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哇!”“天啦!”


    隨著老青衣揭開這一謎底,座中大聲喧嘩了起來。


    然後便有人要舉手說話。


    瞧著那人是個貴客,老青衣便給了錢一個麵子。


    “其實我也早發現了閻應元可能有問題!”那人站了起來,說到:“大家想啊,如今我大明有火器之利,可謂無敵於天下!而那滿清卻不過是些賤虜,手裏還拿著弓箭和鐵刀,怎麽可能是我大明的對手?”


    “對啊!”台上的青衣適時地捧哏。


    “可是,閻應元領兵去了北麵之後,一開始是一動不動地趴在鳳陽,最後又慢慢地挪到了歸德府,這好幾個月過去了,人家高傑都打下四川了,他還在真定,一動不動。這其中難道就沒有問題嗎?”


    “嘶!”台上的老青衣恍然大悟,說到:“聽你這麽一說,好像還真的是有蹊蹺啊?”


    “豈止是有蹊蹺!”那人被眾人仰慕的目光一激,幹脆利落地說到:“那簡直就肯定是有問題的!”


    座中人群便都紛紛議論了起來。


    不過一會兒,台上老青衣又出來帶起了節奏。“諸位,靜一靜,靜一靜!咱們這樣討論來討論去是沒有意義的!”


    “那你待怎地?”有人問到。


    老青衣沉吟了一下,說到:“要不這樣,我呢,就出頭做個撮合!咱們一起聯名上書,也不能太過分, 畢竟大明是講道理講證據的,咱們說了半天, 還是得聽人家閻應元自己怎麽說, 對吧?”


    “你說到底該怎麽做就行了!”有人問到。


    “咱們讓內閣將他召回來問問, 不就行了?”老青衣說到。說罷,還大度地自嘲到:“咱們可不能做秦儈, 十二道金牌將嶽飛給召回來斬了。咱們是講道理的!”


    “這樣好嗎?”有人問到。“畢竟,人家正在領軍北伐……”


    “咱們隻是要召他問問,又不是要他撤軍!”老青衣有些生氣地說到:“顧大學士說得好, 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你難道就隻想著掙大明的錢,不為這大明的前途操心嗎?你還是不是我大明公忠體國的百姓?”


    “我不是那個意思!”那人搖晃了一下肥碩地身子, 說到:“人家閻應元是《南明史》證實過的勇將,要說他會降清吧, 這事兒聽著有點滑稽!”


    “曆史是曆史,現實是現實!”不待台上的老青衣回答,座中倒是有另外一人怒斥了起來,說到:“我不管誰是忠臣誰是勇將, 咱們將他召來問一問,又怎麽了?咱們有這個權力!”


    “對對對!”另外一人又說到:“我也不管誰是誰, 反正, 咱們這些人, 在江南這地方生意做得好好的,誰也甭想搗什麽亂子出來!”


    座中都是金陵城中的豪富, 對於聯名上書給內閣這件事情上麵, 竟然很快便達成了一致。


    都覺得,應該將閻應元召回來問問。


    很快,便有一份《留都慎危公揭》被起草完畢, 眾人相繼簽名落款,最後傳遞到了徐勝這裏。


    ……


    “這位公子,看著有些眼生啊?”那個名叫黃什麽的富商, 手裏拿著眾人簽名的公揭, 站在了徐勝麵前。


    徐勝好整以暇地坐著, 並沒有去接那張公揭。


    “我家公子不簽!”狗腿子李敘永適時跳了出來。


    “嗬嗬!”那黃什麽笑了一下,說到:“不簽也沒關係。大家認識一下,做個朋友。都是做生意的,往後指不定還能再見麵呢!”


    “我家公子——”,李敘永話沒有說完,被徐勝拉開了。


    他倒沒有去接那紙筆, 隻是說到:“人家閻應元帶著大軍在外征戰,你們這些人不好好照料著後方,反而這樣暗箭傷人,合適嗎?”


    這人一愣,大笑了一聲,“大家快過來,這裏有個人居然認為咱們這樣是暗箭傷人?”


    徐勝這裏本來就已經吸引了好幾人的目光,隨著這人一聲大喊,便又好幾人圍攏了過來。


    “什麽暗箭傷人,說清楚!”


    “對!你這小年輕,叫你家大人來!”


    “咱們堂堂正正地上書,公公正正地與那閻應元對質,又怎麽是暗箭傷人了?”


    好幾人都叫囂著,唾沫星子都濺到了徐勝的臉上。


    旁邊的倩倩姑娘無力地分辨了幾句,被這群人嘲諷到:“什麽時候你一個伶人也能說話了?”


    一句話就將得月樓的頭牌姑娘給攆走了。


    徐勝一開始還能說幾句,但他發現一點用都沒有。


    這陣勢,不管說什麽,還真像網紅直播間裏自己的評論一樣,都是轉眼就被淹沒。


    如今這裏,《留都慎危公揭》是最大的正確性,這麽多人都簽名了,哪裏容得了他反對?


    得虧這些富商們都是身子金貴的,瞧著徐勝人高馬大似乎也不好惹,所以拳頭這些沒有跟上來。


    徐勝幹脆隻雙手抱在身前不理會,由著他們鬧。


    “不簽就不簽,差你一個簽名嗎?你敢不敢報出你的生意來路,你在金陵城中的生意還想好好做嗎?”那黃什麽有了這麽多人撐腰,膽氣很壯, 狠狠地說到。


    “哦?”徐勝問到:“你居然有這本事?”


    “哈哈!”那黃什麽大笑了一聲,說到:“我一個人未必有這本事。但你可得知道, 誰也不是關起門來做生意的。咱們‘滄浪會’要不和你玩兒,甭管你做的什麽營生,總會比其它人高個那麽幾分成本!後果你自己掂量!”


    徐勝頓時便明白了。


    還真是如這黃什麽所說,商品流通是一個體係,這裏這麽多人,在這個體係裏麵的話語權肯定是不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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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他真是做什麽生意的,原料采購上貴幾分,物流上貴幾分,人工上頭貴幾分……什麽生意都得被攪黃了!


    “走吧!”徐勝對李敘永說到。


    便欲先離開這烏煙瘴氣之地。


    反正這群人鬧鬧嚷嚷的什麽《留都慎危公揭》最後還是要呈到自己麵前的,到時候直接給它否了便是!


    開什麽玩笑?


    一群才掙了幾個鋼鏰的商人,打著為國著想的旗號,攪和在一起搞了個什麽‘滄浪會’,莫名其妙地就想要召回朝廷的征伐大將?


    “先別走!”那黃什麽突然大喊到。


    “怎麽?想留下我不成?”徐勝冷笑了一聲,問到。


    “交代清楚你的來路!”那黃什麽說到:“既然咱們不是一路人,往後也好讓咱們分辨分辨,不是嗎?”


    徐勝想了一下,說到:“有道理!”


    “快說!”幾人催促到。


    徐勝在心頭想了一圈,然後隨意撿了個名號,說到:“李士元的鬆江紡織,我在裏麵跟著這位李老爺混口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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