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醫院的義診,讓他們無論在哪都會受到,最熱情的招待,連相距迪慶千裏的人,也陸續不斷的趕來。看診的地點,要麽是當地有名望族中長輩的家裏,要麽是當地藥師的家裏。瑤兒喜歡藥師那裏,可以和他們相互交流,沈妙春知道後,盡量安排在藥師那裏,大家都有不少進益。


    這天大夥在藏族藥師益西的家裏,午飯時間,大夥吃著糌粑伴著酥油茶。臧民進來找益西,說羅薩病了,請益西過去看看,兩三下大家吃完起身前往。來到羅薩的碉房,益西見他頭痛、呼吸困難、不能平臥、咯白色泡沫痰,立即叫人找來紅景天煎藥灌下。


    益西見大家疑惑的表情解釋:“在我們這裏這是常事,隻能用紅景天,有沒有效果就看他的運氣了。”樂旎問道:“這是什麽病?”益西說:“隻要去雪山或山高的地方,都會這樣。”瑤兒明白是高山反應引起的肺水腫,現在沒有氧氣瓶,也隻能這樣了,等等記得,葡萄糖。瑤兒問益西:“有葡萄嗎?”益西看著羅薩的家人。葡萄正是成熟季節,這裏不是葡萄種植的地區,葡萄不好吃算澀異常,還是采了點過來。要來了布,發動大家剝了皮去了籽,壓成了汁,給羅薩灌了下去。


    益西問:“這樣是不是就能治好?”瑤兒說:“關鍵還是紅景天,不過葡萄糖水能起輔助的療效。”瑤兒有點可惜,象這種肺部有異常的患者,如果手中有聽診器就更好了,可以根據肺部的雜音來判定病情的輕重,聽診器的原理是什麽來著?瑤兒思考著。羅薩病情緩解了,大家鬆了口氣,羅薩的家人吹奏嗩呐來表示感謝。


    瑤兒瞧著嗩呐,靈光一現,興高采烈的回去,找到潘管家要來葫蘆。將葫蘆的兩個圓球,在一半的位置切開,要大小相連的那部分葫蘆。葫蘆下部大的那麵貼著病人的肺部,另一端則用來當聽筒,一件可以將就的聽診器完成了。樂旎試了試,確實比平常貼著病人的後背,聽得要清楚。沈妙春見了希奇的,哪肯放過,逼著潘管家找來了好幾個葫蘆,給每人都做了一個。


    第二天,大家還是來到益西的家裏,說想再看看羅薩,益西也有點不放心,說好了就一起去了。見到羅薩的狀態不錯,大家分別用葫蘆聽診器試了,肺部傳來清晰的雜音。益西是看見症狀就開藥的,瑤兒把辨別肺音的知識教給了益西,益西很感激。


    回家的路上,沈妙春:“鬼丫頭,你怎麽知道的?”難道要說上輩子學到的,瑤兒撇撇嘴:“看見嗩呐,想到的唄。”樂旎和施蔭一臉的感佩,沈誌有點不敢相信:“神啦。”瑤兒回了一句氣死沈誌的話:“那也得平時多看書啊,不然哪來的神?”沈妙春和沈善、哈哈大笑,樂旎憋紅了臉,施蔭心有戚戚焉,氣人家不錯,可被用到自己身上,就不好受了。


    一匹馬從後麵追來,口中大聲叫道:“留步,請神醫留步。”沈妙春頭也不回,駕馬還是用這個速度走著。那人駕馬已經跑到前麵,攔下了眾人。


    沈妙春喝問:“想攔路打劫啊?”


    那人穿的像是大戶人家的護衛,聽見這話拱手行禮:“神醫……”


    沈妙春:“呸,誰是神醫,這裏沒有神醫。”


    沈誌一聽得了勁:“是啊,這裏隻有醫怪,怪老頭一個。”


    那人一聽下馬跪下:“醫怪大人,請您救救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


    “信義王”


    “啊?他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幹嗎?帶路吧。”


    遣沈善回去報信要晚點回,其他人跟著信義王爺的護衛。


    瑤兒問樂旎:“信義王是誰啊?”


    沈妙春跳了起來:“你滾遠點,別說是我的徒弟,你還是不是天朝的百姓啊,連皇上的哥哥都不知道。”


    瑤兒駁道:“不知道很稀奇嗎?我和皇家又沒關係,我告訴您,我今天才知道現在是天朝。”


    話音一落,眾人笑翻,沈妙春笑罵:“沒見過世麵的丫頭。”


    王爺的護衛露出了鄙夷的神色,瑤兒見了,心中大罵,最好不要求到我頭上。見到了信義王,消瘦異常,樂旎先行把脈,一病一毒,病同羅薩,立馬照方處置。查其傷口,類似鼠咬之象,施蔭上前把脈,確認,但解毒就沒轍了,那藥這裏沒有,出去又趕不及。


    瑤兒上前準備把脈,信義王的護衛頭領阻止:“住手,哪有女的把脈,不敬王爺的罪名,怕是醫怪大人也當不起吧!”


    瑤兒忘了,王爺是封建中的封建,最喜歡抱女人,卻又是最不能讓女人碰的。阻止師父他們要為她講話,瑤兒:“師父,他說的沒錯,不敬的名頭咱們不必擔者,弟子逾越了。”


    沈妙春見勢,不再說話,把脈,薑是老的辣,眼珠一轉:“回吧,鼠咬之毒,缺藥白狼毒。”歎氣對侍衛說道:“盡快回京吧,說不準還能回去見皇上最後一麵。”


    瑤兒聽見沈妙春的話,心一顫,給石貂喂食的就是白狼毒,還有杜鵑蘭就能解一切蟲咬之毒。師父這麽做是為了以後,自己能光明正大的替人看病,瑤兒回給沈妙春了然的神色。


    侍衛們急了,王爺都死了,還要他們幹嗎?護衛不利,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醫怪都說沒治了,這不是……。紛紛跪下:“求求,大人,再想想其他的辦法吧。”


    沈妙春一翻眼:“怎麽想,我最會解毒的徒弟,你們不讓她看,現在要怎麽想?”


