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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莊色變道:“公主?”


    夏縈塵冰冰冷冷的道:“勞煩大人多帶些路。”就這般拉著他往城門走去。


    城門過道約有半丈,明明是白日,這裏卻是幽幽暗暗,予人一種陰森的感覺。盧莊被夏縈塵拉著,額頭滿是汗水。


    夏縈塵道:“大人在怕什麽?”


    盧莊道:“小人隻是、小人隻是……”


    說話間,兩人踏出城門過道。


    刷刷刷刷刷,兩側同時射出數十道利矢。


    這些利矢,乃是由四道弩車射出,乃是精心設計的連弩,一輛弩車,兩人便可輕易操作,可射出十支長矢,可輕易射透一指厚的銅板。


    四道弩車,四十支利矢,帶出刷刷的嘯聲,刺破空氣,激射向夏縈塵。


    就算是夏縈塵,麵對四十多支弩車射出來的利矢,若無準備,亦是必死無疑。


    但她卻早有準備。


    她竟抓著盧莊,將他往身前一擲,盧莊那肥胖的軀體,竟如轉輪一般在她身前旋轉,撲撲作響,血花飛濺,一瞬間便有二十多隻利矢射在盧莊身上,令他慘死當場。


    剩下的利矢本是為了封住夏縈塵閃躲的空間,夏縈塵以盧莊作盾,自身不動,這些利矢俱從她身邊飛過,未觸到她一片衣角。


    盧莊撲倒在地,身上滿是箭矢,又冒出絲絲寒氣。


    這些寒氣卻是夏縈塵的太玄冰晶法,她心知單靠盧莊不曾修煉過的身體,擋不住強弩發出來的強矢,那一瞬間,已將太玄冰晶法注入他全身,將他凍成冰柱,雖然如此,仍有十幾支將他身體穿透,鑽出箭頭,由此可知這些人,本是無論如何要將她置於死地。


    一夥穿甲戴盔,扮成南原軍的殺手紛紛掠來,仿佛露出血口利齒的惡狼。


    夏縈塵向後飄退。


    身後卻有兩道疾風,刺她雙肋。


    在她進入城門時,已有人從城牆用繩索悄然溜下,偷襲她後方。


    夏縈塵藝高人膽大,早有所料,身子往左一閃。


    那兩人順著她移動的方向追擊,兵刃一下子刺入她的體內,方自大喜,卻突然發現眼前的隻是一個殘像。


    夏縈塵竟從他們右側出手,雷劍疾彈而出,劃出華麗的冰刃,將他們攔腰斬斷。


    緊接著便是飄身而起。


    就在她騰飛的這一瞬間,三支長槍交叉著從她腳下刺過。


    三支長槍,三個人,三人雖然刺空,槍勢一變,向上挑起,抖出數百朵交錯的槍花,槍花彼此配合,交錯回旋,一朵一朵的綻開。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三人組合的槍陣。


    人非鷙鳥,既然騰起,終要落下。


    他們已把握住夏縈塵下落的勢頭,勿要將她刺出無數血孔。


    夏縈塵已是落下。


    數百朵槍花有若銀河卷動,倒迎而上。


    驀的,一道疾風無由而來,夏縈塵竟然再次飄起。


    所有槍花盡皆刺空。


    三名槍手大吃一驚,這絕色美女由下墜至飄起,其軌跡極不合理,完全超出他們的判斷。,


    夏縈塵由太玄冰晶法轉向上霄飛廉法,風武雙修,借風而行,纖細的腰身一個倒翻,翻到三名槍手身後,功法再次切換,轟雷亂起,三名槍手方自急急轉身,重組槍陣,轟雷卻是無巧不巧的擊中他們交叉的長槍,隻聽鏘的一聲,三支長槍斷作六截,電光逆槍柄而上,三名槍手各噴鮮血,栽倒在地。


