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父翁驀一抬頭,盯著台上的月夫人,笑道:“這女人又是哪個,既然有膽子站在台上,想來也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老夫三十年不曾出來,誰幫老夫介紹介紹。”


    玉凰夫人笑道:“台上那位,便是文玗樹的軒轅月,又有人將她喚作靈巫山的月夫人,她是雙月宮宮主雙月華明珠的徒弟。”


    “雙月華明珠?”宰父翁大笑道,“就是當年那個長得雖然漂亮,脾氣卻是壞到極點的姑娘家?這麽多年不見,她的脾氣可還是那個樣子?她現在在哪裏?”


    五行氣戰幫樂正慶低笑道:“老前輩來得遲了,雙月王妃已是死了。”


    群雄心中一震,月夫人的目光在高台之上,亦是電射而來。遠處傳來一個少女的怒叱:“你說什麽?”


    玉凰夫人往遠處出聲怒問的少女看去,笑道:“那小姑娘莫非就是集羽郡主?恭喜恭喜,你師父還沒有當上這神州盟主,便要先當上雙月宮主了。你們難道不知?就在半月之前,雙月王妃與我們蘇副盟主於陽梁洲決戰,雙月王妃不敵我們的蘇副盟主,落敗身亡!”


    月夫人、夏召舞心中俱是一震,遠遠近近,群雄亦是彼此對望。


    當著天下群雄的麵,混天盟一方曝出這種震撼消息,自然不會是編造謠言,否則雙月華明珠隨時一個現身,玉凰夫人、樂正慶等全成了空口白話的小人。


    也就是說,雙月華明珠真的已經死去?


    夏召舞又驚又怒,大聲道:“你胡說。”


    金麟老人冷笑道:“你大可以繼續等你師祖回來,哼哼……可惜你們再也等不到她了。”


    夏召舞立在那裏,有若被冷水潑過一般,嬌軀發顫,師祖竟然就這般無聲無息地死去?這種事感覺就像是做夢一般,讓她怎麽也無法接受,一時間,眼淚水兒在眶中滴溜溜地轉。鬼圓圓亦在一旁,呆若木雞,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不管怎麽說,那也是自己的奶奶,雖然她不喜歡自己,但突然間聽到她的噩耗,心裏亦是酸酸的,極是難受。


    胡月甜甜、胡翠兒對望一眼,亦是無奈,將她們師姐妹分別摟住。


    宰父翁歎一口氣:“可惜,可惜,當年也是漂漂亮亮的一個美人兒,想不到就這般死了。”


    宮鑫抬起頭來,看向月夫人,陰陰地道:“好在師父死了,還有徒弟,連著兩代出現大宗師級的人物,雙月宮倒也算是人才輩出,倒要看看,這做徒弟的,又得了她師父幾分真傳?”


    另一邊,單天琪壓低聲音,聲音虛無縹緲地傳入月夫人耳中:“月兒,你不是這兩個老怪物的對手,先退下吧。”


    月夫人卻是立在高台上,恍若未聞一般,目光冷視。師父的死訊突然傳來,即便心靜如她,此刻亦是憤恨交加,仿佛有無窮的浪潮在胸懷間滾動。


    宰父翁道:“誰先上?”


    宮鑫怪笑道:“就讓我這老蛙先來。”身子一縱,便要登台。


    卻聽“哼”的一聲,一個少女的聲音,忽地傳來。


    這聲輕哼,雖然不大,卻響在“蛙妖逆”宮鑫醜怪的身子將提未提之際,竟使得他一時間頓在那裏。與此同時,場上的每一個人,都覺這少女輕哼如在耳邊,但聲音到底從何而來,卻又沒有一個人弄得清楚。


    金麟老人、玉凰夫人、樂正慶、後秀瑞等混天盟高手臉色微變。


    要知,剛才金麟老人一聲“滾”,中兗洲的“天災地異”孫大孫二,立時間嚇得不敢吭聲,隻因雖然相隔較遠,這一聲“滾”卻震得他們腦袋發楞,但凡宗師級的人物,就算隻是睡覺,護體勁氣又或玄氣亦在體內自我保護,金麟隻憑著一聲低喝,就震得他們耳鼓轟鳴,分明已是純憑聲音突破了他們的護體勁氣,實力顯然是遠在他們之上。


