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植坐在虎賁軍大營中,玩味地看著跪在大帳中的八個人。


    吳三桂的麾下武將李本深七人綁了吳三桂,來向李植投降。


    李植是剛剛到達京城的,一來打敗了江北軍後天子可能有封賞,需要李植親自領受。二來江北軍敗亡意味著士紳勢力的大潰敗,大量的善後事宜要做。


    所以在虎賁軍大勝後,李植就來到了京郊,準備進入京城。


    然而李植來到這裏,處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吳三桂。


    吳三桂一身魚鱗甲,跪在地上閉著眼睛,滿臉的無可奈何。這個野心勃勃的江北軍大帥如今已經失去了所有的驕傲,在地上一言不發,似乎隻求速死。


    李本深等七人匍匐在地上,頭都不敢抬起來,似乎十分畏懼李植。


    李植看了看吳三桂,說道:“吳三桂,當初你與寡人一同在關外和韃子廝殺,本算有袍澤之情。想不到你竟然走上歧途,投靠了士紳做叛軍。”


    “然而人力不可勝天,士紳雖然掌控天下種種資源,但終究不可能毀了這個國家和民族。”


    “你們的如今之敗,也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地上的吳三桂閉著眼睛,臉色慘白,不肯說話。


    李植靜靜地看著吳三桂,等著他回答自己。


    許久,吳三桂見周圍人都不說話,才睜開了眼睛看了李植一眼。


    但隻看了李植一眼,吳三桂就把頭轉了過去,閉上了眼睛。


    “成則為王,敗則為寇,夫複何言?”


    李植冷笑了一聲,說道:“你在逃亡時候也見識了京畿百姓對你們的憎恨,如今你可知道均賦政策的得人心?可知道士紳禍國的深淺?”


    吳三桂歪著腦袋,冷笑一聲,跪在地上沒有說話。


    李植口中的百姓民心,在吳三桂眼裏似乎是很可笑的事情。


    李植看了看吳三桂的表情,歎了口氣。


    “病入膏肓,無藥可救。”


    抬頭看了看帳篷外麵的春色,李植淡淡說道:“吳三桂這些年組織叛軍對抗天津,屢屢在背後捅寡人刀子,又指揮叛軍北上攻打京城,妄圖廢立君主,罪不可赦。寡人決意誅吳三桂九族。”


    聽到李植的話,吳三桂猛地睜開了眼睛,死死盯著李植。那憤怒而無助的表情,仿佛在說他做鬼都不會放過李植。


    不過李植卻不看他。


    “安平伯韓金信何在?”


    “臣在!”


    “速速派人到南昌府抓捕吳三桂的親屬,押到京城斬首。”


    “得令!”


    吳三桂跪在那裏,頭漸漸低了下來。想著想著,他竟無聲地啜泣起來,跪在那裏一抽一抽的。最後越來越控製不了自己,他倒在了地上,瞪大眼睛看著帳篷頂,兩道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看到吳三桂的樣子,站在一邊的鍾峰哈哈大笑。


    左右看了看其他將領,鍾峰笑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那時候從背後襲擊我們時候多威風?”


    李植笑了笑,又看向了地上的七名江北軍將領。


    “你們綁了吳三桂?”


    李本深聽到這話一個激靈,跪在地上抬頭說道:“王爺,我等雖然身在江北軍營中,卻素來對士紳的無恥作為極為不滿。吳三桂也知道我等不是他的同類人,對我等素來區別對待。”


    “若不是吳三桂處處嚴防,我等早已帶兵來投。”


    “此次江北軍終於大敗,我等覓得機會,便綁了吳三桂來見大王。見了大王,我等才知道何謂魏巍人雄,朗朗青天。”


    “我等願棄暗投明,願做大王麾下一持槍小卒,為大王的事業粉身碎骨。”


    說完這句話,李本深就滿臉謙卑地看著李植。那表情要多誠懇就有多誠懇。要是一個涉世未深的人坐在李植的位置上,當真要被這李本深打動。


    李植冷笑了一聲。


    “按你的說法,莫非孤還要賞你們?”


    “如果虎賁軍在京城打敗了,恐怕衝進我王府燒殺搶掠的人就是你們這些人吧?”


    地上的七個人聽到這話,身子一抖。


    李本深臉上一白,換了個腔調收起了那一臉的謙卑,正色說道:“大王,我們畢竟綁了吳三桂來見你,你若殺我們,一定會讓天下想投靠大王的義士心寒。”


    李植皺了皺眉,說道:“吳三桂用你們為大將,給你們高爵厚祿,你們在危難之際不思報效,反而把他綁來邀功。寡人若是饒了你們,其他人都像你們這樣學去,寡人的大軍還有什麽戰鬥力?”


    “天下的義士若真有心投孤,又怎麽會因為你們七個反複小人心寒?”


    地上的七個人齊齊抬起了頭,慌張地看向了李植。其中一人猛地一彈跳了起來,拔腿就要往外麵跑。


    但李植身邊的親衛豈是吃素的,上去兩下就摁住了這個武將,將他壓在地麵上。


    這個逃兵瞪大眼睛在地上掙紮,撕心裂肺地罵道:“李植!你名為郡王實為反賊,你名為替天下人牟利,實為自己的權力鋪路。天子不會和你相容的,天下人遲早會砍死你這個反賊!”


    李植眉頭緊蹙,揮了揮手。


    親衛們走了上去,將吳三桂和七個武將押了下去。


    李植看著叛軍將領被拖下去了,搖了搖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烏龍茶。


    鄭開成走了出來,拱手說道:“王爺,我們在史可法的帳篷中發現了大量朝廷官員和史可法私通的往來書信。”


    李植愣了愣,驚訝地說道:“哦?”


    鄭開成朝親衛們揮了揮手,說道:“都抬上來。”


    聽到鄭開成用“抬”這個字眼,李植就更加吃驚了。這些書信的數量要達到什麽程度,才需要親兵們用“抬”才能搬上來?


    果然,過了一會,五大箱滿滿的書信就被親衛們吃力地抬了上來。


    李植皺緊了眉頭,走到了那些書信麵前,拿出了一封仔細觀看。


    那信是禮部侍郎左權德寫給史可法的。信是江北軍打敗朝廷新軍之前寫的,上麵竟已經把曹變蛟的新軍情報全盤告訴了史可法。用詞之懇切,情報之詳細,恐怕隻恨不得加入江北軍對抗曹變蛟。


    李植看著看著,臉上越來越憤怒。


    一把將信紙扔在地上,李植憤怒地喝道:“拿著朝廷的俸祿爵位,卻聯絡叛軍提供情報,實在是無恥之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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