    其餘侍衛一起瞪著侍衛長,侍衛長認為醫怪拿喬,不甘心責問道:“醫怪大人難不成醫術,還不如弟子,這話誰信啊?”


    沈誌看出點名堂:“這位大人,您還別不信,慈醫院裏醫術最差的那人就是院長。”


    沈妙春給了沈誌五百:“沒遮沒蓋的,糗事到處說,走了別人不信,那還留在這裏幹嘛?”


    信義王示意著,讓瑤兒看診,周圍的侍衛趕忙上前,請瑤兒,瑤兒把過脈,最好的解毒方子是七石的唾液或血液,再喂食一粒杜鵑蘭,這樣大概三天就可以下床了。瑤兒看注視著信義王眼裏的不信任,很想甩手就走,為了師父,這口氣得忍,提筆在紙上寫著,石貂毒液加蜜丸一顆。順手就遞給侍衛長,侍衛長拿眼瞄了他主子,信義王沒作聲。


    侍衛長說道:“請醫怪大人,開方。”


    “不是開好了嗎?一種毒要開幾付藥?也不怕被毒死?”沈妙春說著怪話。


    瑤兒火大了直接和信義王對上:“王爺,您不必如此惺惺作態,您隻要說聲您的毒,不需要民女插手,民女大可不管。師父亦會盡力而為救治王爺。”


    見了瑤兒的方子,慈醫院的哪有不懂的,醫怪就勢而下:“信義王爺,怎麽說?”


    信義王氣喘噓噓:“有勞大人了。”


    醫怪提筆寫道:“白狼毒加千年人參。”


    施蔭一看,醫怪也不是隨便誰都能拿捏的,方子是有開等於沒開,白狼毒和人參是北方植物,南方一般很少配備白狼毒,千年人參更是一時半會找不到的東西。自己倒是有法子解毒,可為了王爺得罪瑤兒,不值。侍衛長拿著方子馬上命人去抓藥。過了一個時辰派去抓藥的人回來了,說,附近的藥店都跑遍了,這兩種藥都沒有。


    王爺盯著沈妙春,沈妙春作無奈樣子:“老夫說過藥難配,你們偏不信。”


    侍衛長懷疑的問道:“大人,您和令徒的方子開的不一樣……”


    沈妙春心情愉快的說道:“你傻啊,要是開一樣的,用得著讓她把脈開方嗎?”


    信義王的呼吸聲明顯變粗,邊上伺候的人馬上替他順氣,侍衛長硬著頭皮:“大人,那令徒的藥這裏有賣嗎?”


    沈誌插嘴:“沒有,石貂是師妹喂養的,蜜丸是師妹自己做的,可王爺嚴令不準師妹插手,我等豈可違令。”


    咳、咳、咳、咳、咳……劇烈的咳嗽從信義王的口中溢出。侍衛長豆大的汗珠淌了下來,直接跪倒在地上,對著瑤兒磕頭:“求姑娘幫忙。”


    瑤兒一把將他扶起,說道:“民女在慈醫院發過誓,不醫不信任我醫術的病人,王爺盡早往北趕路,半路或許就有藥了。”


    信義王後悔啊,計較那麽多幹嗎呢?慈醫院的人罵又罵不得,殺又殺不了。深深吸口氣:“本王有眼不識金鑲玉,還請這位姑娘不要計較。”


    瑤兒說:“小女子向來心胸狹窄,告辭。”


    這有些過頭了吧,施蔭趕忙說:“瑤兒消消氣,都有走眼的時候,王爺既然已經信你了,你就不要再推辭了。”


    廢話,等得就是這種話,不過施蔭居然比樂旎先開口,意料之外,瑤兒嘟著嘴:“不要,忙活半天,還沒有診金。”


    沈誌和沈妙春樂了,施蔭有些暈,王爺見鬆動了:“你要什麽?”


    瑤兒說:“王爺爽快,民女也不吊著,治好王爺的代價就是一座荒山。”


    侍衛長馬上問道:“哪座山?”


    瑤兒說:“不急,等治好王爺再提山,不過請放心,一定是座荒山就在滇州境內。”


    信義王已經說不出話來了,點頭示意同意。沈誌騎著糊糊,飛奔回去抱來七石和八石。瑤兒抱起七石,輕拂它的背,樂旎拿出小杯子,瑤兒推開,要他們倒溫水,先服蜜丸。見他服下,鼠咬的傷口在左腿,瑤兒不避嫌撩起右腿的褲子,讓七石咬了一口,在七石咬的傷處撒上了三七藥粉。樂旎雖不讚成,但讓他割石貂放血,也下不去手,皺著眉看著。慈醫院的眾人暗暗發誓,生病以後還是離瑤兒遠點,王爺的樣子感覺很疼。


    大夥離開了,言明明日再來,七石現在正得意洋洋伏在瑤兒的懷裏,八石在地上叫著,樂旎一把抱起它,輕輕按撫著它。三日過後,王爺毒去病好,再次問及是哪座山。瑤兒說,要是王爺不著急趕路,不妨一起去看看,確認是荒山後,再給不遲,信義王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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