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怔了一瞬,旋即瞪大了眼睛。


    又親?!


    就在明月考慮要不要推開他,讓他傷的更重一些的時候,葉弦衣突然鬆開了明月,抬手輕拂,熄掉了燭光,翻身在明月的身側躺了下來。


    明月在黑暗中憤憤的等了他半響,忍住一腳將他踹下去的衝動,轉身背對著他,整個人都快擠到牆上去了償。


    一夜無話。


    次日天初初亮的時候,明月便被一陣窸窣聲吵醒了,睡醒惺忪的坐起身,有些茫然的半睜著眼睛。


    葉弦衣聽到動靜回過身,看著明月迷糊的小模樣兒,眼底浮現出絲絲笑意,幾步走過去,彎下腰在明月的唇上輕啄了一下,溫聲道:“再睡會兒,本王下早朝回來再帶你進宮。”


    明月下意識問:“你的傷?”


    葉弦衣眼底笑意更濃,“睡吧。”


    昨日的那一出,兩人可是折騰到了很晚才睡下的。


    葉弦衣踏出房門之前,忽然轉過身與蘭兒和丹兒道:“待王妃醒來,記得替她的換藥,早飯清淡些。”


    蘭兒含笑點了點頭,“是,王爺。”


    待葉弦衣走後,丹兒忍不住與蘭兒道:“王爺對王妃可真好。”


    蘭兒默了默,低聲道:“對自己的王妃好,也總比對別人的……”


    話音頓住,蘭兒沒有再說下去。


    丹兒麵色變得凝重,讚同的點了點頭。


    屋內,在葉弦衣走後,明月便徹底清醒過來了,自然也沒有錯過蘭兒和丹兒的對話,雖兩人將聲音壓得極低,還是被她聽了個一清二楚。


    明月望著帳頂,眉頭輕蹙。


    身為葉弦衣貼身暗衛的青蘅早已在院子外等著了,毫不意外的看見葉弦衣出來,立即迎了上去。


    “王爺,那些人已經全部處理掉了。”青蘅道,“不過那些人臨死了也沒有供出重金聘請他們的人是誰。”


    葉弦衣不以為然,“江湖規矩,破不得。”


    像他們這種職業殺手,即便供出幕後之人拿回一條小命,日後在江湖中也再沒有他們的立足之地,他們幕後坐在最高位置上的那個人更不會饒了他們,橫豎是死,不如博得一個好名聲。


    青蘅又道:“青玉已經著手去查了。”


    葉弦衣點了點頭,看著王府門口的馬車,眉頭輕蹙,卻沒有說什麽,在青蘅的半攙扶下上去。


    平日進宮上早朝,葉弦衣都是直接騎馬去的,不過眼下葉弦衣受了傷,青蘅便自作主張的換了馬車。


    日曬三竿,明月才不慢不緊的起身。


    蘭兒聽聞動靜,便知明月起了,立即捧著溫水進來伺候明月梳洗,而丹兒則去拿了藥箱。


    “我自己來吧。”明月接過丹兒手中的東西,繞過屏風做在榻上,動作嫻熟的自己替自己換藥。蘭兒和丹兒見狀,相視一眼,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訝。


    換好藥後,明月正吃著早飯,便見葉弦衣回來了。


    明月懶懶的抬了抬眼皮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葉弦衣眉梢輕挑,在明月身側坐下,安靜的等著明月以慢的離譜的速度吃完早飯,方才開了口:“可需要讓蘭兒為王妃再添一碗小米粥,讓王妃繼續數著吃?”


    明月惡狠狠的瞪他,起身率先往外走。


    與上回不同,葉弦衣將明月送到太皇太後的寢宮後,沒有急著離開,整好以暇的在一般坐著,似乎沒有半點兒離開的意思,直到太皇太後問了一句:“弦衣是怕哀家欺負你的王妃?”


