親了親她蘋果一樣的紅臉蛋,走過去在盧氏身邊坐下,信手拿了小雨點剛才畫的幾張紙看了,暗道難怪盧氏不認,小家夥畫小鳥,從來都是兩個圓圈套在一起,小的那半拉是腦袋,大的那半拉是身子,可不就像個葫蘆麽。


    盧氏見小雨點親熱地摟著遺玉的脖子不撒手,叫了她幾聲不見她答應,便伸手輕輕捏了捏小雨點的耳朵,佯作吃味道:“不知道的還懷為你們娘倆是十天半個月沒見著了,這才走了多大會兒啊,何時也沒見你同祖母這樣親過。“這裏離歸義坊不遠,遺玉出去是有一個時辰都不到,奈何小雨點極喜歡纏著遺玉,出宮時候還嘟囔著要見盧俊,可遺玉離開這半晌,她轉眼便隻剩下想娘了。


    “來,乖,下來,“遺玉拍拍小雨點的屁股,半拉半哄地把她抱了下來,讓她陪著盧氏坐好。


    盧氏一個月才見一回外孫女,縱是家裏頭還有兩個小孩子,都抵不過對小雨點的喜愛,摸摸她腦袋,捏捏她小手,是覺得哪裏都是好的。


    “你剛才去找你二哥,那宋氏是在他那裏麽?”


    “在呢,昨天晚上才領回來的,娘放心,我已經代您教訓過二哥了,他這會兒點子已經清了,正忙著哄嫂嫂高興,想也顧不上什麽宋氏趙氏的了。”


    遺玉辦事,盧氏向來放心,女兒不叫她管,她也就不多問,約莫這件事該揭過去了,便感慨道:“你二哥經過這件事,也該長長記性了,他啊,吃虧就是吃在太認死理上,聽不得勸……條道走到黑,非得見著血,認得錯了,才肯回頭。”


    遺玉點頭稱是,盧氏大概是對盧俊的感情生活有些灰心,不願多管,就沒怎麽詢問遺玉詳細經過,看時候不早,就沒再等盧俊他們,讓下人傳了膳,挪到飯廳去吃晚飯。


    盧俊現下是有一子一女,長女是妾生的,而長子,則是晉璐安所出,年紀比小雨點要小上一歲還多,排上盧家的輩分,應該是“承”字輩,大名叫做盧承康。


    小康康襲了盧俊的性子,屁大一點,將才學會走路,便調皮搗蛋地讓人頭疼,但乖就乖在人挨打愛罵都不會哭,摔了跟頭爬起來一樣是嬉皮笑臉,那個機靈勁兒可不似盧俊小時候,用盧氏的話說,例是有些像盧智還在房家做大少爺那陣子,很容易討得大人喜歡。


    晉璐安打算好今天要跟蹤盧俊出去,未免晚上回來同他爭吵,一早就把兒子送到了娘家,是以遺玉今天回娘家,沒見到小侄子,不能聽他口齒不清地喊上一聲“小姑姑“頗為遺憾。


    飯後,盧氏依依不舍地將遺玉母女送到門口,看了她們上車,出門老遠,是還在門口站著,遙望她們離去。


    已經是四個孩子母親的小滿站在她後頭,嗬嗬道:“每回送走小姐,您呀,都跟掉塊肉似的。“盧氏並不理她的玩笑,依舊固執地望著那輛行駛平穩的馬車,直到看不見了,才轉過身往回走,這是自從遺玉住進皇宮以後,她便養成的習慣,也是一個關心女兒卻不能將她留在身邊的母親,唯一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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