    雖然一瞬間連殺五人,但更多殺手湧來,將她前前後後堵在城門下方。


    進不可,退不得,她已被完全封死在這裏。


    夏縈塵卻隻是立在那裏,緩緩注視著手中的雷劍,雷劍厚重,自行發出嗡嗡嗡的鏘響,劍身電閃雷嗚。


    一眾殺手疾湧而上,殺氣騰騰。


    夏縈塵向後驀一揮劍,雷劍抖出驚人雲團,再轟然炸開,此竟是“上霄飛廉法”與“九天應元法”最強殺招之結合,風雷交加,淩厲而詭變。


    封住她退路的那些殺手並不懼怕,他們既已來到這裏,早已抱定必死之心,這絕色美女如此強勁的一招,雖能讓她一下子再殺數人,卻不足以讓她逃出重圍,隻要犧牲掉這數人,她馬上便將死在這裏。


    忽的,他們身後卷起強大的玄氣,他們急急回頭,臉色大變。隻見一團有若龍卷風般快速旋轉的玄氣從外頭疾卷而來,間中帶著飛花落葉。


    這龍卷風般的玄氣,正是五行玄術中的“木芒破空法”,“木芒破空法”造出強大的真空,再快速切換,換成“水祖破天法”,驚人的水氣朝這些人狂壓而下。


    上霄飛廉法、九天應元法、木芒破空法、水祖破天法。


    風、雷、木、水四種氣勁互相配合,一團又一團的爆開,堵住絕色美女後路的殺手躲避不及,盡皆慘死。


    絕色美女身子一閃,從一堆屍體上方掠過,飄出行宮城門,掠至外頭。


    城門內的殺手疾奔而出,卻見夏縈塵已停在那裏,在她身邊,還立著一個宮髻彩裳的女子。


    夏縈塵慢慢收劍,道:“多謝梅花姐姐出手相助。”


    炫雨梅花笑道:“你就不怕我坐視不管麽?”


    夏縈塵道:“若是姐姐會坐視不管,那妹子從一開始,就不會進去,給他們這個機會。”


    遠處,有人率著大批南原軍急奔而來,這些殺手麵麵相覷,已知他們錯失了殺凝雲公主的唯一機會。


    劉桑與青影秋鬱香出了府門,方自來到街上,卻見一穿著官服的男子抹著汗,急急奔來:“妃子且住,妃子且住。”


    青影秋鬱香認得這人是掌管接待貴客的員外郎,於是立在那裏。


    那男子來到她麵前,遞上請柬,道:“文少奶奶下午在蜻城蘅芷園辦宴,欲邀賓客賞臘梅花,還請妃子賞臉光臨。”


    青影秋鬱香猶豫了一下。


    那人卻又轉過臉來:“這位可是九月城閭少爺?”


    劉桑道:“正是。”


    那人亦遞上一張請柬:“文少奶奶也邀了公子,請公子一同赴宴。”


    劉桑心想,這是怕青影秋鬱香不去,順手給我一張麽?他道:“不知文少奶奶還請了誰?”


    那人道:“主客乃是徐東的凝雲公主,西門家的少爺,以及城內有名望的公子小姐都會赴宴。文少奶奶素喜詩畫,她說此番主要是以詩畫會友,以詩畫會友……”


    劉桑心念微動,略一沉吟,道:“我知道了,在下一定赴宴。”


    那人轉看向青影秋鬱香:“妃子的意思是……”


    青影秋鬱香輕歎一聲,無奈的道:“青影定會赴宴。”


    那人道:“既如此,下官便先行告辭。”匆匆去了。


    青影秋鬱香疑惑道:“這人不是員外郎麽?為何卻像是文妹妹的跑腿一般?”


    劉桑笑道:“我記得中兗洲與揚洲一般,早已采用郡縣製,但是在和洲白鳳國,仍與先秦一般,以分封為主,有翼城乃是楚家的采邑,這裏的官員官職雖與其他地方相似,但卻是由楚家任命,最多就是往朝廷通報一聲,實際上便是家臣,文少夫人雖無官職,卻是他們的少奶奶,肯讓他們跑腿,已經是他們的榮幸了。”


    青影秋鬱香無奈搖頭。


    劉桑與青影秋鬱香轉了一圈,來到城牆下。


    城牆本有兵士把守,禁止外人登上,劉桑暗中塞了點銀兩,再加上青影秋鬱香本是美女,守駐那裏的副將刻意討好,竟讓他們登了上去。


    劉桑暗自搖頭,南原軍的腐化已到了這般地步?