    “不敢。”葉弦衣這才起身離開。


    太皇太後幽幽的歎了一口氣,目光複雜的看著明月,“哀家也不瞞你,哀家原先挺看好你,可你是非纏身,弦衣娶了你終究對自己不利,若非他先斬後奏,哀家絕不會同意他娶你。”


    明月抿著唇,就這麽站著,沒有開口。


    太皇太後朝賜喜使了個眼色,賜喜會意,走了出去,不多時帶了兩名身形婀娜的女子回來。


    明月眯了眯眼,不等太皇太後開口,故作驚訝道:“太皇太後這是聽說臣妾沒帶陪嫁丫鬟過去,要賜臣妾兩個貼身丫鬟?可王爺已經替臣妾找了兩名機靈的,臣妾在此謝過太皇太後的好意了。”


    那兩名一臉喜色的女子聽言,小臉立即就垮了。


    太皇太後被明月這一出胡攪蠻纏搞得一噎,想說的話一時間不知道如何開口了。


    賜喜看了太皇太後一眼,斟酌道:“王妃,太皇太後的意思是,攝政王府上都是男子沒幾個女人,這男子伺候終究不比女子……”


    明月繼續裝傻,“可我院子裏已經有蘭兒和丹兒了呀。”


    太皇太後輕抿了一口茶,重重的將杯子放下,冷笑道:“莫非王妃連這點兒容人的肚量都沒有?”


    “臣妾不敢。”明月有些為難的咬了咬唇,“臣妾知太皇太後的好意,可王府內說到底當家的還是王爺,臣妾貿貿然帶兩個人回去萬一惹王爺不高興就不好了。說臣妾小氣也好,比起王爺的喜怒,臣妾更在意的是王爺。”


    太皇太後還欲再說什麽,外頭傳來了太監的傳喚聲。


    “皇上駕到——”


    話音才落,一抹小小的身影負手在身後,挺著小肚子走了進來,“朕來給皇祖母請安。”


    隨後,好似這才看見明月似的,有些驚訝的睜大了眼睛,“皇嬸,你怎麽也來了?”


    好幾年沒主動來過一次,更別說請安了,太皇太後頓時又好氣又好笑,“怎麽,你們一個兩個都怕哀家欺負她,輪著來了?”


    小皇帝眼珠子咕嚕嚕一轉,討好的笑道:“朕是來見皇祖母的。”


    太皇太後有些無奈的將小皇帝拉到身前,“身子可好些了?”


    “吃了上官配的藥,朕好多了。”小皇帝乖巧道,“皇祖母你看,朕現在可精神著呢。”


    太皇太後點了點頭,瞥了還站著的明月一眼,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人你帶走吧,省得你們一個兩個都防著哀家。”


    “皇祖母哪兒的話呢。”小皇帝遊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那人朕帶走了,謝謝皇祖母。”


    說罷,也不等太皇太後再說什麽,小手抓著明月就往外走。


    明月衝著太皇天後福了福身子,快步跟著小皇帝離開了。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在眼中,賜喜突然道:“太皇太後,皇上似乎也挺喜歡這位王妃。”


    太皇太後淡淡道:“別看淮兒小,誰對他好誰對他不好他都知道得一清二楚,更何況是曾經救過他一命的蘇秦。”


    從太皇太後的寢宮出來,小皇帝直接將明月往自己的寢宮帶,一路上沒忘指責明月,“你這女人,皇祖母沒讓你坐你自己就不會找個地方坐下來嗎,她還會讓你起來不成?”


    明月笑著伸出手去捏小皇帝已經有了些血色的臉,“你在關心我?”


    小皇帝憤憤的扒下明月的手,“朕才不擔心你,皇叔可是答應了下回進宮給朕帶兩個雞腿進來,本王才過來的。”


    明月緩緩的斂了笑,輕聲問道:“皇上不喜歡太皇太後?”


    小皇帝一怔,撇了撇嘴,“也不是不喜歡。”


    明月突然想起早前坊間的傳聞,據說小皇帝的母親,也就是先皇後隻是一名平民女子,受皇上恩寵進了宮,起先隻是個貴人,在宮裏不免受到排擠,還流過一次產。後來還是因為得葉弦衣的扶持,才一步一步的踏上了後位。


    在小皇帝母後經曆過的事情裏,太皇太後一定扮演了不好的角色,以至於小皇帝對這個皇祖母還不如對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葉弦衣親切。


    回到小皇帝的寢宮的時候,葉弦衣已經在裏麵等著了。


    葉弦衣從書中抬起頭,視線落在那一大一小牽著的手上,皺了皺眉。


    察覺到葉弦衣投來的目光,小皇帝一個哆嗦,將手縮了回來,輕咳一聲,“男女授受不親,你這女人怎麽回事呢。”


    明月:“……”


    明月似笑非笑的看著裝模作樣的小皇帝,也不知方才是誰說長這麽大還沒牽過女人的手,他皇祖母不算女人,非要和她牽手的?


