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社沒有神,結界是以前的巫女設下的,並不強。在眾妖的衝擊下,結界變得黯淡。村民的歡呼漸漸消失,直到鴉雀無聲。他們麵無血色地看著搖搖欲墜的結界。終於,伴隨著“哢擦”一聲脆響,結界破碎了。


    妖怪狂笑,村民尖叫。在這個時候,還保持著平靜的,隻有白起。


    因為攻破了神社的結界,妖怪們十分激動,腦袋開始發熱,看向村民的眼神變得熾熱起來,那是看食物的眼神——它們想吃人了。突然間,一道冷漠的聲音出現在它們的腦海裏。聽到這個聲音,眾妖一個激靈,發熱的大腦迅速冷卻下來。


    “把他們抓起來。”白起命令道。


    白起都發話了,妖怪們隻能按捺住自己蠢蠢欲動的內心,老老實實的將村民們抓起來。第一個被抓的就是村長,誰叫他躺在路中央呢。被抓住的時候,村長尖叫出聲,這讓大家意識到,這老頭是在裝暈。


    在白起的命令下,妖怪們將村民們趕到神社前的空地上。村民抱頭蹲地,妖怪們把他們圍了起來。


    被上百隻凶惡的妖怪盯著,村民們恐懼不已,沒有人可以保持冷靜,好一點的,瑟瑟發抖;差一點的,屎尿齊流;更不濟的,直接暈了過去。不過,在這種情況下,能暈過去也是一種幸福了。


    村長躲在眾人中央,不著痕跡地往人堆裏麵擠。他埋著腦袋,縮著身體,想要讓自己變得不顯眼,同時在心中祈禱:“不要注意到我!不要注意到我!不管你們要做什麽,去找其他人吧,別來找我。”


    村長的祈禱沒有起作用,事實上,白起專門打了招呼,讓妖怪們盯著他。


    白起暫時沒有下達其他命令,而是在等待和觀察。如果神社有神的話,看到八重村的村民們遭難,應該會出手的。


    沒有得到白起的命令,妖怪們也不敢做多餘的事,隻能流著口水看著村民們。美味的食物就在麵前卻不能吃,這對它們來說也是一種折磨。


    更煎熬的是村民們,被妖怪們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們的心髒都要跳出來了,生怕下一刻妖怪們就撲上來吃掉他們。


    不知是誰帶頭,開始祈求,祈求神明現身,拯救他們。


    在妖怪的蠢蠢欲動和村民的恐懼中,時間慢慢過去。


    什麽都沒有發生,沒有神明出現,村民們愈發絕望。在遠處觀察這一切的白起冷哼一聲。


    “果然沒有,是我太多心了。”


    白起暗罵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顧忌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神。然後他又想到,為了這麽一個根本不存在的神,八重村不知道舉行過多少次祭祀,犧牲了多少女孩的性命。這些女孩死得毫無意義,何其無辜。


    這份罪孽,需要人來承擔。


    就在妖怪們快要忍不住的時候,白起的聲音再次出現。


    “把那個老頭抓出來,然後——隨你們處置。”


    白起說的,自然就是村長。


    聽到“隨你們處置”這五個字,妖怪們爆發出巨大的歡呼聲,這意味著它們可以肆意妄為了,包括吃人。事實上,白起也的確是這麽想的。


    他決定讓八重村的村長為這份罪惡買單。


    妖怪們突然爆發的歡呼聲嚇壞了村民,他們不禁在想,這些妖怪為什麽這麽興奮,難道是要開飯了?


    然後,他們看到,一個妖怪將可憐的老村長抓了出去。


    村長勃然色變。


    “救我!救我!”


    他大叫著,努力伸出自己蒼老的手,想要抓住哪個村民,但沒有誰伸手救他,每一個村民都驚慌地遠離他。


    村民們看到,妖怪們將村長抓了出去,似乎是想要吃掉他,卻遲遲沒有動手。它們出現了矛盾:村長隻有一個,妖怪們卻有上百個,村長那點肉根本不夠分。


    在爭論許久,甚至差點爆發衝突之後,妖怪們終於達成了共識:先把不吃人的妖怪排除,再把弱小的妖怪排除,剩下幾個最強的食人妖怪分食村長。


    然後,村長慘被分食。這一幕極其血腥殘忍,不知多少村民因目睹這一幕而崩潰,就連白起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人心雖然醜惡,妖怪同樣殘忍。”白起想到。


    雖然感慨,但他並不後悔:若說村長可憐,那些作為祭品被殺掉的女孩就不可憐嗎?


    想到祭品,白起就想到了八重凜。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現,這個可憐的女孩大概也逃不脫一個悲慘的結局。就算沒被村民抓住,兩個小女孩也很難活下去。對她們而言,這個世界太過危險,妖怪危險,人也危險。


    白起想讓她們回八重村去,一方麵是因為她們對村子還有感情,另一方麵則是因為她們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還是呆在村子裏做超然物外的巫女最適合她們。


    當然,現在這種情況,她們是沒法回去的,所以,白起要演一出戲,一出自導自演的戲。


    他祭出了天遁鏡。


    八重神社前,因為目睹了村長慘被分食的一幕,村民們的恐懼到達了極限。看到妖怪嘴角的血跡,牙縫中的肉絲,想到那些東西都是村長的,村民們再也堅持不住。


    “神明大人啊!救救我們吧!”一個老婦人哀求道。


    老婦人的舉動引起了連鎖反應,所有村民都開始呼喚。


    “神明大人啊!救救我們吧!”


    然後,白起從天而降,落到神社的屋頂上。所有人都看向他,他的存在是如此的強烈,讓人無法忽視。


    “神明大人!一定是神明大人!”老婦人忽然大聲說道,然後五體投地,跪向白起。她的語氣是如此的激動,仿佛看到了希望。


    聽到老婦人的話,村民們本來絕望的眼睛重現光彩。


    “神明大人聽到了我們的呼喚,來拯救我們了。”另一個村民大聲說道。然後,所有村民開始高呼。


    “神明大人!”


    “神明大人!”


    妖怪們則疑惑地看著白起。它們並沒有認出白起,因為白起現在用的是人類形態,它們隻看過白起的九尾妖狐形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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