    不過,隻看昨日楚家自己都不拿軍令當一回事,在突發緊急事件的情況下,楚天程仍是隨隨便便就將令牌交給他兒子,供他兒子出城遊玩,上行下效,又怎能指望底下人認真遵守?


    當然,這也是分封製的弊病,家國天下,家比國更加重要,甚至是以家為國,而對於底下人來說,他們效忠的是一家一姓,並沒有多少民族自豪感和整體的榮譽感,士為知己者死,當家主看重他們時,他們自也全力效忠,當家主不將他們當一回事時,他們自然便生出疏離感,也不怎麽肯為之賣命。


    立在城頭,冷風習習,城牆高有十來丈,下方護城河既寬且深,遠處乃是平原,一鋪而去。


    劉桑心中計較,不管怎樣,單是靠著這有翼城,楚閥不管麵對什麽樣的敵人,都可支持好一陣。


    摔轉頭來,來到城牆內側,從高處看向城內,卻有一種強烈的分裂感,有的地方極盡奢華,有的地方卻是簡陋得讓人懷疑是否真能住人。劉桑無奈搖頭:“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榮枯咫尺異,惆悵難再述。”


    回過頭來,卻見青影秋鬱香驚訝地看著他。


    發現自己一不小心抄詩了,劉桑撓了撓頭,道:“一時間有感而發,妃子勿怪。”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青影秋鬱香將這兩句玩味一番,道,“看著閭公子,總覺你與其他世家公子有著極大不同,這兩句更是道盡人間辛酸,隻是公子明明自己也是出身於世家,竟能有這般感觸……”


    劉桑搖頭道:“在下雖然也是出身於世家,但現在亦是家破人亡,一路從曹北鎮逃亡至此,看見許多以前看不到的事,才知道世間醜惡,遠遠超出自己以前所想。”


    青影秋鬱香道:“縱然如此,公子與常人已極是不同,尋常人遭遇變故,或是深受打擊,一蹶不振,或是怨天尤人,憤憤不平,恨不得全天下人都遭受自己這般下場,公子卻是以自身遭遇出發,由此而感受到百姓之淒涼與悲哀,這既要有豁達的心,亦要有超越自身,更為開闊的眼界,公子能做到此點,絕非容易。”


    劉桑心想,這個就是過譽了,他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觸,主要還是因為他原本就是窮苦人家出身,天然的就知道百姓苦難,他若真是世家子弟,就算遭遇再多不幸,隻怕也難以轉變立場,且下意識的就會覺得自己再怎麽不幸,也要比窮苦百姓高上一等,所謂“屁股決定腦袋”,在這種習慣了“世卿世祿”的等級製度的社會裏,一個人是很難脫出自身階級立場的。


    青影秋鬱香輕歎一聲,看向遠處建築:“尤其是前日公子有關於心障也是心的一部分,既然無法舍棄,不如將它接受,完完全全的超然於物,超然於我的說法,當時聽在耳中,隻覺茅塞頓開,以往心中總覺得有一些東西,突然間便想開了。”


    劉桑不解道:“不知到底有什麽事情,好像一直都在困擾你的樣子?”


    青影秋鬱香扭頭看他。


    劉桑趕緊擺手:“我隻是隨便問問,鬱香姑娘若是不想回答,可以不說。”


    青影秋鬱香略一沉思,又轉過頭去,看向遠處,有若夢囈一般:“六合八方曰宇,古往今來曰宙……公子是否相信,宇宙間,還有另外一個,與這裏完全不同的世界?公子是否相信,會有人,從小就覺得自己不屬於這裏,而是屬於另外一個世界,她有著許多與這個世界完全不同的記憶,以至於無法弄清自己到底是誰?”


    劉桑驀的一震……這不就是“魂穿”麽?


    劉桑小小聲問:“鬱香姑娘說的是自己?”