    小皇帝似乎看出了明月心中所想,小臉一紅,屁顛屁顛的跑到葉弦衣麵前,一把抱住他的腿,討好道:“皇叔可別忘了答應朕的事情。”


    葉弦衣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忘了。”


    “皇叔你怎麽這樣啊。”小皇帝氣得小臉更紅了,“若非有朕,這女人可是又要站上一天了,你不能這麽對朕知道嗎。”


    又?明月若有所思的看向葉弦衣。


    難不成上次蘇秦進宮,太皇太後就讓她站了整整一日?


    葉弦衣不為所動,“本王看你精神不錯,這些奏折你自己處理了吧。”


    小皇帝一扭頭,看見桌案上堆積成山的奏折,小嘴一扁,“皇叔……”


    “你若聽話,下回本王給你帶整隻烤雞。”葉弦衣淡淡道。


    “一言為定。”小皇帝雙目一亮,鬆開葉弦衣的腿,小跑到桌案後坐下,像模像樣的翻閱起奏折。


    明月在一旁靜靜的看著兩人的互動,唇角不自覺的勾起,眼底浮現出一絲暖意。


    或許,她選擇放棄任務並沒有錯。


    有太監端了些糕點上來,明月也不客氣,抓起一塊咬了一口,入口即溶的口感已經滿腔的香味,讓她不由得享受的閉上了眼睛。


    這宮廷的點心師傅手藝當真不賴。


    察覺到有人靠近,明月睜開眼,便見葉弦衣湊到了自己麵前,一雙勾.魂的鳳眸正將她望著,下一瞬,竟然將她手中剩下的小半塊點心用舌頭卷進了嘴裏,舌尖舔過明月的指尖,溫濡的觸感傳來,惹得明月一陣輕顫。


    “你……你……”明月說話都不利索了,一張小臉漲得通紅。


    明月完全不知,她這副似怒似嗔的表情,以及那雙漂亮的眼睛裏不經意浮現的風情,惹得葉弦衣心頭一陣躁動,喉結微動,聲音有些喑啞,“味道不錯。”


    兩人之間正繚繞著曖.昧的氣氛,而另一頭,將這一幕望入眼中的小皇帝歎了一口氣。


    他從前怎麽不知道,他這位皇叔竟然這般會撩女人?


    為了避免兩人控製不住做出兒童不宜的事情,小皇帝輕咳了一聲。


    明月回過神,下意識想伸手去推葉弦衣,驀地想起他身上有傷的事情,隻好自己起身,換了個離葉弦衣稍遠的位置。


    葉弦衣也不攔他,可若要以為他就這麽算了,那就錯了。


    明月通紅著一張臉,拿著點心的手都在發抖。


    早知道如此,她還不如坐他旁邊呢。


    她從未見過吃個點心都能吃得這麽引人犯罪的人!


    在宮中諸多不便,兩人在小皇帝寢宮用完午膳,在小皇帝的千叮萬囑下離宮回攝政王府。


    馬車上,明月看著閉眼假寐的葉弦衣,抿了抿唇,輕聲問道:“你難道就不好奇我昨夜為何出去?”


    葉弦衣睜開眼,似笑非笑,“王妃打算與本王如實道來了?”


    明月閉了嘴。


    如實道來,自是不可能的。


    葉弦衣也沒有在為難她,重新閉上了眼睛。


    可他越是這樣,明月心中卻越是覺得不是滋味。他本就受了傷,昨夜還因為她的緣故,加重了內傷不止,又添新傷,這對於他有多不利她是知道的,可他卻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她一句原因。


    葉弦衣的雙眼睜開一條縫隙,瞅見明月糾結的神情,心情頗好的勾了勾唇。


    不枉他早些時日下朝後拉下臉去問朝中一位官員。


    那人與他說:“這女人啊,心硬起來比石頭還硬,可若要軟起來啊,比水還柔軟。若想得到一個女人的心,對她好寵她準沒錯,女人最不了別人對她好。”


    馬車在王府門前停了下來,明月率先跳下馬車,往前走了兩步,一咬牙,回過身去將葉弦衣扶了下來。


    明月身旁,青蘅伸到一半的手像觸碰到了火一般,倏地收了回去,身形一晃消失在兩人麵前。


    在花園裏乘涼的上官竹看見二人相依相偎的走了過來,嗤道:“我說你們兩個,故意來我麵前秀恩愛的是吧。”


