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你丟下家人千裏迢迢跑來找我,可值得?”


    蘇嫣然問:“什麽值得什麽不值得,我不知道,我隻知道若我不來這一趟,或許日後我會後悔。”


    秦天晉眼底染上了一絲笑意,“那你可還喜歡他?攖”


    蘇嫣然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他?償”


    秦天晉眼底的笑意更濃了,薄唇輕啟吐出一個名字:“秦天戟。”


    蘇嫣然怔住。


    喜歡嗎?她也不知道自己還喜不喜歡他,隻是從前還愛慕他的時候,每日做什麽事之前都要將他想上一遍,想著他現在在做什麽,和誰在一起,兩人下一次見麵是什麽時候。現在呢,若非那日清晨她出城被阻時恰好看到他要出城,她幾乎都不記得這麽一個人了。


    人心真的很善變,曾以為能夠放在心裏一輩子的人,在不知不覺中說忘就忘掉了。


    “嫣兒,能不能,先把你的手拿開。”


    失神中,秦天晉的聲音傳來,蘇嫣然驀地回過神,不明所以的看著秦天晉,很是茫然的眨了眨眼。


    秦天晉蒼白的臉上染了兩抹紅暈,神情尷尬的將手伸進被窩裏,把蘇嫣然無意中擱在自己某處的小手拿開。


    猛地反應過來的蘇嫣然騰的漲紅了臉。


    時間飛逝,也不知是蘇嫣然來到這裏的第幾日了,秦天晉的身子已然有了些好轉,可以下榻行走了,隻是病毒是已經深入到了骨子裏頭,想要根除並非朝日之功。蘇嫣然深知自己不可能一直陪著他在這裏,因此在這僅有的時間裏,秦天晉的一切事宜她都盡量親力親為,甚至不惜跑去外麵的醫館求老大夫教習她醫術。


    然而該來的總是會來的,隻是蘇嫣然怎麽也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來的這麽的意外。


    從醫館回來的時候,蘇嫣然竟然又遇到了秦天戟,隻是此時的秦天戟全然沒有了上一次見麵時的意氣風發。


    “戟哥哥,你怎麽會在這裏?”這個時候,他應該還在邊疆才對啊。


    秦天戟見著蘇嫣然頓時眼前一亮,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嫣然,你可知道阿晉在什麽地方?”


    他怎麽知道秦天晉還活著的?


    蘇嫣然下意識就想開口回答,腦海中猛地回響起老仆與自己說的話,心咯噔了一下,故作驚訝的問道:“阿晉?秦天晉?他不是死了嗎?”


    “他沒死。”秦天戟急急道,“嫣然,快告訴我。”


    蘇嫣然心底升起一絲異樣感,堅定的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戟哥哥,你怎麽了?”


    “你真的不知道?”秦天戟可不是這麽好忽悠的人,狐疑的瞅了蘇嫣然好一會兒,突然正了臉色,雙手撫上蘇嫣然的肩膀,“嫣然,我知道阿晉沒死,他還活著。若你知道他在哪裏,請告訴我。”


    有那麽一瞬,蘇嫣然心一軟差點兒就想告訴他了,隻不過今時今日的蘇嫣然已非往日那個涉世未深的小女孩了,稍稍定了定心神,蘇嫣然也正色道:“可是戟哥哥,嫣然真的不知道。”


    秦天戟失望的垂下頭,鬆開了蘇嫣然。


    “讓開,快讓開!”


    嘶吼聲由遠而近,蘇嫣然瞳孔微縮,身子比腦子反應更快,整個人朝著秦天戟撲了過去,將秦天戟撲倒在地。


    而方才秦天戟所站的地方,失控的馬恰好踏過。


    秦天戟立即回過神來,穩住蘇嫣然的身子,“嫣然,你沒事吧。”


    蘇嫣然搖了搖頭。


    事情發生得太快,兩人感受著劫後的餘驚,誰也沒有留意到,對街攤販身後,一雙平靜如水的雙眸正遠遠的望著他們。


    告別了秦天戟,蘇嫣然又在街上逛了許久,直至夜幕降臨,確定身後沒有人再跟著,方才回到了那破舊的院子。


    招呼也來不及打,急急忙忙的衝進秦天晉的屋子裏,不由分手的拉起他,“國公府的人好像知道你在這裏了,我們必須換個地方。”


    拉了兩下,發現那人竟然不動,蘇嫣然疑惑的回過頭,正在對上一雙冰冷的眼睛,身子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蘇嫣然察覺到了秦天晉的不對勁,不知道自己哪裏又惹到他了,小心翼翼的問:“你怎麽了?”