    但是這不知從何方傳來的少女輕哼,不止傳遍了整個女幾山,且仿佛侵入他們的神識一般,響蕩在他們心頭,這一手,比金麟老人將玄武雙修之氣勁混入聲音,隔空衝擊孫大孫二護體勁氣,不知要厲害多少。


    縱連宰父翁、宮鑫二老,亦是眯起了眼,對望一眼。


    這聲輕哼暗藏天地之力,又選在宮鑫提氣欲飛之際,挑釁之意,毫不掩飾。


    二老齊齊怒哼一聲:“什麽人?”


    高台之上,月夫人的容顏卻花一般舒緩開來,遠處的夏召舞亦是一下子破啼為笑。


    天空中,驀的風卷雲湧,仿佛有漫天花雨隨風而落,萬紫千紅的色彩一圈又一圈的卷蕩,宛若盛開的芳華,眾人抬起頭來,隻見奇花吐蕊,一個美麗的女孩,從花蕊中慢慢地落下。


    這女孩額勒金色抹額,內鑲寶珠,身穿桃紅襦裙,明月綴領,肌膚如白玉一般無瑕,雙瞳似星光一般明亮,腦上梳著高髻,裙側掛著玉玦,粉妝玉琢,麗質天成。


    宰父翁、宮鑫暗自驚訝,剛才那聲輕哼暗藏天地之力,分明出自與他們同一級別的高手,結果落下來的,卻是一個十三四歲左右的女孩。他們何等人物,自然看出這並非幻術,但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大宗師,這種事又顯然不可能出現,這丫頭到底是什麽人?


    在他們身後,玉凰夫人失聲道:“雙月華明珠?”


    隨著她這聲驚呼,宰父翁、宮鑫同時錯愕,群雄亦是**。


    雙月華明珠比宰父翁、宮鑫小上許多,二人退出江湖時,她隻有宗師之層次,還未修至大宗師,雖然如此,那個時候的她,也已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人人都相信,她早晚能夠修至大宗師之境。


    宰父翁與宮鑫,亦是見過雙月華明珠的,雖然隻有數麵之緣,但那個時候的雙月王妃,也早已成年,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再次相見,她竟能返老還童,變得如此年輕。


    金麟老人等混天盟中人更是訝異,雙月華明珠已死,這可是他們盟主虛無道人的判斷,原來竟是錯了?他們卻不知道,這其實也怪不得虛無道人,雙月華明珠先與蘇老拚個兩敗俱傷,其後又硬生生挨了黑鶩天尊的魔神之力,胸脯都被擊穿,誰能想到,這種情況下她居然都能活過來?


    場上群雄,亦是議論紛紛,空桑國王妃、雙月宮宮主之名,自然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但是真正見過她的,卻是不多,現在看到她如此嬌小,有若剛剛開始發育的漂亮女孩兒一般,自然是人人驚訝,想著這是什麽玄功異法?莫非雙月王妃,到狐族去修了幻術媚術不成?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何氏、蘇敏麗、蘇媚麗亦是抬起頭來,目瞪口呆,這從天而降的女孩,分明就是曾與她們作伴,跟著她們一路從豫洲來到楚洲的“桑兒”。


    蘇茉麗則是在心中忖道:“果然是她!”她事後回想,在平和寨裏救了她們母女四人的,絕對就是“桑兒”,但一個表麵看去,簡直就跟媚麗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怎可能會有那般本事?思索許久,她開始懷疑,她們遇到的便是雙月王妃,隻是“桑兒”與傳聞中的雙月王妃,性子似乎又截然不同,所以她也不怎麽敢確定。


    場上眾人或是**,或是呆滯,夏召舞卻是喜極而啼,抹著眼淚,同時惡狠狠地瞪向遠處的金麟老人等人,心裏想著什麽嘛,這些惡人滿口胡言,浪費別人的感情。鬼圓圓則是縮著身子,也不知該是什麽表情,奶奶活著也好,死了也好,反正都不喜歡自己,心中一酸,悄悄拉著千千,低聲道:“我們走吧!”趁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都被從天而降的美少女吸引,悄悄下山。