    特別的葉弦衣這男人,瞧他那副得意的模樣,好似他想要女人沒有似的。


    明月見著他,趕忙道:“上官大哥,勞煩幫忙看看他的傷口。”


    這一聲大哥叫的上官竹通體舒暢,不過沒忘了正事,誤以為葉弦衣傷口又離開了,趕緊上前去將葉弦衣拉了過去,“哎喲王爺,不是屬下說你,你看你傷口又裂開了吧,就算美人在懷你也要忍著點兒啊,忙碌了一晚上一大早的還跑去上早朝,不要命了麽。”


    “……”明月嘴角狠狠的抽搐了一下。她是讓他看看需不需要換藥,可沒讓他說這麽多亂七八糟的話。


    葉弦衣也看著上官竹,“你覺得本王忙了一晚上什麽?”


    “我怎麽知道你們做了什麽,”上官竹無辜的眨了眨眼,“我又沒躲你們床底下。”


    頓了頓,猛然想起了什麽,上官竹誇張的睜大了眼睛,“沒忙碌?美人在懷你也忍得住,難不成爺你真的……”不行?


    “閉嘴!”葉弦衣惱羞成怒的抓起桌上的一塊糕點,不偏不倚的丟進了上官竹的嘴裏。


    明月自然聽出了上官竹話中的意思,眼珠子咕嚕嚕一轉,視線不由自主的順著葉弦衣的胸膛往下滑。


    察覺到明月的視線,葉弦衣俊臉一黑,拉著明月就要走。


    明月回過神,不明所以的問道:“你要拉我去哪裏?”


    “讓你看看,本王究竟行不行!”葉弦衣咬牙切齒道。


    正在喝茶的上官竹一口茶水噴了出來,咳嗽不止。


    這兩人能不能好好的了,白日宣.淫這種事情是他們這種身份的人該幹的嗎!


    聽葉弦衣這麽一說,明月覺得自己更加不能跟他走了,還是留在這裏比較安全,趕忙撥開葉弦衣的手,走到上官竹對麵坐下。


    上官竹擦了擦嘴,賊溜溜的眼神在兩人中掃來掃去,好半響,才道:“我說你們兩個,該不會是……”


    葉弦衣冷冽的目光掃過來,上官竹嚇得哆嗦了一下,將後麵的話咽了下去。


    管家前來將石桌上被上官竹糟蹋掉的東西端走,重新換上溫熱茶水和一些吃的。


    明月拿過一顆核桃,直接用內力捏碎,著手挑裏頭的肉。


    眼角的餘光不經意瞥見葉弦衣偷來的目光,明月眼角輕抽,拿了個空碟子放在葉弦衣麵前,將好不容易挑出來肉放在了碟子上麵。


    上官竹幹笑,“秦兒你露的這一手可真……不錯啊,省了不少事兒。”


    直接用手捏碎核桃的殼,這一般隻有男子才會做的事情,上官竹可是頭一回在女子身上見到。


    沒辦法,誰讓他們家王妃強悍。


    葉弦衣心滿意足的吃著明月放過來的核桃,暫且將方才這兩人說他“不行”的事情放在了腦後。


    他不記仇,一般有仇當場就報了,可眼下自己的王妃這般討喜,他決定……秋後算賬。


    上官竹突然想起了什麽,道:“上午我去路邊的茶肆裏呆了一會兒,你們猜猜我聽到了什麽?”


    自然不會等那兩人真的去猜,上官竹又繼續開口:“茶肆裏頭不少江湖人,我聽他們閑話的內容,這些人似乎是聽說了危雨樓下白虎堂堂主受了傷正在京城躲著,他們是一路追過來的。”


    危雨樓在江湖中不是什麽正經組織,若能得殺了白凜風,必定能在江湖中揚名。


    在上官竹看來,這個對於葉弦衣來說,也是個很好的機會。近年來危雨樓幹的壞事不少,一時之間朝廷也奈何不了他們,若能斷掉危雨樓的左右臂膀,與朝廷而言可是件好事。


    “王爺,我們要不要也……”上官竹正想讓葉弦衣插上一腳,似乎又想起了什麽,話音一頓,突然衝著明月尷尬的笑了笑,“那個,秦兒啊,我聽說你與這白虎堂堂主,似乎交情不淺吧。”


    明月看了葉弦衣一眼,沉默了片刻,輕聲道:“確實不淺,他是我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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