梳洗一番,劉桑與夏縈塵一同前往甘淵殿。


    路上,夏縈塵斜斜地看向劉桑。


    劉桑道:“娘子,我剛才真的隻是在畫畫,你也看到了。”


    想起妹妹肚皮上的“人臉”,夏縈塵亦是好笑,卻又收斂笑容,道:“雖說妹妹心裏其實喜歡你,但不管怎樣,你都不許對她用強。”


    劉桑道:“娘子,你把我當成什麽人了?我又不是子暈傲那廝。”


    夏縈塵道:“也不許再無端端脫她衣裳。”


    “這個嘛,”劉桑撓頭,“她沒穿衣服的樣子,我又不是沒見過。”


    居然還敢說?夏縈塵瞪他一眼,卻也知道夫君表麵對她唯唯諾諾,其實早已不將她的威嚴當一回事,也隻好歎一口氣。


    劉桑停在那裏,摟住娘子,笑道:“娘子隻管放心,為夫知道了。”


    你要知道才怪!夏縈塵在他額上輕彈一下:“以前真不覺得你是這般的人,果然如他人說的一般,婚前奴隸,婚後將軍,男人都是這個樣子。”


    兩人手牽著手,一同往前行去。


    途中,劉桑道:“娘子,這些日子小心一些,除非跟你我在一起時,也不要讓召舞到外頭去。”


    夏縈塵道:“你也覺得,昨晚召舞看到的幻象,並非無故而起?”“嗯,”劉桑道,“世間絕沒有無緣無故的事,裏宗既然已經露了形,必定還會有新的動作。


    此外,據憂憂說,當日‘紫鳳’曾與‘東聖’尤幽虛一談,談完之後,尤幽虛放她離開,雖不知他們當時談的是什麽,弄不好也跟‘裏宗’有關。”


    又道:“若真的牽涉到陰陽家裏宗與外宗之爭,那連炫雨梅花。


    都未必可信,當年她可是與娘子的母親站在同一條船上的,雖說她現在回到蟾宮,但娘子的曾祖母是蟾宮的老宮主,炫雨梅花回蟾宮之事,又焉知不是‘紫鳳’的刻意安排?而蟾宮內部,又焉知沒有裏宗的奸細?”夏縈塵道:“裏宗想要抓走小嬰。


    是因為小嬰原本是星門的‘聖’,想要抓你,是因為想要得到‘符咒’之秘術……”劉桑低聲道:“唔……從這一點來說,炫雨梅花跟裏宗應該沒有什麽關係,三月三那日,裏宗抓我的那些人。


    與抓小嬰的那九個人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顯然在陰陽家裏宗那些人眼中,我雖然是蟾宮大宮主,但並非什麽重要人物,若不是懂得‘符咒’秘術,他們甚至未必會來抓我,畢竟按照‘紫鳳’原本的計劃。


    成為蟾宮宮主的本該是娘子,我和翠兒、召舞成為宮主,純屬意外,而炫雨梅花其實一直都在懷疑我就是‘暗魔’。


    她若跟裏宗有聯係,隻要將這個猜測透露給裏宗,裏宗就絕不至於隻派那種絮色來擒我。”


    夏縈塵點了點頭:“但昨晚召舞看到幻象的時候,梅花恰恰就在身邊,而以事後的推測來看。


    應該是有人在暗中施術,而以梅花的本事,竟然未覺察到異常……”劉桑道:“若施術的是娘子的曾祖母,又是隱藏在人群之中,那就算是她,覺察不到異常,亦非奇怪的事。”


    夏縈塵一驚:“你是說……曾祖母也到了凝雲城?但她以前曾在虛無道人的‘大虛空’之下。


    身受重傷……”“那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劉桑道,“誰又能肯定她當年的傷勢,一直延續到現在都還未愈?就算是虛無道人的‘大虛空’。


    想來也並非絕對無疑治。”


    又道:“當然,我現在也隻是猜測,畢竟就算紫鳳真的到了有翼城,我也想不通她為什麽要對召舞施術。


    隻是,不管紫鳳是不是真的跟裏宗有關,她也必定隱藏著什麽計劃,而那個計劃,必定跟娘子有關。”