    高髻的女孩緩緩落下,雙手輕攏身後,背對著月夫人,冷視台下,道:“月兒,為師在這裏,你先退下吧。”


    月夫人一眼看去,見師父比當日與她和召舞分開時,身材更加嬌小,氣質卻是更甚從前,仿佛蘊藏著無限生機,她心中一動,想著師父莫非真的修成了“元嬰”?這邊還在想著,另一邊,夏召舞卻已跳上台來:“師祖,他們說你死了!”


    高髻的女孩冷哼一聲,道:“當日在陽梁洲,本宮與蘇老一戰,雖然令他敗退,自己也受了些傷,不想虛無那廝極是無恥,竟與黑鶩天尊一同藏於小幻丘,一同出手偷襲本宮,本宮傷重遁走,他們隻以為本宮重傷之下,必死無疑,才敢這般胡言。”


    她話一說完,群雄盡皆嘩然,虛無道人竟與黑鶩天群妖之首的黑鶩天尊一同偷襲雙月王妃?混天盟與黑鶩天,果然是在暗中勾結?


    金麟老人厲聲道:“雙月王妃,你莫要血口噴人,盟主豈會與妖類為伍?他若真與黑鶩天尊聯手,你難道還逃得了麽?”


    高髻的女孩冷笑道:“本宮何等身份,豈用編造謊言?你們隻管將虛無那廝喚出來,與本宮對質。至於說他與黑鶩天尊聯手,本宮便逃不了……哼哼,你們也太高估了他,小瞧了本宮。”


    金麟老人、玉凰夫人、樂正慶、後秀瑞等其實並不知道陽梁洲上到底出了何事,隻是盟主曾告訴他們雙月王妃必死無疑,然而現在,雙月王妃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出現在這裏,令他們關於“雙月王妃已死”的宣稱成了笑話,而以雙月王妃的身份,她口中的話,又有幾人敢去質疑?


    一時間,金麟老人等盡皆啞口無言。


    宰父翁陰陰地道:“這裏是神州大會,你與混天盟的事,與他人無關。你現在飛在台上,可是要代替你的徒弟,接受眾人挑戰?”


    高髻的女孩淡淡地道:“那又如何?”


    宰父翁、宮鑫齊聲冷笑,仿佛有兩團無形的氣勁以他們為中心,一波波的向外刮動,他們雖然都還未動手,強大的氣勢卻已直衝九霄,令人心怯。


    群雄一方麵震懾於這兩個數十年前便已名震江湖的傳奇人物的實力,一方麵又極是興奮,宰父翁與宮鑫,對上雙月宮師徒二人,兩方都是大宗師,四個大宗師之間的戰鬥,可以說是百年難遇之事,想不到竟然會在這裏遇著。


    高髻的女孩冷視斜下方,朝後輕輕擺手,月夫人心知師父既然已到,斷不會讓自己在她之前出場,於是牽著夏召舞,飄下台去。


    高髻的女孩掃了兩個老怪一眼:“誰先上來。”


    宮鑫怒哼一聲,正欲出場。


    宰父翁道:“蛙老弟,師父交給我,徒弟交給你。”盯著雙月王妃,大笑道:“你們可莫要喊疼!”


    正要上台,金麟老人耳邊響起一女子聲音,於是忽地踏前一步:“且慢!”


    這一下,縱連宰父翁亦感到不耐,冷冷地道:“還有何事?”


    金麟老人大聲道:“雙月王妃,你沒有資格爭這神州盟主之位。”


    高髻的女孩冷笑道:“這是為何?”


    玉凰夫人笑道:“前麵早已說明規矩,這場神州大會,乃是江湖上的盛會,與朝堂無關,參與神州盟主之爭的,隻能是江湖中人,雙月王妃,你既是王妃,又是空桑國聽政之人,你身處朝堂,如何能算江湖中人。”


    群雄一想……對啊!