    青影秋鬱香無奈道:“我知道,這種事有些令人難以置信,感覺就像瘋子一般,但我卻是自小如此,隻覺一生下來,就有著許多仿佛是‘前世’的記憶,而那個世界,與這裏卻是完全不同的。”


    劉桑聲音更小:“我剛才念的那首詩……鬱香以前可有聽過?”


    青影秋鬱香扭過頭來,錯愕搖頭。


    劉桑道:“那鬱香記憶中的那個‘前世’裏,有沒有在路上跑的鐵盒子,有沒有能夠在天上飛的、一種叫飛機的東西?”


    青影秋鬱香道:“飛雞?雞也能在天上飛麽?”


    劉桑道:“不是飛雞,是飛機……是一種可以裝著人在天上飛,從一個地方飛到另一個地方的交通工具,有點像墨家的機關飛船,但速度要快了不知多少。”


    青影秋鬱香茫然的搖著頭。


    咳……看來她至少不是從“地球”魂穿過來的。


    劉桑問:“那鬱香姑娘記憶中的‘前世’,到底是什麽樣子?”


    青影秋鬱香輕歎一聲,抬頭看向天空:“很黑,很暗,有一條長長的河,河裏的水很紅、很紅,那裏沒有東南西北,那條河是世界的開始,也是世界的盡頭,那裏也很冷,冷得就像是被火不斷的焚燒一般,我知道這種形容很難解釋,但……真的是那個樣子。”


    劉桑想,也許她不是魂穿,她真的就隻是精神錯亂而已。


    嗯……不過話又說回來,我又怎能確定自己就真的是魂穿,而不是精神錯亂?


    在宇宙間的某個地方,或者是另外一個宇宙,就真的有一個叫“地球”的地方,那裏有汽車有飛機,有電腦有電視,有一個叫起點的中文看書網站,還有一個叫先飛看刀的作者嗎?


    等一下,先飛看刀是誰?


    劉桑突然覺得自己的腦袋也變得錯亂起來。


    青影秋鬱香低聲道:“鬱香好像說了一些奇怪的話,還請公子不要放在心上。”


    劉桑嗬嗬笑道:“沒事,沒事,我經常也說奇怪的話。以後鬱香姑娘有什麽心事,可以……咦?”


    隨著他的視線,青影秋鬱香扭過頭,卻見城內遠處忽有兩隻英招疾飛而來,英招上分乘著兩名女子。


    劉桑定睛看去,見她們竟是夏縈塵和炫雨梅花。


    箭塔上兵將急急以連弩對向二女所乘之英招,一將喝問:“可有出城手令?”在任何地方,英招都是受到管控的座騎,正如幾乎所有城鎮都是禁弓弩而不禁刀劍一般,帶著刀劍行走,一般情況下不會有人多問,但若帶著弓弩,馬上就有人盤查。


    同樣的,英招與馬匹雖然都是供人騎乘的座騎,但騎馬的人多了去,英招卻嚴格受到官府的管製,有人騎英招出城,他們自然要喝問。


    夏縈塵與炫雨梅花卻都不答,英招從箭塔上方疾飛而過。理論上,那些兵將已是能夠發出弩箭,將她們射殺,但早有人認出凝雲公主,未得上頭命令,誰也不敢動手。


    兩隻英招從城頭飛過,劉桑的視線一直追著她們,又移向城外。


    與此同時,夏縈塵卻也回過頭來,見他們兩人在城頭風花雪月,瞪著他來。劉桑覺得她好像是在質問他,讓她先回徐東,怎的自己卻在這裏泡妞,不由得汗了一下。


    青影秋鬱香低聲道:“夏姐姐剛才好像一直在瞪著公子?”


    劉桑趕緊道:“鬱香姑娘弄錯了,我與凝雲公主隻見過一麵,她哪裏會盯著我來?我倒覺得她是在看著鬱香你。”


    “是這樣麽?”青影秋鬱香讚道,“夏姐姐不愧是奇女子,我覺得她在看著公子,公子覺得她在看著我,她竟能如此神奇!”


    劉桑:“……”我說……你是在開玩笑的吧?


    ……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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