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可法聽著安慶知府的情況匯報,臉色鐵青。


    想不到李植竟有這樣的通天手段,竟然派百餘人潛入南方士紳控製的安慶府府城,在安慶知府的眼皮底下端掉了阮大铖的假鈔作坊。假鈔作坊裏的四十多名工人,沒有一個逃出生天,全部被李植炸死在作坊裏。


    一個工人都沒有逃出去,顯然是火藥同時引爆那個作坊的數個房間。史可法不知道李植用了什麽手段,竟然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更可怕的是阮大铖全家人都被炸死了。據阮大铖府邸隔壁的鄰居說,那天早上的阮家院子就像是一座火光衝天的火山口。爆炸掀起的巨大火光此起彼伏,東邊炸完了西邊炸,南邊炸完北邊炸,那場麵就像是火山口裏噴出的熔岩一樣壯觀。


    爆炸過後的阮家宅邸變成了一片火海。阮家上下五十多口人全部被炸死。包括阮大铖,以及阮大铖的三個兒子四個孫子,沒有一個逃出那修羅地獄。


    李植的手段比以前更駭人了,以前李植要殺人,還要派兵跋涉幾千裏攻打城池才能得手。江南的人士本來已經學乖了,一發現李植發兵就南逃,讓李植撲個空。上一次李植出兵南下抓捕捐款給江北軍的南直隸士紳,就有一大半人逃掉了。


    而現在,李植根本不需要發兵,直接派人潛入城池轟炸。而且這轟炸來得這麽猛烈,竟能動輒滅人滿門。


    史可法的手抖了一下,強自鎮定地撫須問道:“李賊究竟用得什麽手段?竟如此可怕?”


    安慶知府拱手說道:“本兵大人,據阮家隔壁的鄰居描述那天清晨的情景,李賊用的似乎是火箭。李賊的殺手潛伏在附近的民居屋頂發射火箭,於兩百步外炸毀了阮家的宅邸。”


    聽到安慶知府的話,江北軍諸將都是麵麵相覷。火箭他們都見過,那種武器威力是有,但是命中率是極低的。除非是幾萬人的大型會戰,上去對著幾裏寬的戰線一頓狂轟亂炸,否則火箭射出去往往射不中目標。


    李植的火箭能從兩百步精準轟炸阮家的房屋,這絕對不是一般的火箭。


    眾人紛紛搖頭歎息,都道李賊又多了一項通天的手段。這江北軍和李賊的仗,是越來越難打了。


    史可法無奈地問道:“李植派遣的殺手後來如何,抓住了嗎?”


    安慶府知府無奈的搖了搖頭,說道:“那些天津的賊兵十分猖狂,炸完了阮家以後就衝上了城牆。城牆上的守備兵馬哪裏是這些賊兵的對手?被火銃打死了好幾人。這些賊兵在天亮之前就從城牆上逃了出去,往北方揚長而去。”


    史可法吸了口氣,說不出話來。


    史可法前麵,坐在江北軍中軍大營裏的諸將都是臉色凝重。李植的手段太可怕了,讓他們不得不擔心自己和家人的安危。


    如果說以前的李植派兵南征還可以用江北軍攔住的話,李植現在這種千裏之外滅人全家的手段根本就是防不勝防。江北軍的將領不少都在南京置產安家,若是李植派人衝入南京大屠殺,那江北軍的將領們豈不是不戰自潰?


    吳三桂拱手說道:“本兵大人,李賊手段了得,本兵大人還是把家眷都接到南昌來,安排在江北軍的軍營中才妥當。”


    史可法聽到吳三桂的話,撫了撫胡須。


    其實史可法是不怕李植殺他家人的,史可法其實是個文官,帶兵完全依賴左良玉和吳三桂。史可法這個領袖之所以成為領袖,完全是靠個人名望。如果李植殺史可法的家人,不但不能削弱江北軍的實力,反而會增加史可法的名望。


    如果李植對史可法的家人動手,到時候史可法就會變成一個為了士子而滿門忠烈的聖人,隻會增加史可法的號召力,增加江北軍的實力。所以無論怎麽考慮,史可法都不怕李植動自己的家人。


    左良玉也不怕李植的手段,左良玉是個典型的軍閥,家裏的子侄全在軍中當將校,連妻子和小妾都帶在部隊裏。


    江北軍中最害怕李植手段的是吳三桂,他一家人都住在京城。要是李植偷襲他的家人,從天津殺到京城不需要三天。


    史可法知道吳三桂詢問自己是一句虛問,吳三桂想說的是他吳家的家眷安全。


    “長伯是我大軍的棟梁,說不得就要遭李賊的毒手。長伯還是把家眷都接到江北軍來吧,布置在軍營中。”


    吳三桂臉上一喜,抱拳說道:“謹遵本兵大人所示!”


    史可法看了看帳中的諸將,說道:“諸位都是我江北軍的骨幹,不可置家人於險地。遊擊以上,都可以把妻兒子女接到大軍軍營中,以免節外生枝挫傷士氣。”


    聽到史可法的話,帳中的將士們轟然領命,臉上的慌張神色漸漸都消失了。


    見將領們的士氣又恢複了,史可法點了點頭。


    左良玉沉吟說道:“史公,如今阮公犧牲,令人心痛。但是印鈔擾亂李賊不失為一條良策,不知道南昌府的士紳們是否能繼續開廠印鈔,向山東和天津輸入假幣?”


    史可法想了想,轉身看向了坐在大帳左邊的南昌士紳。


    南昌的士紳們聽到左良玉的話,仿佛是聽到一個催命符一樣,沒一個人敢答應。


    李植的手段太過強悍,已經把南昌的士紳嚇到了。


    雖然把家人全部送到江北軍保護起來可以不被李植暗殺,但那也絕不是好事。軍營中那麽清苦不說,更可怕的是放眼過去全是男人,在這種地方生活不但艱苦,而且對士紳們的妻女妾婢來說是十分危險的地方。


    士紳們不比軍官,士紳們在軍營中沒有一點權威。說不定哪天幾個窮兵漢發瘋了,就把士紳的女眷侮辱了。


    讓士紳們每人出一點銀子對抗李植是可以的,讓他們為了對抗李植拋棄一切,置妻女於危地,那還是有些困難的。


    史可法看著南昌士紳的臉色,知道阮大铖一死,就再沒有人會站出來印假鈔了。


    阮大铖可謂是史可法的老友,兩人在南京時候時常走動。想到自己的老友因為為士紳做事而被李植滅門,史可法當真是有些痛惜。


    史可法搖了搖頭,歎道:“可惜阮桐城江南才子,才動天下,竟這樣殞於李賊之手...”頓了頓,史可法說道:“安慶知府,你要在阮家宅院搜出阮大铖的衣冠,選一個好地方為他建一座衣冠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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