宓妃,第九十九章 幾重心事向姮娥,花燈如晝夜未央(8)


    眾人接了題,心中都知曉曹丕的意思。舒鉿碕尕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人,若無一雙靈動的眸子,那即便再是傾城絕色,也不過是一副皮囊。


    但看眼前的這位,傾國之色之餘,那雙如月明目,才是冠絕之處。


    徐幹首先開口道:“我記得《文子·上德》裏有句,百星之明,不如一月之光;十牖畢開,不如一戶之明。”


    “這說的是數量繁多不如品質上乘。”應瑒接著。


    “我倒覺得,用來形容目光也未嚐不可。明眸善睞,萬物皆為之失色。”徐幹解釋著他的意思。


    “《文子》的這句,我倒覺得反而用之,更得其妙。”這一次,開口的是曹丕。


    眾人聞其意見相反,都為其見解而感到好奇。


    “我隻是覺得,無眾星之明,何來日月之光。日月華光,若無星辰相佐,斷斷不可獨存。”曹丕端起了酒樽,致意在座幾人。


    吳質等人都隨之舉起了酒樽,仰頭而盡。


    “能與月同存,為之生輝,實乃星辰之幸。”吳質心中明白,曹丕言中所指,便就著他的意思,以表忠心。


    在座之人,除了吳質本隨曹丕,其餘三人都是直接為曹操效力的。隻不過幾人以才學交好,有些話,就不便明說。


    徐幹等三人,雖未置一言,心中也都明白。對曹丕所敬之酒,仰頭而盡,便是追隨之心的表示。


    曹丕清爽一笑,道:“我這算是偏題了。自罰三杯。”說著,又開始向酒樽裏斟酒。


    甄宓知他不勝酒力,卻也沒有勸阻。


    席間觥籌交錯,隻言片語之間便明晰了黨羽關係。她心下知道,曹丕此刻定是十分愉悅的,借酒助興,她便由他去了。


    “既然丕公子承認偏題,且已自罰三杯,就請丕公子先賦一首,各位說如何?”徐幹倡議道。


    滿座皆點頭相和。


    “立題由我不說,如今連屬文賦詩也是由我最先,汝等實在欺人太甚。”曹丕剛咽下三杯酒,臉色已經微紅。


    劉楨接道:“此刻看來,丕公子剛好微醺,應該正是才思泉湧之時。”


    曹丕聽聞他的話,不禁笑了,“公幹,你慣會取笑我。”


    公幹,是劉楨的字。


    “既然如此,我隻好不負眾望,權作拋磚引玉。”曹丕托起下頜,黑眸中星芒閃爍,他注視著甄宓,沉吟片刻,道:“歙天地之五色,曜日月之流光。有霞盈於穹宇,含玄氣以墨斂。默而視之,沈光浮影,煥若參商。圖茲目以騁懷,慰我心之憂憂。”


    眾人凝神聽畢,紛紛稱讚。


    “圖茲目以騁懷,慰我心之憂憂——看來這賦是作給少夫人的。”應瑒若有所思著道。


    曹丕笑而不語,隻是在桌下輕輕按住甄宓搭在膝上的手。


    “公子與少夫人琴瑟和諧,我等實在為公子高興。”吳質此話出於真心。他跟隨曹丕的這幾年裏,曹丕一貫給他冷倨不可接近之感,如今他笑容漸多,較以往顯得更加親近。


    這個女人對他來說多麽重要,他們都看在眼裏。


    一直在席間默默聽著其他人你言我語的甄宓忽然開口道:“我倒覺得尾句並不到位,應該改改。”


    此話一出,語驚四座。


    在座的各位都是有著妻室之人,平日裏這幹妻妾居於家室,繡以針線,從未參與過他們的聚會不說,更是對詩賦毫無造詣的。


    而今,甄宓要對曹丕的短賦作出品評,眾人皆是感歎。


    曹丕饒有興致的看著她,道:“夫人高見,說來聽聽。”


    甄宓不好意思著笑了,道:“哪裏是高見,說出來大家別笑話就是了。”


    曹丕道,“宓兒,你若改的好,我便自飲三杯;你若改的不好——”他頓了頓,“我便替你自飲三杯,何如?”


    “欸?你我兄弟作賦的規矩,向來是更正不佳者自罰三杯,公子可不能因為心疼,就替少夫人喝了酒。”劉楨道。


    “既然劉公子這麽說了,就按你們的規矩來。若不滿意我的改法,我自願領罰。”甄宓已經斟好了酒,就放在麵前。


    她斟酌了一會兒,道,“我覺得應該作:圖茲目以相緬,惟日月與齊輝。”


    曹丕聽了後,便端起甄宓麵前的酒杯,仰頭而盡,連飲三杯。他喜歡她這句,她心思細密,想說的都在此句之中,他細細品味著,自歎弗如。


    “好一句,圖茲目以相緬,惟日月與齊輝!少夫人昭然一介才女子。”吳質讚歎不已。


    其餘人等也都為之折服,皆心下感歎。


    徐幹道:“少夫人不僅有傾國之色,更有斐然之才,如此難得,徐某今日一見,實屬萬幸。”


    “隻是一句,實在不能說明什麽。我不過是更知曉女子的心思罷了。”甄宓解釋著。


    曹丕出神地看著她,他雖知她自小就有熏陶,卻不知竟是如此出眾。


    數月下來,他對她的一切,早已欲罷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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