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沒辦法和你神婚了。”


    普羅塞神色凝重的說完,就見哈迪斯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宛若深湖般暗寂的雙眸迅速被凍結,眼底漂浮起了涼意的寒冰。


    “等等,你聽我解釋!!!”


    心尖兒發顫,這樣的哈迪斯讓普羅塞是一點兒也不敢拖遝了,迅速的和他解釋道:“我不知道能在這個世界停留多久,說不定明天就會離開……你能接受嗎?”


    說道這裏,語速逐步變的緩慢。


    普羅塞說道:“這樣不知何時就會消失的我,你能接受作為你的婚姻對象嗎?”順過哈迪斯的黑發,淺金色的眸底從不是所謂的悲傷動搖,而是尊重的征詢。


    他的平靜與他平時對哈迪斯表現出的炙熱愛戀完全不同,按理來說他應該覺得遺憾傷情才對。


    哈迪斯不知道內情,但是普羅塞知道,他從不是想要和自己的愛人分別,而是被動的,無可奈何的。


    主宰的權力過大,所以主宰不會留在世界。


    就好像造物主將會在世界成熟後主動陷入沉睡一樣。


    這是對世界萬物的負責,也是因為神祗了解自己的責任。


    但是這些事情,哈迪斯不知道,普羅塞卻用如此直白的態度告訴他,仿佛隻要哈迪斯做出決定,無論是哪一個他都會尊重下來。


    他有這樣堅定的內心不會為這樣“迫不得已”的情況委屈,也不會在不明真相的哈迪斯麵前難過。


    因為普羅塞在此時此刻從未如此明白自己的本心。


    成為主宰,走上這條和戀人分離的道路是他的選擇。


    他是主宰,他有權力要求和哈迪斯永遠在一起,但他沒有。


    他用誠懇的態度,希望哈迪斯做出回應。


    而他也沒有失望。


    哈迪斯冷靜的說道:“三天裏不會離開吧?”


    普羅塞果斷的說道:“這我可以保證。”


    “那神婚照常。”


    普羅塞眨眨眼,牽起他的手放在臉頰上磨蹭,歪過頭,在自己沒有察覺到的情況下,語氣中的微妙僵硬轉為放鬆。


    他說道:“我還沒有同意呢。”


    “你想拒絕?”哈迪斯反捧住他的臉,手指順著他光滑細嫩的皮膚靜靜說道。


    普羅塞見這家夥的學習能力和自己不相上下,這手撩漢的本事被反過來對付自己,他當機立斷……轉移了話題。


    “……等你的回應時我很緊張,”


    哈迪斯頜首,他了解。


    如果我的回應不是那一個,普羅塞的神情也不會是現在這副模樣了吧。


    深色的眸底裝著普羅塞歡笑起來的生動情態,轉移話題時的語氣雖然沒有一絲變化,但是認識這麽久了,也彼此了解甚深,怎麽會看不出他話出口前的沉默。


    靜靜的注視,不選擇去戳穿,這又何嚐不是冥王沉默的縱容。


    但是……如果我回答的不是這一個呢?


    不自覺的這樣去想了,然後發現,那樣的結果不是自己所能接受的。


    哈迪斯有了這樣的覺悟,再望著自己身前的普羅塞時,就會去想到他如果變成另一番模樣,用另一種語氣和自己說話,平靜多年的心底就會生出煩躁。


    捧著普羅塞臉頰的手微微用力,對方的眼神剛生出一點兒迷茫就轉為了然……這就是自己喜歡的人,哈迪斯心裏想著,然後嘴唇印了上去。


    貼合的雙唇沒有寸步不讓的激烈,而是如同細水長流般的溫情。


    唇肉在眷戀般的互相觸碰,手指的小動作也格外曖昧。


    指肚輕輕勾著對方的手指,普羅塞閉著眼睛,卻在腦海中清晰的映出手上的動作。


    他的指腹摩擦著哈迪斯的指腹,微涼的皮膚質感和溫暖的熱度通過這樣的動作挑撥著心弦。


    哈迪斯在他玩的興起的時候,分神握住他的手,阻止了他的動作,然後兩手合攏,五指相扣。


    普羅塞因為哈迪斯的舉動,再度把精力投回到親吻之中。


    當喘息自始自終沒有變過,眼底的情意卻已濃鬱的像是樹脂在萬載時光下凝成的琥珀。


    那樣的甘美,那樣的清澈又複雜。


    唇齒分開,普羅塞抱住哈迪斯,心跳聲在兩人的胸腔裏回響,最後竟是在漸漸同步。


    把臉埋進他的頸側,嗅著皮膚底下散發出的冷香,普羅塞竟是有種……“啊,這就是我應該愛護的人啊!”這樣複雜的感觸。


    在他放鬆著精神的時候,哈迪斯望著普羅塞的臉龐也在想著。


    眼前的金發還是那麽美麗。


    他自然的把手放在上麵指縫間穿過一縷縷柔順的發絲。


    普羅塞回來後的變化非常大,大到哈迪斯連他的眼睛顏色為什麽變了都沒有去問。


    因為那一刻,出現在他眼前的普羅塞就仿佛是一抹光。


    淺金色的眸子霸占了全部視線,視野中充斥著耀眼光輝。


    容貌還是別的什麽,哈迪斯從未在意過,但是他在意的卻是這雙世上獨有的雙眼裏透出的情意。


    所以哈迪斯直白的貫徹自己的決定,不曾遲疑。


    既然決定想要和你共享此生,那麽你離開也是如此。


    這樣想著的哈迪斯不知道,把臉藏在他發間的普羅塞,神情變的格外溫柔。


    他聽見了……哈迪斯的心聲。


    深吸一口氣,普羅塞扳著他的肩膀拉開距離,認真的說道:“我們來談談吧。”


