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車上了路,他才發現自己不知道去哪兒,那幾天留在公司加班,累了就在休息室裏小憩一會兒,現在工作不忙了,他卻忽然發現自己原來潛意識的在排斥回家,那個少了人氣的家。


    他將車停在樓下,去就近的超市買了條煙,拆了一根,倚在車邊吞雲吐霧,屬於他的那扇窗戶依舊是黑沉沉的,融在黑夜裏,辨不清彼此,像一個巨大黑洞,等著他進去,被一點點吞噬殆盡。


    一支煙抽完,肺裏充滿了夾雜著暖意的煙霧,可是一呼吸還是抵擋不住由內自外的寒冷,他按了按抽痛的胃,熄火上樓。


    電梯停在門前,若是換作往常,他是絕對不會掏出隨身攜帶的鑰匙的,而是會選擇毫無章法的叩門,不用講究輕叩三下的禮節,也不用理會別人的看法,隨心所欲的敲擊,像是放學回家歡喜雀躍的孩子。


    那時候他就能聽到她急步跑過來的聲音,規律而急促,不出一分鍾,門打開,就能看見她的臉,她會嗔怪,敲那麽急幹嘛,不能等一等嗎!可是每次舍不得他等的反而是她自己。


    進了家門,她會給自己遞鞋,茶幾上放一杯花茶,電視遙控器就在手邊,安頓好他之後,她會返回廚房繼續做飯,他不會做什麽從身後擁抱她的矯情事情,隻要他能看見她在陽光傾瀉的廚房裏為自己洗手做羹湯,這樣就足夠溫暖窩心了。


    她總會做他喜歡吃的菜,一碟碟端上來,色香味俱全,他被虐待的胃瞬間能得到慰藉。


    吃完飯,他會去書房繼續辦公,她在客廳裏看電視,看一些偶像劇或輕鬆搞笑的娛樂節目,她的笑點很低,總是三句不用就能笑出聲,但是礙於他在辦公,她總是很仔細的壓抑自己的笑聲


    。


    隻是即便這樣他依舊能聽見她低低的笑聲,像是貓喘,一聲聲的撓在心上,雖然心癢難耐,可是卻出奇的安心,因為她就在身邊。


    胡思亂想之間,陸紹之已經到了家門口,他伸出手的瞬間意識到自己行為的愚蠢,自嘲的收回手,很不熟練的掏出鑰匙開門,因為沒怎麽用過,他捅了很長時間才開了門,進自己的家弄得像是在撬門。


    打開門,除了一室的黑暗外別無其他,像他這樣沒有情調的人連老天都不屑於給他驚喜。


    他摸了牆上的開關,刺眼的白光傾瀉一地,可是房間依舊很空曠,靜默的嚇人。


    他杵在門邊環視了一下,家裏的家具都落了一層灰,客廳上還放著她走的那天給他母親衝的茶,沙發上她看的女性讀物散亂在一邊,牆邊的魚缸一片混濁,那幾條她喜歡的熱帶魚早已翻了肚皮。


    他沒有換鞋,走進廚房,流理台上堆著沒來得及洗的碗,洗碗池裏凝固著一層粘稠的油膩,他走過去打開冰箱,冰箱裏除了些剩菜外別無其他。


    他有些煩躁的出了廚房,去衛生間看了看,衛生間的衣婁裏還堆放著他換下的髒衣服,他望了望陽台,晾幹沒來得及收的衣服依舊在隨風飄揚。


    整個家裏都散播著缺乏打理的淩亂不堪,陸紹之揉揉自己的胃,想著給自己衝一杯蜂蜜水,可是找遍了整個家也沒找到蜂蜜,他不知道每次溫度合適,微甜的蜂蜜水是怎麽變出來的,那種溫暖熨帖的舒適感總能及時安撫他被酒精虐待的胃。


    沒有找到蜂蜜,也沒有找到吃的東西,陸紹之幹脆去浴室洗了澡準備睡覺,可是等洗完了下意識的叫人時才想起來,這個空曠的家沒有一個小手從門縫給他遞換洗衣服了。


    他自暴自棄的想,反正隻有他一個人,怎麽樣都沒有人看見,他圍了條浴巾,衣服都沒找,直接回臥室睡覺了。臥室的**還留著一股塵土的味道,睡著不是很舒服,他無心計較,強迫自己快速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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