    大家都急於想看大宗師與大宗師之對決,一時間,竟把這個規矩給忘了,確實,現在的雙月王妃,怎麽也不能算是江湖中人,事實上的一國之主,若連她都是江湖中人,那還哪來的朝堂?


    另一邊,“仙棋”單天琪往金麟、玉凰等人快速地看了一眼,這種情況下,還能想起此事,又將局勢一下子扳了回去,那些人的背後,必有出謀劃策的智士。


    眾人不由得又看向月夫人,如此一來,又變成了宰父翁、宮鑫兩個老怪對月夫人一人的局麵。


    高髻的女孩冷哼一聲:“本宮對這神州盟主之位毫無興趣。”冷冷盯著宰父翁:“本宮修至大宗師時,你們已是消失不見,本宮還以為你們已經死了,哼,若有膽量,今日便在這時與本宮一戰。”


    宰父翁大笑道:“你這是單老太婆玩剩下的東西,隻可惜今日老夫就隻對這神州盟主之位感興趣,你要挑戰老夫,等老夫明日再跟你玩。”


    高髻的女孩冷然道:“看來你是怕了。”


    宮鑫怪笑道:“你今日再怎麽挑釁也是無用,還是早些把你的女徒兒派上場,免得耽誤大家的時間。”


    遠處,何執故、寇思三等彼此對望,亦是無法,雙月王妃雖然性情冰冷,極難相處,但一向嫉惡如仇,且與妖類從來都是勢不兩立,神州盟主之位落在她們師徒手中,也沒有什麽不好,但雙月王妃是朝堂中人,這一點卻是難以改變。


    而宰父翁、宮鑫這兩個老怪,與混天盟必定有所牽連,神州盟主之位被他們奪了去,便等於是落在混天盟手中,隻是,這雖然是顯而又見的事,他們手中卻又苦無證據,這樣一來,神州盟主之位,終將還是要落在他們手中。


    高髻的女孩卻驀的飛上高空,仿佛禦風一般輕輕飄退,同時叱道:“宰父老翁,宮老蛙,你們兩個可敢上來,與本宮一決生死。”


    此言一出,群雄嘩然,宰父翁、宮鑫更是眯起了眼,宰父翁冷笑道:“你這話是什麽意思?莫非你要一人,獨鬥我們兩人。”


    “不錯,”高髻的女孩喝道,“我一個,打你們兩個。”


    這一下,縱連單天琪與月夫人,亦是麵麵相覷,宰父翁、宮鑫更是怒容滿麵。


    宮鑫冷然道:“看來我們隱居江湖三十年,方一出來,就被人小看了。”


    宰父翁森森然然地冷笑著:“也許是她吃錯了藥!”


    天空中,高髻的女孩嬌叱道:“莫非你們藏了三十年,連膽子都小得跟老鼠一般了?我一個對你們兩個,你們都不敢上來麽?”


    所有人都不由得扭頭看向宰父翁與宮鑫,等著看他們如何應對。


    兩個老怪怒哼一聲,他們固然可以不接受挑戰,全力去奪神州盟主之位,但他們作為成名數十年的大宗師,雙月華明珠原本就小於他們,現在她一人同時挑戰他們兩人,若他們仍不敢應戰,那真是一下子就成了笑話,就算是他們自己,也無臉去爭做神州盟主。


    宰父翁道:“看來她是腦袋壞了,想要求死。”


    宮鑫陰陰然然道:“那就先把她打發,讓她去死好了。”


    兩個老怪同時騰身而起,禦著天玄之氣,飛在空中。


    夏召舞拉著月夫人的手:“師父……”


    月夫人卻也隻能抬頭看著,一時間,做不了什麽,師父既已出聲要以一敵二,就算是她也無法插手。隻是,雖然師父性情驕傲,但以往也並非毫無理智之人,現在突然放出狂言,要獨戰兩個大宗師,她到底哪來的這般自信?


    整個逐歸峰上,亦是議論紛紛,一片喧囂,形勢急轉直下,竟會變成這個樣子,實在是大出所有人意料。


    雙月王妃一人,單挑兩位遠比她更早突破的大宗師級高手?她到底是瘋了還是傻了?


    ……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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