    夏縈塵略一沉吟,點了點頭。


    前方便是甘淵殿,兩人未再多說,一同進入殿中。


    朝會開始沒有多久,便起了爭執,不過這一次,生出爭執的並非劉桑與丘丹陽,而是宗正金天功績,與主客員外郎何鏡。


    宗正一職,專為王侯掌管宗廟禮儀,固一向使用自己人,金天一族,與夏氏一般,都為少昊後裔,而夏縈塵的母親便是出自金天氏,金天功績本是小美的伯父,亦是縈塵、召舞姐妹兩人的堂舅,凝雲城夏氏人丁不旺,固在宗廟這一塊,啟用外戚亦是不得己之事。


    而主客員外郎,則相當於九卿中的“典客”,掌管外交與少民等具體事物,隻不過流明侯現在還隻是郡侯,無法直接將屬臣任命為“九卿”,隻能使用次一層的職位。


    宗正與主客員外郎,在職能上多少有些交叉,但因宗正管的是宗族中的事務,而夏縈塵與劉桑為了避免給人“任人唯親”之印象,又加了許多束縛,宗族之外的事物,一般不許插手,但後日一早,朝廷的使臣便要到達,而要如何接待,兩人卻生出爭執,意見不一,兩方又都有恰當的理由,何鏡認為,使臣代表的是朝廷,是上國,應當以屬臣對上國的禮儀進行接待,而金天功績卻是認為,使臣代表的是王室,而夏家父女亦是王族,封侯乃是王室對王族成員的恩賞,乃是宗族之間的內部事務。


    對於這種禮儀之間的繁瑣事務,雙方雖然據理力求,連案要如何擺,多少裏開始出迎,陪駕有多少馬、多少車都要引經據典,上至夏禮、周禮、秦禮,下至白鳳國三百年來的各種典故,一絲一毫都有出處,諸將卻是聽得頭大,真是“不明覺厲”,雖然心裏想著,這種事怎麽都好,差不多就可以了,但真要將這種想法說出,馬上又會被兩人聯手,一通大罵,什麽上無君父,下無主公,不知禮儀者等同於禽獸,在這一方麵,絕大多數人都是一竅不通,連《周禮》也不曾認真看過一遍。


    一下子就被他們罵得啞口無言,也隻好由他們爭去。


    流明侯被他們吵得頭痛,隻好看向丘丹陽,問他有何意見。


    丘丹陽略一沉吟,道:“雖是朝廷分封,實為王族宗室之事,候爺自己作主便可。”


    金天功績大喜。


    丘丹陽這番表態,看似不發表意見,其實還是認為此事為宗廟禮儀,歸他這個宗正管。


    楚堅卻道:“王侯無家事,更何況,誰都知道當前主掌朝廷政事的乃是大司馬敖冠生。


    派至南原的使臣,持的雖是廩王的詔書,其實卻是敖家的親信,敖家雖是權臣外戚,卻非王族,以宗族之禮對待朝廷派出的使臣,敖家必會以為我等刻意刁難。”


    流明侯一想。


    這話好像也有道理,於是看向女婿。


    劉桑道:“若按宗廟之禮當如何,按屬臣之禮又如何?”金天功績道:“按宗廟之禮,侯爺隻需於城門處設案迎接。”


    何鏡道:“按屬臣之禮,使臣代表君上前來封疆,當迎出十裏。”


    劉桑道:“那就迎出五裏好了……”何鏡急道:“各禮之中,都無五裏一說。”


    “那就六裏吧,”劉桑道。


    “侯爺可坐幾抬的大轎?”金天功績道:“十二抬。”


    何鏡道:“六抬。”


    劉桑道:“那就九抬吧。”


    金天功績道:“有八抬,有十抬,九個人如何抬得?”何鏡道:“正是,正是……”劉桑吼道:“九個人抬不得?前三人,中二人,後麵兩排共四人,不就得了?”何鏡抹汗道:“那、那就十抬好了。”


    金天功績道:“十抬好。


    十抬好。”


