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


    徐勝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也會有被催婚的這一天。


    “怕是不太好吧?”徐勝急忙說到。


    “有什麽不好的!”朱由檢說到:“媺娖麗質天生,身量輕盈,極似其母。若非是徐先生,朕實在是不知道,世間還有何人能配得上朕的掌上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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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你們二人父女重逢,才不過是短短幾日,你這麽著急要將她嫁出去,是不是太急了點?”


    “這有什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再說,徐先生你也不小了,該成個家了!”朱由檢殷勤地說到。


    “我……”


    說實話,要說徐勝沒有絲毫動心,那也是不可能的。


    朱媺娖麗質天生,身量輕盈,恰如朱由檢所言。以徐勝豐富的閱曆來看,再過上幾年,此女更是大有發展空間。


    加之身份尊貴,更是會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好感度加成。


    徐勝自己也沒什麽道德潔癖,會覺得自己和朱由檢都這麽熟了,便會對人家的公主下不去叉——恰恰相反,這種事情,想一想還有一種莫名的興奮呢!


    但問題在於——


    “陛下,公主今年才十六歲啊!”徐勝說到。


    他是個爛人不假,但也有自己的一點微不足道的底線。盡管這個底線相當之低,但總歸是有下限的。


    “啊?”朱由檢一臉震驚,“難道你嫌她太大了?”


    “不不不,不是!”徐勝急忙解釋到:“在我們那個世界,十八歲,是底線!”


    朱由檢才想起這一茬來。


    臉色陰晴不定,“可是,這裏是大明!”


    “大明和大夏,對於我來說,都一樣。”徐勝說到:“有一些道理,不管在哪個世界,都應該是通行的。我可以是個壞人,但不能成為一個毫無底線的壞人。”


    朱由檢還想再勸,徐勝接著又說到:“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公主和閻應元二人,可謂是情投意合,他們才是一對佳侶啊!”


    不提閻應元還好,提起閻應元來,朱由檢頓時苦笑了一聲,說到:“朕豈能不知道媺娖心屬閻應元——”


    “那為何——?”徐勝追問到。


    “唉!”


    朱由檢拉著徐勝,又重新坐回到了屋裏,說到:“昨日你不在,朕心想,朕和媺娖俱是曆經劫難,好不容易才又相逢,朕這個做父親的,往後再怎麽也要為她謀個好人家!恰好,她不是屬意閻應元嗎?朕瞧著那閻應元也是個昂藏男兒,不算辱沒了皇家,昨日上午,便召那閻應元來宮中——”


    朱由檢又歎了一口氣,“唉!”


    “怎麽了?”徐勝驚異地問到。難道那閻應元也跟他一樣,不想因為一株大樹而放棄了整片森林?


    “朕召閻應元來宮中,問他,你覺得媺娖如何?他說,公主天生麗質,端莊典雅,心底善良,善解人意……好話說了一大堆。朕便直接問他,你覺得公主可為良配否?”


    “他怎麽說?”徐勝問到。


    “他說,他已經娶妻了!”朱由檢臉色一片黯淡,顯然後悔不已。


    “啊?”徐勝也吃了一驚。


    閻應元此人,在後世對明末曆史感興趣的人群當中,是一個繞不過去的英雄。但是放諸大夏國曆史上,卻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而已。


    論職位,此人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典史。


    論功績,也不過是率領江陰百姓守了一座孤城,最後還失敗了。


    論影響,對於滿清的南下幾乎沒什麽影響,更別說影響什麽曆史進程了。


    這樣一個本該默默無聞的小人物,也就不過是在甲申年這個特殊的時候,在所有人都紛紛剃發易服的時候,選擇了成為一個逆行者而已。


    後世關於他的記載實在太少,好像他就這麽憑空冒了出來,在江陰幹了這麽一番大事,然後又消失在曆史長河中。


    至於他是否成家這種小事,都是莫衷一是,眾說紛紜。


    以徐勝和朱由檢親眼所見,此人體格高大,相貌俊朗,便是自稱二十五、六歲也肯定是有人相信的。


    徐勝一開始心中還想著,那個徐翠翠若是真入了閻應元的眼,便是真花上個百萬兩銀子買過來,也是值得的。


    寶劍贈英雄,美女也該贈英雄嘛!


    斷沒有料到,他竟然是已經結過婚了!


    “是真的,朕已經令沈長淵去查過了!”朱由檢說到。


    “他……他妻子是何人?”徐勝問到。


    “一個農婦!”朱由檢又歎了一口氣,說到:“不識字,長相也……五短身材,蓬頭垢麵,家裏還養著兩個孩子一隻豬。”


    徐勝的腦海中,頓時便活靈活現地勾勒出一個熟悉的農村婦女的形象,兩個半大孩子牽著她的圍裙,她手裏端著一簸箕豬草,撒向一隻臭烘烘的小豬玀……


    徐勝愣了一下,問到:“他怎麽說?”


    “他說,糟糠之妻,不可棄!”朱由檢回答到。


    “那你怎麽說?”


    “我還能怎麽說?”朱由檢無奈地說到:“我給她加了二品夫人誥命,隻希望他們二人,琴瑟友好,相敬白頭吧!”


    徐勝默默地低下了頭。


    他的腦海中,還是那個農村婦女的樣子,兩個半大孩子牽著她的圍裙,哭叫著:“媽媽你不要走……媽媽你不要走……”


    可是最後,那個婦女還是走了。


    喂豬的簸箕滾落在地麵,豬草灑落了一地。她也閉上了眼睛,靠在四麵漏風的豬圈裏,臨死前連一句完整的話都沒有說出來。


    自從自家男人背家出走之後,她獨自操持這個家庭,實在是太累了。


    “怪隻怪媺娖她自己,生在我家,消了福分。”朱由檢遺憾地說到。


    從來家境貧寒的家庭,分崩離析,才是常態。


    不離不棄,反是難得!


    ……


    莫愁湖畔,徐府門口。


    “閻應元呢?他去哪兒了?”徐勝問。


    “他去鍾山上了。”老管家回答到。


    “這麽黑的天,他去鍾山上幹嘛?”


    “不知道。”老管家回答到:“他還帶了幾個人去,說要扶搖直上九萬裏,巡天遙看一千河!”


    徐勝心頭一驚,驀然抬頭,隻看見頭頂黑黢黢的天空上,有一顆黯淡的星子正在緩緩移動。


    閃閃爍爍,仿佛風一吹就會熄滅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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