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在火炮霰彈射擊的同時,虎賁師第三列步槍手射擊了。


    又是八百五十發子彈掃過戰場。衝在前麵的韃子好不容易趟過血流成溪的清軍屍體,便立刻遇上了這一陣彈雨風暴。


    選鋒團排長張宇看到一個韃子“壯大”軍官中彈了。這個軍官本來正氣勢洶洶地往這邊衝過來。每次這邊的火槍一射,他就往樹後麵躲。他躲過了兩次火槍齊射,卻沒能躲過第三次。一顆子彈射進了這個韃子的眉心,在他的腦殼上打出了一個洞。子彈毫不留情地絞爛了這個韃子的腦漿,他一身不吭地就軟倒在地上,沉重的斧頭掉落在一邊。


    張宇本來是興國伯的親衛排長,但上個月興國伯卻把他調到了選鋒團擔任基層排長,說是要讓他鍛煉鍛煉。此時他正站在第一線指揮戰鬥,大聲呼號著管理自己的四十名士兵。


    張宇又看到一個韃子彎弓射箭的韃子中彈了。這個韃子在弓箭飛出的一刹那被子彈打中肚子,慘叫著倒在了地上,捂著肚子爬不起。這韃子臨死前抬頭看了一眼,卻發現自己的箭射偏了。他的肚子被子彈絞爛,滿眼的不甘,倒在地上血流不止,再沒有了力氣。


    張宇不再看前麵的韃子,大聲呼嚎地讓自己這個排的第三列步槍手蹲下。他正要指揮第四列士兵進行齊射,兩個韃子彎弓射向了張宇。張宇趕緊把頭一低,兩支弓箭“通”“通”兩聲,紮進了張宇的盔甲裏:一支射在張宇的頭盔上,一支射在張宇的胸口。


    張宇冷哼了一聲,也懶得去拔盔甲上的箭矢,隻大聲吼道:“第四列射擊!”


    幾乎和其他排的士兵同時,第四列的十名士兵瞄準前麵的韃子射出了子彈。此時韃子已經攻到了虎賁師的二十米外,訓練有素的虎賁師大兵們幾乎不可能射偏。唯一影響總體殺傷人數的,就是有的韃子被兩個甚至兩個以上大兵同時瞄準,重複擊殺。


    那兩個朝張宇射箭的韃子沒有幸免,一下子就被亂槍打死。他們朝虎賁師的軍官射箭,是士兵們重點關注的對象。兩個韃子身中數彈而死,撲通撲通地倒在了地上。


    第四列士兵打完,地上又多了幾百具韃子的屍體。張宇雖然在擔任親衛排長之前已經上過兩次戰場,但一直被安排在側後方,這是第一次經曆這麽激烈的戰鬥。他覺得此時空氣中的血腥味已經濃到凝固了一樣,令他感覺想要嘔吐。


    張宇看了看還在往前衝的韃子,不知道韃子們哪來的這麽旺盛的鬥誌。


    韃子已經殺紅了眼,他們已經在陣前拋下了兩千多具屍體,死傷十分慘重。若是和明軍短兵相接戰死這麽多人,韃子早就崩潰了。此時支撐著韃子上前的動力,一個來自於鼇拜拚命敲打的大鼓,另一個就是他們認為虎賁師火銃兵不善肉搏。


    火銃兵手持火銃,怎麽和手握刀劍的大清兵格殺?火銃兵日日訓練放銃,自然不會精於近身廝殺。韃子見虎賁師四列士兵已經全部放完了火銃,眼睛血紅,不再射箭,一個個舉著短兵衝了上來,要和虎賁師的士兵肉搏。


    他們希望在虎賁師的陣列裏麵衝殺一會,就把這支火器部隊打垮打散。這便是支撐著他們繼續戰鬥的信念。


    不光是陣前的韃子士兵們這麽想,鼇拜是這麽想的,阿代是這麽想的,包括這支韃子的總指揮,鑲藍旗旗主濟爾哈朗,也是這麽想的。既然李植的虎賁師是用火器成軍的兵馬,那麽近戰格殺,自然是不擅長的。


    正因為這麽想,所以他們才在李植趕來支援後十分興奮,想把李植在這何家坳擊潰。


    然而他們想錯了,虎賁師的老兵雖然每三天都訓練一次步槍打靶,但除了打靶之外老兵們還有大把的時間。這些時間,李植沒有讓虎賁師的老兵們閑著。老兵們拿著三兩七錢銀子的高額月錢,還三餐有葷,李植不會讓這些士兵遊手不訓練。


    虎賁師的士兵這空餘下來的大量訓練時間,一大半被用在訓練刺刀搏殺上麵。


    可以說,虎賁師士兵近身搏殺的技巧就算不如韃子,也絕不會弱多少。


    拔出刀劍衝上來的韃子們,很快就明白了這一點。因為迎接他們的,不是軟弱可欺的火銃兵,而是像刺蝟一樣寒光森森的刺刀陣。


    虎賁師的士兵們牢牢守住陣腳,第一列將刺刀向前舉,第二列將刺刀從第一排的空隙處架出,迎擊衝上來的韃子。第三列舉著刺刀守在前兩列後麵,等待機會突刺。第四列則快速給步槍裝彈,準備在刺刀陣的後麵朝韃子射擊。


    虎賁師的士兵們揮舞刺刀十分有章法,他們仗著刺刀陣的陣勢,仗著身上穿著精良的全身鋼甲,刺殺時候有進無退,刀刀刺向韃子的要害。正麵的二千五百刺刀兵練了幾年的刺刀,出手十分老道凶狠。


    在韃子的眼裏,這寒光閃閃的刺刀陣仿佛是一片刺蝟牆,十分致命,根本無法接近。


    韃子的步兵大多使用刀劍,碰到虎賁師長長的步槍刺刀,反而因為刀劍短小無法取勝。所謂一寸長一寸險,列陣廝殺時候,當然以長兵器為上。一些韃子抓著刀劍往前試探著衝了衝,立即被老練的刺刀兵逼了回來。


    但有一個韃子衝上來,立即便有四、五把刺刀招呼上來。一些躲閃不及的韃子甚至被斜刺裏殺來的刺刀刺了個通透,倒在陣前。


    韃子刺探了一會,發現這刺刀陣衝不垮。李植虎賁師的大兵,完全不是一衝就垮的火銃兵。後麵的清軍漸漸都衝了上來,集聚在刺刀陣前,揮舞著刀劍和虎賁師廝殺起來。


    不過那寒光閃閃的刺刀陣著實有些嚇人,隻有最驍勇的清兵才敢站在刺刀陣正前方搏殺。


    鑲黃旗一等梅勒章京鼇拜見前麵的清軍並沒有一鼓作氣衝垮虎賁師,心中惱怒。他提著一把大斧衝了上來。走到陣前,才發現清軍和虎賁師的刺刀陣殺得難分難解。在身經百戰的清軍麵前,虎賁師的刺刀陣並未落下風,李植的大兵們一個個死戰不退。


    鼇拜憤怒地大吼了一聲。


    仿佛是回應鼇拜的這聲大吼,鼇拜正前方的一個虎賁師大兵一刀刺進了一個清軍步甲的胸口。那個韃子步甲不敢置信地看著刺進自己胸口的坩堝鋼鋼刀,張大了嘴巴。虎賁師大兵刀鋒一收,韃子胸口裏血液立即從創口飆射出來,濺了前方的幾個虎賁師士兵一身。


    那個得手的虎賁師大兵一身的血,握著刺刀大聲吼了起來。


    “殺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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