    哈迪斯默默看他,每次普羅塞擺出這種姿態,都會讓他大事形象,所以……他不想知道。


    普羅塞這回把哈迪斯的心聲完全忽視過去了,他什麽都沒聽見。


    拉著哈迪斯坐在愛麗舍的一團飄雲上,柔軟的比棉絮還要舒服的觸感,很難讓人不想就這樣在上麵打滾,躺到地老天荒。


    但是普羅塞正在說重要的事情,別的感想都沒辦法讓他分神。


    把惡魔封印和邪神出動當作敘述開始,把殺死過去的同伴當作故事的□□,之後連續上回到卡俄斯世界的一切……


    普羅塞源源不斷的把這幾年之間發生的一切說了個明明白白,直到口幹舌燥。


    而哈迪斯僅在普羅塞說到被規則侵蝕就差等死卻還在隱瞞他時挑了挑眉,其餘時候一概沉默。


    最後普羅塞說道:“我現在是光明的主宰。”


    你沒有什麽想說的嗎?


    說實話,普羅塞這麽自我的人,在麵對哈迪斯的沉默時也會少有忐忑。


    因為這種忐忑,來源自他的心虛。


    平心而論,如果他是哈迪斯,有個這麽能折騰的戀人,他會直接打死。


    而且哈迪斯那樣沉默習慣於平穩的性格,因為和他在一起,每天都要擔心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情緒。


    普羅塞覺得,真的很……對不住他。


    想到這裏,他的嘴角掛起僵硬的笑容,他徹底認知到自己是個多麽麻煩的存在。


    性格,能力,事故體製……他全了!


    麻煩製造者的頭銜穩穩的扣在他頭上,讓他心累不已。


    哈迪斯沉吟片刻,聽出普羅塞的潛台詞,作為一名神祗,有個主宰就在身邊兒,他肯定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沉吟片刻,他說道:“你當時是怎麽想起來的?”


    但是說來說去,第一個問題還是這個。


    “規則不可能會那麽不縝密的讓你找回丟失的部分。”


    哈迪斯最想知道的,還是普羅塞失去記憶的始末。


    普羅塞正沉浸在麻煩製造機的悲劇帽子上,聽到哈迪斯的問話強自打起精神,老實的說道:“記憶不會無緣無故消失,它們隻是被‘遺忘’了,你忘了我說的嗎?規則就是規則,它們不會違背自己,因為違背自己,就會成為異類而不能被稱作規則,所以戰鬥的時候,它們隻能利用我來對付我,如果它們強製抹殺我,那我早就消失了,也不會成為主宰。”


    “這就是它們的限製,”手指搖搖,普羅塞淡然揭露了世界的真理,“所以記憶的消失就是遺忘,規則也隻能讓我遺忘,所以我隻要能想起來,就是我贏了。”


    哈迪斯聽著他不以為意的,把當時的艱辛化作這樣短短的幾句話,心底有些莫名艱澀。


    雖然這是他自己的戰後總結,但戰鬥時候究竟是冒著多大的風險在考慮這些,普羅塞卻是一點兒也沒有說。


    他又不是嬌嬌女,蹭破點兒皮也要戀人憐惜。


    即使知道哈迪斯能聽出自己的隱瞞,但他相信,身為一名男神,這樣的強硬是必要的。


    普羅塞在心裏驕傲的想著,對於他來說,已經度過的危險是榮耀,他作為勝利者不會為了傷痕恥辱,危險也是一樣。


    不過他似乎忘了,對於沉默寡言卻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的在乎的哈迪斯來說,現在不去追問,都是為了在晚上——親!自!檢!查!


    當天夜裏,普羅塞驚恐的不斷退後到床前,然後被哈迪斯逼的躺倒在床上,掀開了衣服,華紗垂下,擋住了這一晚的美妙風情。


    被扒幹淨的普羅塞到了第二天早上還耳根通紅,他痛恨自己的嘴快,也滿足哈迪斯的在乎。


    就是……那些冥神的眼神怎麽怪怪的?


    普羅塞本來在感歎哈迪斯真是熱情的心神,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詫異的神色時不時在臉上冒出來。


    在哈迪斯眼裏,這樣歪著頭疑惑的普羅塞頗為可愛。


    他低調的在心裏輕咳兩聲,默默撇開頭,雖然一掃眼就知道米諾斯他們在商量什麽,但是他是不會告訴普羅塞的。


    說到底,一向冷靜理智的冥王陛下,在結婚上也是有那麽幾絲男神的惡趣味。


    能看到普羅塞不做作的驚訝的表情。


    光是這樣一想,哈迪斯就有些期待明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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