    劉桑繼續問下去,凡是兩人意見不合的地方,直接折中取半,弄得兩人一頭汗水。


    折到後來,還沒等他開口,這兩個人自己便先在那“取半”,夏縈塵等看得好笑……這稀泥和的。


    就這般,一個上午的時間,便消耗在這種非常非常重要,實際上又說不清到底怎麽個重要法,亂了錯了太陽也一樣會升起的各種“禮儀”裏。


    下午時天氣極是炎熱。


    劉桑來到東隅的鳳藻湖,卻見玄羽兵團的姑娘們,在湖裏遊玩嬉戲,既是水中遊玩,大多隻穿著輕薄鮫紗又或隻是胸兜、訶子之類的褻衣。


    見到大宮主,這些蟾宮女弟子反應亦是不一,有的羞澀躲避,有的反刻意舒展**,意圖給大宮主予良好印象。


    蟾宮等級極嚴,這些女弟子之間,平日競爭亦是激烈,其中一些自不免暗用心機,恨不得自薦甘枕,好像黛玉寶釵等一般,被收作宮主的內弟子。


    風景如畫,美女如雲,能夠進入蟾宮者,不管是資質還是姿色都經過細心挑選,其中一些美眉又是有心獻媚,務求讓大宮主對自己有深刻印象,劉桑自是看得賞心悅目。


    忽的,一個女孩有若人魚一般,破出水麵,在空中一個翻騰,箭魚一般滑翔,雙腿一翻,又沒入水中。


    她卻是鬼圓圓。


    劉桑心想,這丫頭越來越像魚了。


    莫非她真的具有鮫族血統?但是鮐鱘又說,十幾年前的西海,並無鮫族被滅族之事發生。


    劉桑想起,鬼影子似乎受墨門邀請,到了羽城,等到有空的時候,不妨去見一見他,問個清楚。


    天氣實在太熱了些,劉桑想著,幹脆自己也脫衣下湖,跟她們一起洗好了,身後卻傳來小姨子的聲音:“姐夫!”劉桑回過頭,見小姨子穿了一件柳翠色束胸襦裙,外罩一件對襟半臂,掠了過來。


    美少女瞅他一眼,道:“她們在這洗澡,你在這裏看什麽?”劉桑笑道:“難道隻準我看你,不準我看她們?”夏召舞臉一紅,嘀咕道:“誰要你看我了?”劉桑抬頭看著天空:“說的也是,都看了這麽多次,再看就厭了……”夏召舞驀一騰身,刷的一下,一腳往他掃去。


    劉桑早有準備,急急下蹲,秀腿從他頭上掃過。


    夏召舞怕他偷襲自己,向後一翻,雌虎一般瞪著他。


    劉桑趕緊擺手,嗬嗬笑道:“看不厭,看不厭。


    怎麽也看不厭。”


    夏召舞咬著嘴唇,總覺得這般說法有些怪怪的……弄得別人非要給他看一樣。


    緊接著卻又紅著臉兒,扭過頭去:“我、我不理你了。”


    轉身要走。


    劉桑掠到她身邊,陪笑道:“開開玩笑。”


    又問:“你剛才找我做什麽?”夏召舞扭開臉,不去看他,隻是小聲道:“姐姐有好多事要做,又不肯讓我出宮去玩。


    你、你陪我練功……”“沒問題!”劉桑拉著她,“你要我陪你做什麽都可以。”


    夏召舞小小聲道:“誰要你陪我做別的啦?”劉桑嘿笑著,拉著她,前往北隅的演武場。


    劉桑與夏召舞在演武場上,麵對麵地站著。


    劉桑叫道:“就這般練沒有什麽意思,不如比試一下。


    贏的人可以讓輸的人做一件事。”


    夏召舞氣道:“姐夫,你就不能正經一些?”劉桑攤手:“召舞小姐,是你想歪了,沒有壓迫就沒有動力,我隻是給你增加一些動力。”


    夏召舞嘀咕:“如果你變成‘暗魔’,我怎麽可能會是你的對手?”劉桑道:“放心,我不會變成‘暗魔’。


    我隻會使用自身的力量。”


    “好。”


    夏召舞手一舉,一輪明月無由而現。


    “停!”劉桑汗了一下,“你也不許使用天寶靈月。”