    秦天晉隻是冷冷的看著蘇嫣然不說話,這樣的他讓蘇嫣然心裏更沒底了,可現在不是鬧情緒的時候,秦天戟既然已經知道秦天晉沒死了,說不準國公府裏那些老頭子也知道了。每個家族裏都會有那麽些觀念傳統頑固的老人,他們是絕對不會允許已經死過一次的秦天晉繼續活在這個世上的。


    “阿晉,我方才在街上看到了戟哥哥,他唔……”


    蘇嫣然話未說完,唇突然被賭注,視線之內是秦天晉放大的臉。


    秦天晉緊扣著蘇嫣然的後腦勺,另一手握住蘇嫣然的纖腰,平靜的臉上不知何時染上了怒氣,看那架勢,似要將蘇嫣然吃掉一般。


    雷聲轟響,緊接著房頂上傳來滴滴答答的雨水打落在瓦片上的聲音。


    桌麵上的燭台被狂風吹滅,撤去了滿室的光芒。


    秦天晉的動作突然變得溫柔,臉上的怒氣已經消失得一幹二淨,深不見底的雙眸靜靜的望著蘇嫣然的小臉,忽然擱在蘇嫣然腰後的手滑落在她的腿後,用力一提,將蘇嫣然整個人攔腰抱了起來,轉身朝床榻的方向走去……


    “嫣兒,嫣兒……”


    這是入秋以來的第一場大雨,白日的炎熱在這場雨中消失殆盡。


    睡熟過去的蘇嫣然做了一個夢,夢中秦天晉憤怒的指著她,問她是不是還念著秦天戟,她急切的想要解釋,可秦天晉卻轉身就跑開了,任憑她怎麽呼喊都不曾回過頭看她一眼。


    “砰——”


    一聲巨大的響聲傳來,狂風撲襲而入,蘇嫣然驀然驚醒。


    恍惚中,蘇嫣然似乎看到了一抹身影衝入了雨中,恐懼立即趕走了睡意,這回蘇嫣然是真的完全醒過來了。


    “阿晉……”


    他的身子可受不得風寒。


    蘇嫣然顧不得身子的不適,將地上的衣服撿起來胡亂穿在身上,鞋子都來不及穿,便跟著拿到身影一頭紮進了雨裏。


    “少爺,少爺……”被驚醒的老仆剛想要去追,忽然一陣風從身邊跨過,老仆雙眼一花,吼叫道:“二小姐,你去哪裏!”


    蘇嫣然任由雨水衝刷著自己的雙眼,即便視線一片模樣,雙眼依舊直視著前方,她生怕自己一眨眼或者摸一把眼睛上的誰,眼中的那個人就消失不見了。


    前麵的人突然一個踉蹌,跌倒在地。


    “阿晉!”


    蘇嫣然趕緊跑上前去,想要將秦天晉扶起來,秦天晉搖了搖頭,跪坐在蘇嫣然麵前。


    “嫣兒,對不起。”秦天晉輕聲的說著,雙手近乎虔誠的捧著蘇嫣然的手,目光悲涼,“我隻是一個將死之人,不該……”


    “啪——”


    蘇嫣然突然抽回手,用力的朝秦天晉的臉扇了下去,臉頰兩邊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秦天晉,你什麽意思!”


    似聽出了蘇嫣然聲音裏的哭腔,秦天晉心中一緊,握住蘇嫣然的手往後一扯,將蘇嫣然擁入懷中,唇貼著她的耳畔,聲音輕柔不停的喃喃著:“嫣兒,嫣兒……”


    “秦天晉你個混蛋!”蘇嫣然低吼了一聲,埋頭在秦天晉的懷中放聲大哭。


    那是女子珍貴的第一次,可她並不後悔給了秦天晉,她所生氣的是秦天晉說他是一個將死之人,天知道如今這個“死”字對於蘇嫣然而言是何等的可怕。


    “是,我混蛋……”秦天晉輕吻著蘇嫣然的臉頰,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裏,企圖用自己的身子為她當去雨水。


    雨水逐漸變小,蘇嫣然的情緒也慢慢的平複下來。


    蘇嫣然抹了把臉,將秦天晉扶了起來,拉過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是,半扛著他往回走。


    生更半夜的,街道上靜悄悄的,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和呼吸聲。


    秦天晉突然停下了腳步,直視著正前方,目光漸漸的冷了下去。


    蘇嫣然疑惑的順著秦天晉的目光望去,整個人瞬間僵住。


    隻見那人從黑暗中緩步走出,掃了眼兩人交握的手,視線隨後落在秦天晉的臉上。


    “阿晉,你果然還活著。”


    ---題外話---明天蘇嫣然篇最後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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