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合,你不要聽那李植瞎吹,他空口白話說得好聽,哪有本事籌那麽多銀子?”


    崔合瞪了肖光偉一眼:“你又知道了?我看李植這幾天比以前機靈多了,說不定就有籌錢的辦法!”


    “那是他吹牛!”


    聽到肖光偉的話,崔合氣得一跺腳,大聲說道:“肖光偉!你別總追著我,讓別人看到了還以為什麽呢?我要回家去了,你快走吧快走吧!”


    肖光偉氣得眼睛一翻,但又不敢得罪崔合,隻能陪著笑臉灰溜溜走開。


    李植走出了東城井邊坊,在東城橫大街上隨意走著。雖然街上的衛生情況很差,行人也大多瘦弱矮小,但路上也有不少華服商賈,運貨馬車。天津,在這個時代,算是一個興盛的商業城市。


    天津衛城是京城門戶,南北運輸的重鎮。南北貨物若是走海路,天津衛城北麵的海河是海運入京必由之路。若是走漕運,在天津衛城城外西北麵,就有溝通中國南北的京杭大運河。[更新快,網站頁麵清爽,廣告少,無彈窗,最喜歡這種網站了,一定要好評]京都和北方軍需的糧米,全要依靠南糧北調,無論由運河漕運還是經海路海運,都要揚帆海河或者夜泊津門。


    這樣的貿易重地,明王朝自然會派兵保護。永樂二年,明王朝在大運河三岔河口處設衛築城,引河水環繞城的四周,並修築炮台護衛城池。天津衛城周九裏,城牆高約三丈五尺,寬二丈五尺,四麵開門。


    而到了明末,天津已經從軍事重地變成一個商業重鎮了。


    走在東城橫大街上,李植看到道路的兩邊開滿了店鋪。在東城橫大街的中間,還有一個大型市場,專門交易南方的絲綢和棉布。


    看到紡織品市場,李植想到飛梭和珍妮紡紗機。李植倒是會做這些簡單的紡織機械,但是這紡織工業投資大回報慢,顯然不能解決李植家現在的當務之急。李植沿著大街走了一個來回,沒有找到什麽發財致富的靈感,便往井邊坊走了回來。


    走到井邊坊的地段,李植看到街邊有一個麵食店。看到那麵食店門口堆得高高的雪花饅頭,李植停下了腳步。


    看到這些饅頭,李植心裏一喜,暗道這些天自己怎麽就沒注意這白花花的饅頭呢?


    不是李植想吃饅頭了,而是做饅頭需要純堿發麵,而純堿是皂化反應的關鍵原料。換句話說,既然明末有饅頭,說明明代就有純堿,李植就有了做肥皂的重要材料。


    李植心頭大喜,暗道自己的第一桶金子就要從這純堿身上賺。


    李植走進了饅頭店,大聲叫道:“小二!”


    “來了!”


    聽到有人叫喚,一個帶著瓜皮帽的堂倌迎了出來。等他看清了來人是誰,臉上一樂:“李植李大公子要買饅頭還是吃麵啊?小店可不能賒賬啊!”


    那店小二他認得李植,知道李家現在欠了一大筆銀子經濟困難。他是個勢利眼,見李植進了麵食店,他就以為李植是不顧家裏條件要在外麵吃喝,便起了諷刺的心思把李植叫做李大公子。最後一句不能賒賬,更是赤裸裸地諷刺李植沒錢還要進店。


    所謂牆倒眾人推,鼓破萬人槌,李植如今家裏有難,這些勢利眼自然不會放過落井下石的機會。李植不和他一般計較,把手往臉上抹了一下,侃侃說道:“陳德玉,你莫要胡說。我不是來吃東西的!你店裏的純堿是哪裏買的,你帶我去買點來。”


    那店小二本來以為呆呆傻傻的李植會被自己諷刺的張目結舌,沒想到卻被李植教訓了一句,不由得愣了愣。半晌,他才大聲說道:“什麽純堿,我們沒有這東西!”


    李植指著饅頭問道:“你們沒有純堿,用什麽發饅頭的?”


    小二撇了撇嘴,說道:“那叫堿麵,李大公子,你問這個做什麽?莫非你也要開饅頭店?”


    “原來你們叫做堿麵。我不開饅頭店,我要這堿麵有用,你便告訴我你哪裏買的。”


    “北大街買的!”


    “北大街哪裏?你帶我去一趟!”


    那店小二眼睛一翻,不屑說道:“我忙著呢,沒空陪你玩耍,李植你不吃麵就別站在店裏堵路了,其他客人這都走不動了!”


    那麵食店裏一共就一個客人在那裏吃饅頭,哪裏有人走動?李植知道這小二市井習性,那是無利不起早,便從懷裏摸出三十文錢出來,笑著說道:“你帶我去買了堿麵,我給你三十文!”


    那陳德玉忙碌一天也就賺個三十文錢,此時看到李植手上的銅錢,他眼鏡裏就放出光來。他一把把銅錢接了過來,笑道:“李植,你今天倒是不呆了嘛!看你那麽誠心想買的份上,哥哥就幫你一回,帶你去一趟。”


    店裏也沒什麽事情,陳德玉和掌櫃的說了一聲,就帶李植往北大街走去。


    天津衛城商業繁榮,哪怕是小巷子裏的住宅也都設有臨巷店鋪。而且,往往是一個街坊的店鋪全都經營一類東西。比如針市街全都賣針,鍋店街全部賣鍋。李植家所在的井邊坊,就全部經營南洋番貨。


    陳德玉帶著李植走了一刻鍾,在北大街裏麵找到一個經營南北雜貨的街坊,在街坊裏找到一個不起眼的店鋪,陳德玉往那一指,說道:“便是那家店鋪了。我回去了,你自己去買吧!”


    陳德玉不知道李植要買堿麵做什麽,但他估摸著李植家遲早要破產,到時候便是無家可歸的流民,這樣的人他陳德玉不會結交!所以他懶得和李植多說一句,指出了店鋪位置便要走。李植也不留陳德玉,自己走進了店裏,看到一個老頭坐在店裏打瞌睡,便大聲說道:“我買四斤堿麵!”


    聽到李植的話,那半睡半醒的老頭嚇了一跳。不過他雖然從夢裏驚醒,做事卻不含糊,馬上答應道:“我這賣的是襄陽礦裏挖來的上等堿麵,四斤要六十八錢!”


    十七文一斤的純堿,不算貴。純堿的價格不貴,做肥皂的成本就不會高,李植心裏高興,笑了笑說道:“掌櫃的,我買這麽多,你給我便宜些!”


    “那最少也要六十四文。”


    李植這才從懷裏摸出六十四文錢交給了老頭。那老頭慢悠悠從椅子上站起來,從一口大缸裏舀出一勺白花花的粉末出來,在秤上稱了稱,高高的秤尾恰好四斤。老頭用一塊福建厚紙把純堿包了起來,用繩子係上,包裝得和中藥似的,這才交給李植。


    輕鬆買到了純堿,李植滿心歡喜,提著四斤純堿走出了這個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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