    小姨子原本就有極度接近宗師級別的實力,若是用上天寶靈月,單就玄氣本身來說,實際已經超出了尋常宗師的層次,不動用魔神之力的他,根本不是對手。


    夏召舞哼了一聲。


    收起天寶靈月。


    劉桑擺開架式:“來吧,讓我看看你這三個多月,跟你師父在靈巫山學了什麽新的本事。”


    他一提到師父,美少女立時想起小嬰說姐夫“親月姑姑的嘴兒,摸月姑姑的**”的事,雖然覺得怎麽也不可能會有這樣的事,就算姐夫想。


    師父也不會肯,但小嬰又實在不像是會說謊的樣子,於是死死盯著他來。


    劉桑心想,她這是怎麽了?我又得罪她了?還是說她就那麽想讓我“做一件事”?不過她要是輸了……嘿嘿嘿嘿。


    看著姐夫那**笑的樣子。


    美少女哼道:“姐夫……接招!”提身而起,雙手一拍,萬千星蝶旋風一般朝劉桑卷去。


    劉桑卻也有些驚訝,按他原本的印象,這丫頭應該會不管那麽多,先衝上來再說,沒想到她竟然不用武學,而直接使用玄術,這有點不像她以往的性格。


    向後連著兩個空翻,方自落穩腳根,萬千星蝶已經化作瀑布,朝他直壓而來。


    他趕緊衝天而起。


    夏召舞笑道:“姐夫你小心了。”


    雙手一拍。


    熊熊火起。


    劉桑看著腳下烈火,暗吃一驚,五彩星蘭蝶舞法,雖然是五彩靈巫順逆法的升級版本,但說到底,仍脫不出五行順逆之道,以水生木乃是正常,而她現在卻是以水生火。


    難怪月姐姐上次回靈巫山時,說她略有所得,看來她在原有的五彩星蘭蝶舞法之上,又做了進一步強化。


    他淩空一翻,勁氣下壓,炎氣往周圍分開,強行壓出一個落腳之處。


    美少女增強玄氣,烈火以他為中心,呼呼呼的轉著,忽將雙手一伸,火化作土,將他一層一層的埋葬。


    卻聽嘭的一聲,劉桑憑著從魔丹不斷轉化而來的渾厚精元,破壁而出,衝向小姨子。


    早在許久之前,他便已認識到,魔神之力雖然好用,但說到底它原本並不是自己的,負作用不小,於是在修行中,不斷將其轉化成自身精元,現在,就算不動用魔神之力,他的本身精氣,也要比一般的武者雄厚許多。


    衝刺中,他雙手結印,低喝一聲,五聲催動五氣,五氣催動五化,無形無影,衝向小姨子的身體。


    他心知單憑咒術,難以一下子突破小姨子的護身玄氣,但至少能迫使她收縮玄氣,給他予接近的時間。


    美少女卻也是嬌叱一聲,將手一指,她雖然不修咒術,但現在畢竟是蟾宮的三宮主,對咒術原理亦有了許多了解,心知咒法雖然看上去無形無相,但說到底,還是要利用天地間的各種能量為媒介,尤其是要利用到五行之氣,才能發動攻擊,而“五行順逆”卻是她的強項,她這一指,雖然也是無形無影,周圍卻是五行紊亂,讓姐夫的咒術直接中斷。


    緊接著卻是仗著姐姐教她的上霄飛廉法,衝天而起,嬌軀在空中一折,雙手虛壓,一座小丘向姐夫鎮去。


    看來這三個月裏,這丫頭果然進步許多,而且也不再像以前那般蠻撞。


    劉桑一掌向上切去,卻是將九天應元法雷武雙修的勁氣,以紅蟾玄功“金蟆吐耀”的方式進行壓縮、爆開,如雷電一般,迅速切入小丘,小丘碎散開來,爆成玄氣。


    劉桑雙腳一蹬,衝天而去,以極快的速度接近美少女,呼呼呼的攻了七拳。


    夏召舞竟然就在空中仗著上霄飛廉法帶出的疾風,曼妙翻轉,強行閃開七拳,直落而下。


    劉桑身子一沉,向下緊追,一腳踹她屁股。


    ……(,我的要求不夠,就是想保持在月票榜兩百名之內,做得到嗎?_)(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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