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部尚書陳文嶽隻覺得眼前的大屠殺是一場夢,一場無法言喻的噩夢。


    一分鍾之前,他還在琢磨李植會多大程度給文官們讓利,文官能多大程度談妥江南的士紳免稅權。陳文嶽剛才還把李植當做一個心誌不堅的年輕人——要知道李植在觀看吳三桂淩遲時候都閉著眼睛,可見其內心之軟弱。


    陳文嶽是玩弄權術的老手,一分鍾之前,陳文嶽還認為:既然李植決定到自己家宴會文官,既然李植決定率領文官們集體祭天向天子示威,既然李植決定和文官們合作,那以後這朝堂就遲早是文官們說的算的。


    李植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怎麽和朝堂內外幾千老謀深算的進士鬥心計?


    一分鍾之前,陳文嶽還在琢磨怎樣得寸進尺。


    一分鍾之後,陳文嶽卻明白自己想的一切都是幻夢。


    李植從來就沒準備聯合文官,更沒想過和這些老進士們鬥心計。


    李植就是簡單粗暴地用天津體係那無可匹敵的力量,橫掃一切。


    眼前的菜地已經是一個屍橫遍野的阿鼻地獄。


    菜地外圍的低階文官們已經基本上全部倒下了,像是屠宰場裏隨意擺放的死豬一樣橫七豎八。一些沒死透的文官身上在不停地流出鮮血,在菜地的田壟間呻吟著,似乎是想用最後的力氣求來一點幫助。


    然而他們求來的隻是虎賁軍的鋼刀。虎賁軍的士兵停止了射擊,準備用刺刀對付最後的文官。大兵們一邊前進一邊打掃戰場,將鋒利的刺刀刺進了地上文官的身體中,確保沒有裝死的和半死不活的文官能逃過這場大屠殺。


    鋼刃入體,那些半死的文官們身體猛地抽搐幾下,便在巨大的痛苦中死去了。


    外圍的文官被全部被打死刺死,最後隻剩下中間兩百多官位最高的官員。這些高級文官和外麵的文官不同,全部穿著大紅的官袍。


    看到外圍的慘狀,兩百多一身紅袍的高級文官們身子不停地發抖,不停地往中間擠去。


    一些人已經被嚇得大小便失禁,屎尿一起從上等絲綢製作的官袍下麵流了下來,讓本來就有異味的菜地變得臭哄哄。


    一些文官已經被嚇瘋了。生死一線間的時候,這些文官最自私的本性暴露出來了。他們瘋癲一樣往文官的中間擠,想把其他的文官擠到自己的外圍擋刺刀。


    但裏麵的文官又豈願到外圍去被打死?在生死關頭,裏麵的文官拚命的推搡擠過來的外圍文官們,要守住自己的位置。


    從李植的角度看過去,最後活著的兩百多文官自己打了起來。


    陳文嶽滿臉地不敢置信,隻希望眼前的慘景是一場噩夢。他用力地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希望自己能從這場噩夢中驚醒。


    然而現實讓陳文嶽失望了,他掐自己越重,隻是讓眼前的大屠殺更加清晰。


    虎賁軍的大兵們舉著刺刀走到了高階文官的麵前。


    “殺!”


    刺刀猛地往前刺出,又準又狠,刹那間便有幾十個身著紅袍的高階文官被鋼刃入體,發出了殺豬一樣的慘叫。


    刺刀往後一拔,中刀的身體上飆出兩米多高的血花。


    陳文嶽看到好多熟悉的身影被刺中了。


    刑部侍郎翟人貴被刺刀割開了肚子,不敢置信地看了自己肚子一眼,竟呆了兩秒鍾。


    翟人貴作為一個刑部“堂官”,平日裏走到哪裏不是前呼後擁?舉手投足之間就可以決定各種案件的裁決結果,定人生死。他無論如何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會被人破開肚子,被人奪去性命。


    他本以為自己天之驕子聰明過人,在江北軍破城之前就先聯絡好史可法提供情報,等史可法、吳三桂入主京城後可以百尺竿頭再進一步。沒想到那書信,竟成為了他的催命符。


    見翟人貴沒被刺死,他麵前的虎賁軍士兵又往前一刺,這次刺入了翟人貴的胸口。


    翟人貴眼睛一瞪,卻依舊沒有叫出來,隻是用手抓著刺入他身體的刺刀。


    刺刀一縮,血花飛濺,翟人貴終於發出了慘叫,往後一倒就摔在地上,身體在血泊中不停地抽搐著。


    虎賁軍大兵對著抽搐的翟人貴再刺,直到他變成一具不能動彈的屍體為止。


    董九器已經是老淚縱橫,撲通一聲跪在了田壟上,嘶啞著嗓子大聲說道:“齊王殿下,我等再不敢向齊王提任何條件。齊王饒了我們,我們一生甘做齊王的帳前驅策。”


    這個七十歲的老頭將頭深深地往田壟上一磕,然後張皇地抬起頭來看著李植。


    李植沒有搭理他。


    “殿下!殿下千歲!殿下萬歲!刀下留情!”


    李植看也不看這個老頭的求饒。


    虎賁軍團長蔣充大聲吼道:“無恥奸佞私通江北軍,叛國背主,殺!”


    “殺!”


    虎賁軍的士兵們齊聲喊殺,刺刀前刺,又捅死了幾十個身穿紅袍的高階大臣。


    陳文嶽臉上已經是慘白如紙,他看到刑部尚書、都察院左僉都禦史、太仆寺卿、兵科給事中這些朝廷要員一次性地死在了虎賁軍的刀下,慘叫翻滾,變成了倒在菜地裏的屍體。


    這可是日日麵對天子的朝臣啊。


    這些人物放在地方上,哪個不是小民爭先投獻土地,坐擁良田萬畝的權貴老爺。但在李植手上,這些重臣的性命就像一張紙一樣脆弱,刺刀一捅就沒了。


    舉著刺刀的虎賁軍大兵們繼續前進,將殺戮深入到了文官的更內一層。


    麵對著凶殘的虎賁軍士兵,內閣次輔譚雲鬆已經是渾身戰栗,他瞪著眼睛大聲呼喝:“我乃文淵閣大學士,內閣次輔,誰敢殺我?”


    然而內閣次輔的官位救不了譚雲鬆。


    蔣充大聲喝道:“譚雲鬆,江北軍在山西能收服邊鎮三萬人,你出力甚大。要不是你那五封書信,山西的總兵、參將還未必敢和史可法、吳三桂一起造反。你謀逆之名已經坐死,就是千刀萬剮你也算是輕的。”


    譚雲鬆想不到自己的機密書信已經落到了李植手上,瞪大眼睛看著蔣充,又看了看李植,說不出話來。


    譚雲鬆前麵的士兵用力地往後一揚刺刀,積蓄力道,然後就猛地將刺刀往譚雲鬆的胸口刺去。譚雲鬆慌張往右邊躲避,卻沒有虎賁軍大兵的刀勢快,被刺刀狠狠地刺進了右胸。


    “啊~~”


    譚雲鬆咬著牙發出了一聲壓抑地慘叫,然後胸口一頓,鮮血就從口角流了出來。


    虎賁軍的大兵用腳踩住譚雲鬆的胸口,往後一抽刺刀。


    血霧噴了出來,內閣次輔往後退了幾步,撲通一聲倒在了菜地上,壓在幾棵已經被踩壞的青菜上麵。


    虎賁軍的士兵對著倒地的譚雲鬆再刺,直到這個奸佞徹底被刺死,才轉向了下一個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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